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慕心進宮那麼多年,朕要是有心的話,早就納了她做嬪妃了。當初她在太皇太后身邊做女官,母后還是宮中並不得寵的嬪妃時,因她行事能力頗爲聰慧,心底也善良,對母后多有照拂之處。算起來,朕與母后,都算是受過她昔日恩惠的人。所以在朕登基之後,第一時間便是將她赦出了辛者庫,並且賜她做回了原來的女官。可她卻對朕說,願意服侍在朕的身邊。朕也曾考慮過,只是當時未曾應允,而今後宮之中無人主事,朕便將她冊封了爲蘭妃。畢竟,她對這後宮諸事是十分的熟絡,且心底手段朕也能把握得了。朕這樣解釋,你是否能夠明白了?”
子靜側臉望着他,明白了這也是天子權謀的一部分,再則,沒有蘭慕心,說不定還會有其他不知來路的妃子在此時崛起,總之,這後宮諸事,是輪不到自己來管的。於是緩緩的點了點頭,安靜的回味着方纔的那些話。
殿外雨聲漸大,檐下一盞宮燈撐不住那飄搖的雨絲,忽然就掉了下去,成爲一抹朦朧的暈彩,彷彿月下捲起風荷的輕盈,帶着清涼芬芳的水汽,剎那間浸潤無聲。
此時夜色已經深了,沒了宮燈照着的窗櫺一片黑暗。雨絲不曾停歇,倒是月色悄然分明瞭起來。微微算了一下,原來今兒個已經是七月底,難怪這月色如此皎潔明亮。
檐下有值夜的宮人匆匆走來拾起宮燈,欲要重新掛了上去。子靜飛快的看了看皇帝的臉色,這面已經高聲喚了出來:“不點燈了,你們下去歇息着吧!”
南宮凌灃與她心有靈犀的笑了笑,到底是冰玉簟子寒氣重,他着了一身長衫,這會也覺得有些涼意出來。一手掀了子靜身上的錦被,便抱着美人纖腰鑽了進來。
兩人並排躺着,也不說話,只是這樣安靜的對視着。從彼此的眸中看見對方的倒影,小小的,卻也分外清晰。那樣近的距離,彷彿除卻對方之外,這世間再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橫跨在兩人之間。就這樣,便能天長地久,永無止盡。
殿外夜深露重,月色越發分明,清華如水,沐人衣冠如雪。窗櫺上碧色紗的暗紋在月色裡投向殿中的大牀,一時竹影斑駁,恍如身在世外一般的寧靜。
子靜倚在他溫熱的懷抱裡,很快便昏昏欲睡起來。南宮凌灃忙了這一天下來人也乏了,一時華安辦好了交代的差事回來復了命,便招了宮人進來服侍皇帝洗漱安寢。
子靜自去偏殿裡洗漱更衣了回來,見南宮凌灃招手叫自己過去給他更衣,一時心下着惱,只掩面笑道不會,便要躲了開去。
南宮凌灃哪裡肯就此放過她?他眼明手快,一手抓住了她的小手,轉眼就把她牢牢的箍在自己懷裡。
“快點,服侍朕更衣。你們,都退下吧!”揮退了四下的宮人,寢殿中的燈樹也被他命人熄了大半,子靜靠在他的懷裡,不禁打起呵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