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是在凜王出府之後，跟在身邊的，那時候凜王還未賜號。
剛開始，新月像其他丫鬟那樣，只想安安心心的伺候主子，甚至因爲丫鬟向來不能近身伺候，外頭很多人都說凜王也許有龍陽之癖。
那時候，對她來說，主子不喜身邊的丫鬟，不隨意褻玩丫鬟，也是件好事，總覺得自己跟着的主子實在太好了。
她也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心裡牽掛着的，都是凜王，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上凜王了。
一個丫鬟，身份低微，即便伺候的主子是凜王，也不過是個奴才，所以新月這些年一直在壓制自己的心思，同時，也是怕被凜王發現她的心思。
這麼一跟着，就是五年了。
而現在，她的心思居然讓程明看穿了！
手緊緊的抓着衣袖，新月眼眶通紅，她站在原地，好一會，才轉身離開。
屋內，水汽氤氳，溫熱的水浸泡在身上，只覺得全身都彷彿瞬間輕鬆開來。
凜王重新閉上了眼睛，像老僧入定一般。
可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他心很亂，噗通噗通跳的要比往常快了許多。
而腦海裡頭，來來回回想到的，是另一番畫面。
氤氳的水霧中，女子嬌美的身子呈現在他的面前，他聽到女子嘀嘀咕咕的說了很多話，最後，還朝着他打了一巴掌。
他清醒過來，目光落在對方不着一縷的身上，聽着對方低斥罵着流氓，那漲紅的小臉蛋，雖然寫滿了氣憤，但是在他看來，卻覺得生動可愛。
他從未與女子如今近距離接觸過，最主要是對方不着一縷，香豔的身子，就這麼呈現在他面前。
屋子裡，除了淡淡的血腥氣味，就剩下了女子身上的馨香。
他能發現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隨即，聽到了外面有人敲響了門。
看着那張臉一臉急忙，想要把他拖出來，又無法用上力氣。
她緊緊圍着自己的帕子還未圍緊，在拖拽他的時候，卻又掉落下來，美好的身子，登時展現在他面前。
畫面一轉，便是今天遇到的情景，那個生動漂亮的姑娘，站在他的面前，嘴裡罵着登徒子。
看着對方，他有那麼一瞬間忘記了呼吸，還以爲自己做了夢，又夢見她了。
好一會，他才知道，這不是在做夢。
肅王那呆着調侃的語氣，色迷迷的眼神，讓他十分不喜，恨不得把肅王的眼睛挖下來，不能讓她再去看對方。
小姑娘害怕的藏在沈亦然夫人的身後，那一臉慌張的臉色，與那天晚上一臉大膽截然不同。
他心中好笑，嘴角也隨之盪漾出了笑容。
“咔嗒……”
正這時，一道開門的聲音突然響起。
思緒被拉了回來，凜王感覺到有人靠近，瞬間睜開眼睛。
凜王回頭看了過去，穿着粉色妝花褙子的丫鬟，站在他的身後。
見狀，凜王眉頭倏然一蹙，喝道：“你怎麼在這裡？”
他剛纔讓程明出去，包括其他人也出去了。
新月站在原地，踟躇着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她手上還提着一桶冒着熱氣的水，臉頰漲的通紅。
“王爺，奴婢想着
，王爺的洗澡怕會冷了，便給王爺提了桶水過來，以免王爺染了風寒。”
平日裡，主子要用到水，不管是小廝還是丫鬟，都會幫忙提水進來，只是那時候主子還未進如桶中洗澡。
這一次，主子在浴桶洗澡，丫鬟私自提水進來，倒讓凜王眉頭蹙起。
他看着新月手中提着的水，說道：“放下吧，本王等會再用。”
凜王說完這些，按道理，新月應該放下水桶，恭敬的退出去。
可是，她沒有，而是立在原地，嘴裡解釋道：“王爺，水冷了容易感染風寒，奴婢給您倒進桶裡去吧！”
她說着，腳步走了上前，每一步，都像在滿帶着希望，卻又小心翼翼。
凜王聞聲，好看的面容瞬間多了絲冷意，盯着新月看着。
“你放下！”他喝道，聲音帶着冰冷。
新月此時距離凜王不到半丈的距離，聽到聲音，目光盯在凜王那慢帶寒意讓人驚駭的臉上，卻不敢再往前。
而凜王也隨即朝着外頭喊人，“程明！”
程明並未走遠，主子說要讓他們出去，並不代表不需要候着等伺候。
聽到聲音，程明急忙忙的跑了過去，便見二房裡間主子洗澡的房間，多了一個人。
“新月？”程明聲音帶着驚詫，問道：“你怎麼進來了？”
他剛纔明明讓新月他們去忙自己的事情，這裡頭有他伺候就夠了。
剛纔他去拿了點東西，倒沒有一直候着，卻沒有想到，讓新月跑了進來。
新月咬着嘴脣，低着頭，卻一句話也沒說。
程明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她明明告誡了新月，不能想她不該想的，他以爲新月應該聽進去了。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姑娘想要嫁給王爺，但是王爺都換着法子拒絕，甚至連靜嬪娘娘，這個王爺的母親勸解王爺娶王妃，王爺也沒放在心上。
程明雖然不知道主子想要娶什麼樣的姑娘，但是他知道，新月絕對不是王爺會喜歡的女子。
新月身份只是一個奴才，以她的身份，恐怕只有暖牀的份。
可王爺哪裡是需要暖牀的人？他跟在王爺身邊這麼多年，還沒見過王爺要哪個女人暖牀？王爺清心寡慾，對男女之事並不熱絡，他雖然是太監，但是也清楚的知道。
雖然外頭很多人說王爺也許有龍陽之癖，但是隻有程明知道，王爺只是對男女之事不熱絡，並不是因爲喜歡男人。
想到王爺最討厭別人耍陰謀詭計想要爬牀，程明忙對着新月喝道：“還不快出去？這裡頭有我伺候王爺就夠了。”
新月聞聲，哪裡還敢繼續待下去？
她放下水桶，行了禮，忙退了出去。
屋子裡透的陰寒，她不是沒有感覺到，正是因爲如此，她纔會慌不擇路的跑出去，生怕下一秒，王爺會生氣的扭斷她的脖子。
她心中雖然喜歡王爺，但是也知道，自己根本無法讓王爺對自己高看一眼，所以，還是保命要緊。
等到腳步踩在外面的青石板上，新月纔有種重獲新生。
她看着屋內燭火因爲天黑而被點亮，心裡頭十分沮喪。
恐怕，這次之後，王爺是不會再讓她留在身邊伺候的了。
……
屋內。
氣氛凝滯的有些可怕。
程明看着主子一張沉冷的臉，忙跪下，“王爺，是奴才伺候不周。”所以，纔會讓新月跑了進來。
凜王目光一直盯着程明，眸光淡淡的，彷彿不起一絲波瀾。
可主子越是這樣，程明反而越害怕。
“王爺……”
他還想說點什麼解釋一下，浴桶內的凜王卻說道：“把熱水給本王放進來。”
程明聞聲，顯然一愣，隨即才伸手，把水桶提了過去，將一整桶熱水混進浴桶中。
“出去吧。”凜王說道，聲音平靜。
程明本來心裡還緊張萬分，聽到這過於平靜的聲音，心中更加忐忑。
他忙告罪，“王爺，剛纔是奴才伺候不周，奴才罪該萬死。”
“罷了。”凜王擺手道，依舊平靜的語氣。
程明看着他，似乎並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只聽凜王又道：“從此以後，讓新月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便是。”
他閉上眼睛，不再看程明，又道：“把本王的衣服拿過來。”
“是。”
……
程明再出來，便看見新月站在院子不遠處看着他。
“程明……”她緊張的跑了上去，似乎還想挽留點什麼？
程明冷冷的看着她，目光帶着質問。
新月說到底只是個姑娘，膽子並不大，若不是心中真心喜歡主子，也不敢有這膽量去假意送熱水。
“新月，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程明聲音帶着冷意問道。
“我……”
“我之前對你說過什麼？”程明又問。
新月依舊沒有回答。
程明冷笑道：“若王爺是你想的那種人，何至於到現在身邊還沒有一個女人？你以爲你做這些，王爺就會把你收下？當初娘娘給王爺多少美妙的女子，你看他要過哪個？你太不自量力了！”
程明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新月。
兩人也認識了五年之久，新月也算是這些丫鬟之中，伺候的比較久的。
因爲新月聰慧，所以他處處給她遮掩，就希望她歇了這些不該有的心思。
可沒有想到，他遮掩了那麼久的人，卻沒有一絲絲回頭的打算。
如今，王爺既然下了命令，新月就算不死，也不會像現在那麼好，在主子身邊伺候，享受別人享受的各種待遇。
可真是……瘋了！
“程明，我該知道，我該知道王爺不喜女色，可是，這些年，王爺也未曾有過其他人，我以爲……”
新月說的其他人，正是外頭傳言的那樣，凜王不喜女人，喜歡男人。
新月貼身伺候，凜王身邊沒有女子，同樣，也沒有男子。
這些年，她也算摸清了凜王的脾性，知道他是個善良溫柔的人，她想，就算自己不成功，至少也會被善良對待，畢竟，她在身邊伺候他五年了。
人生有幾個五年？主僕多年的情分，他總會顧及一二的，大不了，她不成功之後，認個錯就是了。
程明看着她，目光漸漸的冷了下去，不再具有一絲憐憫。
“新月，你太自以爲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