這纔有人自動讓出了一條路來,南宮凌灃大步跨進塌前,只見宮人已經豎起了一塊屏風,將淑妃的面龐擋在了諸人的視線外。但那殷紅的血跡斑駁灑在殿中的金磚上,卻是異樣的醒目。
“淑妃,你怎麼了?”到底是自己多年的妃子,南宮凌灃心中還是有些關切不自覺的流露了出來。
屏風中無人應答,淑妃只怕是已經痛的昏死了過去。金蝶在裡面細細的安慰着主子:“娘娘!您醒醒啊……陛下,過來看您來了……”。這面廂,子靜躬身立在不遠處,見皇帝徑直走了進來,眼裡卻沒有留意自己半分,心中自然不免有些難過。但心裡亦爲南宮凌灃感到有些黯然,畢竟,淑妃肚子裡可是他的骨肉。
於是便暗暗垂了頭,且聽那太醫上前答話:“陛下,娘娘這是聞了滑胎的香,看脈象……”。
南宮凌灃嚥下喉嚨眼裡的焦急,不由的臉上添了幾分厲色:“脈象如何?爾等速速道來!”
太醫們互相對視一眼,而後齊齊跪下道:“微臣等不敢欺瞞皇上,娘娘腹中的龍胎,只怕是保不住了!”
這一語既出,大殿中頓時靜了下來。一衆嬪妃等,無不相互偷偷遞着眼神,掃到子靜身上時,卻變作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與敵意。
南宮凌灃呆了片刻,臉上抽搐了幾下,最終還是沉聲問了一句:“近來宮中倒是很不太平,昨兒個是貴妃遇上香毒,今兒個就趕上淑妃聞了禁香滑了胎。看來,”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立着的嬪妃,那眼裡盛上了薄薄的寒冰,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悄然暈染上子靜所從來未見過的冷,明滅不定的,還有幾絲空氣裡可以嗅到的殺氣與戾氣。
“朕即使是想待你們寬容,只怕也是多餘了。”皇帝端正了身子,以君臨天下的帝王之姿挺立於大殿之中。一時氣氛異常緊張,衆人都有些心裡發緊起來。
“陛下!娘娘只怕是不行了,奴婢求您,一定要爲娘娘討回個公道來啊……”。一聲淒厲的呼喊,卻是金蝶舉着一雙染着鮮血的手,在屏風後猛的撲了過來。
時已過了響午,殿外的日頭毒的直將每一個人的眼睛刺花。衆人乍一見金蝶的樣子,不由的都倒吸了一口氣,有膽小的宮人嬪妃更是來不及捂嘴已經尖叫出來:啊!……
金蝶原本身形苗條嬌小,在宮人中算是小有姿色的美人。這會含了兩包淚撲將出來,卻是左邊臉頰上分明印着一小片濃重的血跡,因爲天氣炎熱,汗水淋漓而下時,早將那鮮血印染成了一副無比鮮豔詭異的春花圖。
血跡覆蓋了半張臉面,或薄或重的,在這奢華優雅的大殿中看來,形同鬼魅一般。
再看她那雙高高擎着的雙手,更是帶來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彷彿那孩子索命的哭聲一般,離的近些的嬪妃已經按捺不住,轉頭便用絲巾掩住口鼻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