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人家都困死了,您好歹更衣快點上牀睡覺吧!”子靜低低囈語,一面取了牀上放着的那件銀灰色絲質寢衣往他身上套來。
終於安置妥當了,兩人這才齊齊上了牀,殿中點着薄荷香,倒也安寧神氣。攏下輕紗帳子,依舊是並排躺着,錦被下子靜將自己的身子靠在他溫熱的胸脯上,便要沉沉睡去。
正睡意朦朧間,聽得南宮凌灃輕輕撫弄着自己鬢角的髮絲輕輕說了一句:“子靜,你可知道你父親求人向朕遞了摺子,說是想出任戶部尚書一職?”
子靜原本已經睡着了三分,乍聽得這一句,便登時醒轉了過來。她回首看向皇帝,不由的脫口就是一句:“陛下可千萬不可答應他。”
南宮凌灃伸手過來攬住她的腰身,往自己身上一帖,繼而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爲什麼?難道你就這麼討厭他?還是因爲他以前做過的那些事情,令你至今仍有陰影?”
夜風甚涼,拍着那窗扇,啪啪微響。四下裡靜下來,檐下值夜的宮人的鼾聲也輕輕響起。
子靜輕輕咬了下脣,只是目不轉瞬的看着南宮凌灃。那剛毅的面容近在咫尺,指尖輕輕觸在自己的腰間,溫熱的感覺還停留在肌膚上。心中百轉千迥,一瞬間轉過不知多少念頭。
最後眼底一熱,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霧氣凝結,淚光裡看不清皇帝的眼眸,只模糊凝視他的臉龐,不知爲何,那眼淚洶涌而出,再也抑止不住。
南宮凌灃沒想到她會哭,怔了一怔,心中慢慢感覺到藏在她心裡最深處的那些這不堪回憶,才慢慢攜了她的手,只無聲的攥在自己掌心,溫柔的安撫着。
牀邊的高几上點着紅燭結了燭花,火焰跳動時,璨然大放光明,旋即黯然失色,跳了一跳,復又明亮,終不似以前那樣光亮照人。
子靜縮在皇帝的懷中低聲道:“其實子靜並非對過往心存怨恨,世間事,但凡人,都難免會有不如意的時候。只是陛下,子靜求您不要將權柄賦予我父親,還有我家中的所有親人。子靜只想和您,能夠有個好的結局,如此,便已足夠了。”
南宮凌灃的下巴抵在她的額前,聽她語意裡隱約有幾分淒涼,念及她所受之種種苦楚,心中更是難過。但是,對於她的請求,自己卻並不能直面去應承。而內中的曲折,自己的謀算,也斷不能盡數說了與她知曉。
手上輕輕的拍着,心裡一面神思遊離着,片刻才道了一句:“可朕已經答應你父親所請了——”子靜頓時驚起,滿頭青絲散下,只餘了一雙清澈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南宮凌灃到底心中不忍,眉頭微皺,眉心裡便擰成川字。避開了子靜探究的眼神,他安撫道:“其實你父親曾任職戶部,他原本也是有資格升遷的。朕並非完全因你而賞了他這樣的職位,總之,以後真要有事的話,朕也必然會以你爲念,不過份爲難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