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皇上，小女子一直跟着家人在鄉下小鎮，大哥前往京城敘職之後，才住在京城，以前在小鎮裡頭，便經常聽人們說，咱們皇上是個有勇有謀的人，小女子最是欽佩厲害的人，那時候經常聽人說起皇上當初帶兵打仗的事情，一直想着，若能見一見皇上，那該多好？
可後來來了京城之後，小女子才知道，想要見陛下一眼，不是那麼容易的，皇上是九五之尊，日理萬機，小女子只是一介平民，倒沒有這個機會見着陛下，今日有幸，跟隨着白家姐姐一同前來，是小女子的福氣，又遇上郡主等人，便相邀狩獵，從未想過，能見到陛下，所以此刻，又是惶恐又是緊張，更多是高興。”
沈笑笑說到後面，聲音漸漸順暢起來，心中暗歎了一口氣。
而聽着一個小姑娘誇讚着自己，永貞帝居然哈哈大笑起來。
“小姑娘，你倒是個會說話的。”永貞帝笑道。
他整天不知道被朝堂那些官員誇讚多少次，決策多厲害，多聖明，可他聽着就覺得那些人在奉承，唯有眼前這小姑娘，說的讓他莫名覺得高興。
“小女子說的句句屬實。”沈笑笑額頭貼着地上，十分真誠。
說起來，沈笑笑小時候倒是對這位皇帝，有過一陣子的崇拜，畢竟，她最喜歡的，就是那些厲害的大將軍。以前聽哥哥說過一些皇上的事蹟，知道他打仗很厲害，當時因爲哥哥也是當兵打仗的，自然會崇拜軍中厲害的大將軍。
而現在，她心裡更多的是惶恐，緊張，因爲她居然無意之中，與這個國家最高位的人，這般近距離的說話。
聽到沈笑笑懇切的回答，永貞帝臉上的笑容更多了。
“好，朕暫且信你。那麼，能告訴朕，這些，是你獵來的？”永貞帝說着，指着地上那幾只兔子和野雞。
沈笑笑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獵物，說了聲，“回稟皇上，是的。”
“朕瞧着你年紀並不大吧？”
“回皇上，小女子今年十一了。”
“竟然這般小，騎射卻如此厲害？那，能否告訴朕，你這騎射這般厲害，都是誰教你的？”
“是我大哥，他的騎射功夫，比小女子還要厲害。”沈笑笑說道自家大哥，臉上笑容多了幾分。
永貞帝聞聲，只聽身邊隔着幾步距離的三皇子，突然說道：“父皇，是鎮守南門的指揮使沈亦然，沈大人。”
“哦？今日，這沈大人可來了？”永貞帝看着三皇子楚凜，問道。
“回稟父皇，父皇將狩獵場上的事情交予兒臣，所以，今日狩獵場的護衛，是兒臣安排的，這其中，沈大人也包括在內。”
三皇子語氣不卑不亢，聲音緩緩，永貞帝點點頭，倒是沒有再問下去。
隨後，永貞帝讓人把沈亦然叫了過來。
“朕倒是很想看看，有那麼一個小小年紀就如此厲害的妹妹的沈大人，究竟是如何的？”
永貞帝畢竟日理萬機，像沈亦然這種不過六品指揮使，平日裡沒什麼事，根本不可能見到永貞帝，所以，不清楚這麼一個人，也是不奇怪的。
三皇子領了聖令，便讓人去把沈亦然找了過來。
沒一會，沈亦然一身護衛長裝束走了過來。
季雲笙站在不遠處的人羣中，一眼就能看見沈亦然風風火火的走了過來。
他腳底生風一般，不一會，就已經走到皇上面前跪下。
“參見皇上。”
永貞帝看着面前的沈亦然，在兩兄妹臉上掃了一圈，最後說道：“都起來說話吧。”
“是。”
兩兄妹起身，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沈笑笑緊張的看着自家大哥，至於沈亦然，帶着關心的看着自家小妹。
隨後，永貞帝便問道：“朕聽說，你這妹妹的騎射，都是你教的？”
沈亦然怔愣了一瞬，隨後點頭道：“是的，平時卑職在一旁練武，愚妹那會還小，見了，便想學上幾招，雖然她是女子，但是卑職想着，她若學了幾身防身，倒也不錯的。不過不曾想，她卻喜歡上。”
“嗯。”
永貞帝滿意的點點頭，看着面前的沈亦然不卑不亢，倒不像他身旁的妹妹這般緊張不安。
永貞帝詢問了幾句，心中難得高興，又賞賜了一些東西。
“謝皇上隆恩。”沈亦然接了賞賜，忙謝恩。
沈笑笑在一旁，也學着自家哥哥謝恩。
人羣中，一雙厲眸盯着這對兄妹倆，眼中多了絲玩味。
沈亦然畢竟是個小官吏，永貞帝賞賜完，誇讚完，便讓兩人退下了，至此，這事情也算是告以段落了。
太陽漸漸的從西邊落了下去，永貞帝高興，看着那些狩獵多的人，都一一給了賞賜，衆人高高興興的回了營帳裡頭。
季雲笙在沈笑笑兄妹被問完話之後，就跟隨衆人離開了。
她擔心沈笑笑，所以走在最後面。
在沈笑笑同她哥哥說話的時候，她便站在不遠處，等着他們說完話，好過去。
而沒想到，她剛一站定，一道聲音傳來。
“季大小姐？”只見二公主楚落穿着一件立領粉色對襟冬襖走了過來。
季雲笙見狀，連忙往前走了兩步，行了禮，“二公主殿下。”
“季大小姐其實不必如此客氣，我……能叫你雲笙吧？”二公主聲音帶着遲疑和忐忑。
見她面容帶笑，一片和善，季雲笙哪裡敢說不。
“自然是能的。”
“你我年紀相當，也別二公主殿下的叫我了，就叫我名字吧，我比你年長几個月，我們以姐妹相稱，你叫我落姐姐好了。”
二公主還未賜號，所以人們還是尊稱一聲二公主殿下，就連大公主也還沒賜封號，季雲笙記得，上輩子是過年那會，大公主才被賜了福安兩個字，至於二公主的事情，她前世並沒有和她多接觸，所以只記得有那麼一個福寧公主的稱號。
而二公主都這麼說了，季雲笙總不能不應。
她心中記掛不遠處的沈亦然沈笑笑兩人，目光忍不住往一旁睨去，卻又怕被二公主瞧出點什麼來，一瞬之間便收了回去。卻沒有看見，在季雲笙看過去的一瞬間，二公主也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二公主倒是沒有多呆，兩人說了兩句話，約好下次請季雲笙進宮就離去了，只是那目光，在遠離了之後，還盯着之前所看的地方，那裡除了一個小姑娘，還有一個身形欣長的男子。
等二公主離開，季雲笙才舒了口氣。
和大哥說話的沈笑笑，其實早已經注意到她，見二公主走了，連忙朝她招手，嘴裡喊着，“雲笙姐姐。”
而跟着沈笑笑一起看過來的，除了她身邊伺候的丫鬟，還有她的大哥沈亦然。
今日可以說，是季雲笙第四次同沈亦然見面了。
雖然見過很多很多次面，但是此刻在這裡相見，季雲笙心中還是緊張的。
兩人四目相對，季雲笙只是怔愣了一瞬，連忙移開了臉。
而沈亦然更是不敢把視線放在她的臉上逗留，連忙挪開，又同自家妹妹說着，讓她不要惹事生非，這纔回了自己的崗位。
等人走了，季雲笙這纔敢上前詢問沈笑笑剛纔拜見陛下時候的事情。
只聽沈笑笑說道：“其實，剛開始我還是緊張的，不過到了後面，我便不緊張了，反正也只是兩個鼻子一個眼睛的人，又不是洪水猛獸，我不應該害怕的。”
沈笑笑說話的時候，眼睛儘量瞪大着，這讓人看着，似乎像在掩藏自己內心的緊張。
季雲笙也不戳穿她，只笑道：“你沒事就好，瞧着皇上也喜歡你這樣的小姑娘的，都誇了你好幾句。”
“嘿嘿，只要不是罵我降罪於我就好了。”沈笑笑尷尬笑道。
只是笑完之後，沈笑笑又擔憂的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的問道：“雲笙姐姐，你說，我今天這番，可有做錯事了？我會不會，給大哥招來不好的事情？”
說到底，沈笑笑心裡也還是有些後悔來這狩獵場，畢竟這裡頭人那麼多，都是身份尊貴的人，她一個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妹妹，卻跑這皇家重地來，有種故意之嫌。
當然，沈笑笑就是故意過來的，只是不是故意過來在皇帝面前賣弄能耐，而只是來看看自家嫂子，想多和她親近親近。
她身份平庸，母親教的她那些道理，她都記在身上，自己一直去太傅府叨擾，時間多了，也怕惹人嫌，剛巧與白家的大小姐認識，在想看自家未來嫂子的時候，又起了幾分對狩獵場好奇的心思，就過來了。
如今想來，她知道自己有些衝動了。
倒是季雲笙，看她緊張，上前握住那細若無骨的小手，笑道：“你沒做錯什麼？你做的很對。”
雖然沈笑笑在皇上面前直白的說出那些話，也許在旁人看來，沈笑笑有意給自家哥哥博得帝心，但是沈笑笑當時只是直白的想要把事情講清楚，她也知道，眼前的皇帝是不能說不好聽的話的，加上自己以前還真的很崇拜皇帝帶兵打仗，自然撿好的說了
不過沈笑笑雖然單純不會想太多複雜的人心之事，但是也知道，這複雜的朝堂人心，她知曉自己一個小小官員妹妹，居然能在皇上跟前說話，必定會惹人閒話的。
沈笑笑想的多，眼睛滴溜溜緊張的看着面前的季雲笙，十分緊張。
季雲笙明白她心裡的着急，只笑道：“別怕的，沒關心，我剛纔站的雖然有些遠，但是皇上似乎很滿意你的回答呢，皇上一直都對你們兄妹讚譽有加，又給你們賞賜了那麼多東西，想必皇上是滿意的。你哥哥有個那麼好的妹妹，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嗯，雲笙姐姐，你說的對，我信你。”
有了季雲笙的寬慰，沈笑笑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笑嘻嘻的抱着季雲笙的手撒嬌。
不得不說，沈笑笑雖然糊糊塗塗在永貞帝跟前說了那麼多誇讚自家大哥的話，但是，卻讓永貞帝對這個指揮使沈大人留多了一個心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