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鏡中本該俏麗的自己,如今是滿臉煞白黯淡無光,即便用上脂粉,眼神之間的憔悴無力,也還是無法完全遮掩。
想到這裡,季雲笙最終同意了連翹的建議,讓人去請宮裡的太醫來瞧瞧。
季堯聽到這事,心中狐疑,等見了自家女兒,又是一番擔憂,還自責了自己一番。
見父親如此緊張,季雲笙有些無奈,“爹爹別自責,也許只是最近天氣的原因,困擾了女兒,找太醫看看便好了。”
“嗯,爹爹正有此意。”季堯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太醫院太醫主症各不相同,笙兒你覺得請哪位太醫過來纔好?劉太醫醫術最是了得,請他可好?”
季雲笙倒是一時沒想到這點,醫術分爲十三科,每個太醫主治不同,只有兩三個太醫,比較精通疑難雜症。
想到這裡,她答道:“那就請徐太醫過來吧,她是女子,方便一些。”
季堯聞言,有些不贊同,“這徐太醫進太醫院不過兩年,她的醫術……”
“爹爹請來便是,我想,她會比其他太醫更適合的。”
大曆男子爲官居多,但是,因着平日裡也會有不少時候需要女子比較方便,所以朝堂之上,又設立了女官之位,只是,女官和男子依舊有別,而且官位大多低一些。
不過,即使這女子參政的人極少,但每一個能爲官的,都是不容小覷的。
這太醫院幾十個太醫裡頭,只有一個徐太醫是女子,想到女子與女子說話方便,而且這女子又主攻醫治的方向以談話聊天爲主,名稱心理諮詢師,這讓季雲笙多了幾分好奇,想着,也許和她談話會好一些。
見自家女兒都這麼說了,季堯倒沒有再反對。
因着緊張女兒的病症,季堯連忙讓人準備馬匹,進宮去太醫院遞了帖子,將裡頭的徐太醫請了出來。
徐太醫還未進入雲笙院,就有人季大小姐身邊的一等丫鬟連翹前來迎接。
徐萌微微作揖,對連翹行了一禮。
連翹緊張自家小姐的病症,只道:“徐太醫,這邊請吧。”
徐萌微微點頭,神情異常恭敬,並且,十分的緊張小心。
她主修心理輔導,這個醫術學問在整個太醫院,可謂是聞所未聞,聽所未聽,所以,當她爲醫童的時候,說出這個話題,頓時引的太醫院的老師們的不贊同。
可徐萌是誰,她堅持做的事情,就沒人能夠阻攔,而且,她自認爲,比起吃藥,病人心情更重要,心情決定病症的根本。
這樣堅持很多年,一直到她考上太醫院的太醫之位。
當然,即便她以筆試口試全部第一進入了太醫院,這些人也都不大認同她的觀點,也幸好,她除了心理諮詢,在其他醫術造詣方面,也不會太差。
而這兩年,徐萌磨礪了不少,因着女子的身份,倒是在後宮裡頭,更行的方便,裡頭的妃嬪娘娘,平日裡小病小痛,都會叫她,又因爲她會心理輔導,倒是讓不少娘娘對她高看一眼。
可惜,徐萌也只有在娘娘乏悶的時候,去說上幾句,平日裡娘娘沒事,總不能有事沒事召見太醫,即便是女子,在後宮也是極爲不方便的,免得見到了皇帝。
這會終於有人來請她出太醫院看病,徐萌心中多了幾分激動。
等人將她引入內院裡頭,看到那坐在軟塌上的姑娘,徐萌不得不承認,這姑娘長的真好看,玉雪般的皮膚,像會說話的眼睛,那五官就好像上天最好的恩賜,哪兒哪兒都好看,即便現在五官還沒有完全長開,就已經美的如此極致,也不知道長大之後,該是如何的傾國傾城?
季雲笙今日穿了一件淺粉色的衣衫,頭頂配上同樣粉色珠寶鑲嵌的銀簪,病態色的容顏,有種仙子下凡塵的錯覺。
她見徐萌進來,倒是禮貌恭敬的上前,喚上一聲,“有勞徐太醫了。”
“季大小姐果真如傳說中那般貌美,怪不得京都兒郎都想見一見的容姿。”
季雲笙沒想到,這徐太醫是個健談的,上來就是誇讚,她即便心裡住着一個成年的靈魂,對上對方直白的誇讚,也有幾分羞赧。
“徐太醫謬讚了,外人不過是以訛傳訛。”季雲笙說着,指着一旁的座位,道:“徐太醫,先請坐吧。”
因爲徐萌是個女子,兩人之間,倒不用那麼的虛禮,也不用帷帳擋住看病。
徐萌是大夫,自然一眼就瞧見季雲笙臉上故意用脂粉塗抹下的煞白。
只是,從交談言語中,以及她的觀察中,這季大小姐,瞧着並不像真的生病了。
雖然是這樣,徐萌還是象徵性的問道:“大小姐可是要在下現在爲您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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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萌的恭敬,用的都是敬詞,讓季雲笙有些受寵若驚。
其實徐萌也看的出來,季家會請她來,可不是因爲她的醫術了得,而是因爲別的原因,畢竟,以季太傅如今的身份,要請太醫院最厲害的院正,也是可以的,誰又會請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太醫呢?
季雲笙本想直接詢問的,見徐萌這麼說,點頭道,“徐太醫不必如此多禮,那就,先把脈看看吧。”
徐萌是女子,不用那麼多的繁文縟節,更不用帕子方在脈搏上,直接把脈即可。
說起來,徐萌的醫術並不弱,這些年在太醫院,也不過是因爲她的“荒唐想法”,被同僚打壓取笑罷了。
不用隔着絲巾把脈,只是一會,徐萌便能感覺到對方脈搏跳動的快慢。
探了一會,徐萌便撤了手,言語恭敬的問道:“大小姐這幾日是不是夜不能眠,氣血上涌,總是焦躁不安,內心好像被東西壓着一般?”
徐萌的聲音緩緩,說的並不快,季雲笙能聽的一清二楚。
隨着對方一字一句的說出來,季雲笙又驚又怕,煞白的臉蛋上,我極其認真的點頭。
“是的,徐太醫說的沒錯,我近幾日總是睡不踏實,做夢也是一個個的噩夢纏着,有時候覺得煩躁不安,吃食方面,也不大有胃口。”
說出這些話來
的時候,季雲笙感覺心口好像鬆了一口氣,那無形被扼住的喉嚨,像在瞬間開了個口。
連翹和意柳站在一旁,聽到自家小姐這般解釋,目光更是憂慮不安。
其實即便自家小姐不說,兩人也能感覺到一二,只是她們不好一直拿這事情煩着小姐,纔不敢多問,而在飲食方面,她們也格外的小心,晚上點了安神香,白日裡喝的安神茶,就連膳食方面,也用的極其小心,都是開胃清淡爲主的小菜。
可即便如此,她們還是看着自家小姐臉色一天天差下去。
意柳擔心,把自己心裡想的話連忙倒豆子似得給徐太醫倒出來。
就連連翹,也一併把自己清楚的,擔心的,告訴了徐太醫,只希望徐太醫能緩解自家小姐現在的症狀。
徐萌認真的聽着,沒有說話,目光卻落在季雲笙的臉上,見她憂慮重重,心中便有了底。
季雲笙被徐萌的視線直直的盯着,心裡頭有些緊張,好像心裡所有的秘密,都在瞬間剖在了眼前的人的眼裡,讓人看到她血淋淋的過去。
察覺到季雲笙的緊張,徐萌露出溫和的笑,“大小姐不用擔心,我會治好你的。”
聞聲的季雲笙點點頭,心裡頭卻還是緊張不已。
等兩個小丫鬟把所有話都說完,徐萌才朝兩人說道:“辛苦二位姑娘了,我心中已經有了底了。”
兩人聞聲,自然是高興的。
連翹露出感激的笑,道,“感謝徐太醫。”
“不用謝那麼早,現在我要做的,就是找準病根,對症下藥。”她說着,看向連翹意柳兩人,“不過先請兩位姑娘先出去。”
“可,這……”連翹不解。
意柳也道:“小姐這邊需要我們伺候着。”
“不用,等我叫你們進來,再進來就好,現在,煩請兩位先出去。”
徐萌笑的討喜,意柳連翹心裡疑惑,但是看着自家小姐也認同的朝她們點頭,也只好先退了出去。
等出了門,意柳不解的問着連翹:“徐太醫爲何要把我們叫出來,難道,這看病還不能讓我們瞧見?”
意柳不明白,自家小姐是她從小到大伺候着的,這洗漱洗澡也都是她和連翹伺候,怎麼現在不能讓她們在跟前伺候呢?
連翹也是疑惑,但是想到從太醫院打聽而來的消息,對於救治,這徐太醫和普通太醫並不大一樣。
徐太醫主要攻讀的是心理諮詢,雖然連翹也不懂心理諮詢是什麼?但是從字面上的意思,大概知道,是跟人說話寬慰的。
小姐藥也吃了,他們也勸了,各種方法都用過了,小姐症狀依舊沒有一點緩解。
她斂下心思,不去多想,對意柳說:“小姐既然讓老爺請徐太醫入府,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們等着便是了。”
畢竟,他們也不是太醫,對於小姐的夢魘症沒有半點幫助。
不過兩人也不敢走遠,就在屋內等着,這樣,只要裡頭的人叫,就能馬上進去伺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