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仙卉的詰問,荊棘鳥道:“因爲我適才發現,有人在暗中觀察着您的一舉一動。主人,您如今尚未修行到第二層境界,還需要一點時間來鞏固現有的根基,要不要將這些人的記憶全部抹去?”
仙卉聞言亦是一驚,旋即就反應了過來,這些人,必然是皇帝派來保護和監視自己的那些隱衛吧?
其實她早有所擦覺,只是——如今他們既然發現了,或者,就此讓南宮絃歌對自己死心也好?
畢竟,她已不想再欠他的任何情義了。兩次相救之恩,她會在日後伺機回報。但,若他再因爲對自己念念不忘而徒然傷懷,那又是何必?
於是想了想,她便只是擺手道:“不必了,讓他們去吧!我在荷花池上面設了結界,其實料想他們也看不到什麼的。便是讓皇帝知道我行蹤詭異,也只不過是讓他從此以後遠離我一些罷了。”
荊棘鳥聽了之後,便歪着小腦袋看了她一眼,最後試探性的問道:“主人,難道您真的不喜歡皇帝嗎?”
仙卉白她一眼,迴轉身,有些不自然的說道:“不喜歡。”
“那既然不喜歡,爲何又把他送給您的玉佩寸步不離的隨身帶着?”
“你……”。仙卉忽然有些賭氣的語塞,半響過後,才幽幽的嘆了口氣,對着天邊深邃的天幕說道:“既不能相濡以沫,何不相忘於江湖?我跟他,總歸是兩個世界的人,便如這天上的星星一般,從前我以爲很遠,但今晚才發現,原來只要自己能飛昇入天,那距離便可以很近。但那又怎樣?只不過是一種因緣際會,我始終不會與他們同在,仰望,也許會讓眼前的夜色更美。”
荊棘鳥聽不懂這樣一番話,可她卻從仙卉的眼底窺出了一抹寂然與悲涼。眼見時候不早,她這才扇動着翅膀,對仙卉說道:“主人,天就要到三更了,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清涼觀的女冠們都習慣早起,五更天的時候,是闔觀弟子都要在前院玉碑林集合晨練的時間。因此,仙卉每每都要趕在此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間,並且躺進被窩裡睡一會。
因爲深夜來此修煉的事情,她並沒有與紫萱和紫鵑說起,所以,仍要做出與從前一般無二的飲食起居習慣出來。
而這天,在仙卉離開仙荷瓊露臺之後,原本雲遮霧擋的亭子的另外一頭的青竹橋上,卻緩緩走來另外一位一直隱身在此的女子。
她身形曼妙,一身白色道袍,更顯風姿清秀無比,形態間卻甚是安詳淡定。直到走出了那團裹在她周身的仙霧之後,才發現,原來竟然是如今清涼觀的代任主持師父,大弟子絕心。
絕心緩步行至那日夜不停注入荷花池的銀河瀑布,走近那以粗大木樁圍住的護欄前,伸手接住了飛流而下的幾滴清泉。
清泉晶瑩冰涼,帶着晨間的清新與天賜的幽香純淨。
她垂眸仔細凝視了片刻,才反手將泉水滴落回水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