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笙到家的時候,季堯已經從行宮裡回來,正在客廳坐着喝茶。
見閨女正和兩個丫鬟說着話,連忙緊張的上前,“笙兒這是去哪裡了?怎麼從外頭回來?”
他看了一下外頭的驕陽烈日,這會出去,皮怕是要曬掉一層。
季雲笙笑着和兩個丫鬟打鬧,聽到聲音,立馬神色一變,變成了乖巧的姑娘,軟聲喊了聲,“爹,你回來了。”
季堯最是受不了女兒的撒嬌,本還想質問去了哪裡,被這一聲“爹”喊的瞬間沒了脾氣了。
他把人往屋子裡拉,“這外頭太陽曬着,也快吃午膳的時候,你怎麼跑出去了?”
季雲笙不敢多說,只囫圇兩句,把自家爹糊弄過去了。
沒兩天,也快到回京城的日子了,季雲笙在一次飯桌前,才聽到爹爹說,前幾日有個官員家的姑娘,從外地回來,走的不是官道,差點讓那些盜匪給搶了去,不過還好,這些盜匪還沒靠近那姑娘,就讓前來抓盜匪的五城兵馬司的人給抓走了。
季雲笙聞聲,臉上倒也沒多大的表情,她想起前世的事情,恐怕這姑娘是前世出事的姑娘,不過還好,名聲總算是提前挽回了。
世人對女子皆薄倖,就算對方對女子沒有任何的碰觸,但是隻要接觸在了一起,都會被人誤以爲已經是不貞潔的姑娘了。這點,季雲笙覺得世人太過可怕了,不該妄下定論纔是。
而連翹聽到老爺這話,臉色都嚇的白了,沒想到,小姐說的都是真的,就連說的時間,以及發生事情的地點,和他們當時距離都不遠。
連翹害怕不已,尋思當天如果不是沈亦然把盜匪抓了,如果不是有他的人一路護送,就憑他們三個姑娘一個趕車的長青,怕是遇到盜匪也抵擋不過了。
連翹的表情一一落在了側頭看着她的季雲笙眼睛裡,她也是明白其中利害,想着,下次自然是不敢胡亂出去了,就算出去也一定要帶多幾個人才行。
*
回了京城,闊別了兩個多月,倒是讓季雲笙有些恍然。
雖然秋天就要來了,但是這秋老虎卻厲害的緊,天氣還是炎熱的很。
這天,季雲笙正在屋內作畫,外頭突然有人說話。
她趕忙放下了毛筆,就見周嬤嬤急匆匆的進來,滿臉笑意。
“嬤嬤,是有什麼好事情嗎?”季雲笙笑問道,看周嬤嬤的樣子,定是遇到什麼高興的事情了。
“小姐,是定國公那邊遣人來傳話,說老太太想您了,想接您回府住幾天。”
定國公府便是季雲笙母親陸虞婉的孃家,如今的定國公夫人,是她的舅母,老國公爺前年因爲腿腳摔傷了,一直在養傷,想着年紀大了,就把國公的位置讓給了嫡子陸縱,季雲笙的大舅。
之前季雲笙墜湖的事情,定國公府的人派了人上來詢問關心,見沒什麼大礙,纔回去稟告了老太太讓她安心。
說起這定國公府,季雲笙腦海裡只有兩個字:複雜。也不是說外祖家不好,只是宗支旁支衆多,亂糟糟的,這人一多,人心就不同,又因爲嫡庶衆多,
更是複雜的很,季雲笙雖然想念外祖家,但是也很少過去。
定國公府是大曆百年世家,那時候傳到了老國公爺這裡,老國公爺那時候不喜文書,就喜歡打打殺殺,不顧父母阻攔,跑去當兵,倒也混了個大將軍,只是身體在戰場上捱了不少的傷痕,最後安定下來,就留在家裡,安安心心的承襲了國公爺的位置,也是這個時候,因爲建立了功勳,才把定國公府往上擡了又擡。
定國公府,光老國公爺那一輩,就有四房人,大房與三房是同胞兄弟,二房是姨娘擡爲平妻的王氏獨子,四房則是姨娘所生,除去四個老爺,還有幾個姐姐妹妹的。
老國公爺當了將軍,後世襲國公之位,三老爺喜歡鑽營生意,對官場沒有什麼興趣,倒只是掛了個閒差,後來因爲妻子的緣故,就去了江南,倒也不常回來。
二老爺當初憤憤不平自己爲什麼不早點出生,那麼他沒準就是國公爺了,不過當看大哥如此厲害,倒也歇了心思,過上了蛀米蟲一樣的生活。
四老爺看着倒是一直安分,一家人在一起,熱熱鬧鬧,就這麼過着。
可老一輩的人,或許還好,可到了現在這定國公這一輩,日子就發生了變化了。畢竟人一多,就容易產生麻煩。
現在定國公是老國公爺的嫡長子,老國公爺一生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便是季雲笙的母親陸虞婉,大兒子和女兒是嫡妻所生,其他兩個兒子姨娘所生,因爲有老國公爺一直鎮壓着,一家倒也是安分的。
但是,這二房四房的,又有好幾個兒子女兒,光二房就有三子三女,四房的四老爺更是生性風流的,生了四個兒子,還有三個女兒,最小的,現在也不過十歲,正所謂的老不羞。
這幾房的媳婦,都不是簡單的,這般一來,整個國公府,倒是經常亂作了一團了。
也正是因爲定國公府家大業大,所以,在整個京城,倒也罕見。
季雲笙喜歡外祖父母,但是看到那麼多旁支宗支的舅舅舅母表哥表妹的,只覺得腦袋要暈了。
不過她也想外祖母了,想想好久沒去看過她老人家。
說起來,定國公一家倒不知道是不是燒了什麼高香,總是男多女少的,到了老國公這裡,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所以當年季雲笙的母親是被捧在手心的姑娘,可惜,命比紙薄。
而到了季雲笙這一輩這裡,她幾個舅舅家,一連的生了一堆兒子,倒是沒有生一個女兒,就剩下季雲笙一個外孫女,叔外祖父那些,倒有幾個孫女,但是到底是男多女少的。
“想想,我都好久沒去外祖家了,正好,同爹爹說一聲,我明日去外祖家住幾天。”
雖然定國公府一直以來都亂哄哄的,但是畢竟是親舅舅當定國公,她倒也不怕有人敢對她怎麼樣,那些叔外祖父家的孩子,有幾個跳脫的,要是欺負她,她到時候直接欺負回去就是了。
晚上季雲笙同父親說了一下,其實她也不大敢在父親面前提外祖家的事情,因爲她害怕父親又會想到去世的母親。
不過,她說完之後,見父親怔愣,
也知道,父親定然又想母親了。
季堯倒沒出神多久,隨後從嘴角扯出笑容,“那好,那你就去住幾天,不過可記得,別和你那些表哥表弟的擡槓,特別是你叔外祖父那幾個姑娘,你得讓着他們點。”
季雲笙叔外祖父家的姑娘,大的早已經出嫁了,小的現在都比季雲笙小,因爲被養的刁蠻,每次遇到季雲笙,總是不悅季雲笙有個太傅爹,有個定國公舅舅,這樣一來,難免有些姑娘不知道輕重,想要欺負季雲笙,可每次,季雲笙都沒讓自己吃虧。
季雲笙這廂在爹爹面前答應的好好的,可出了房門,倒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只想別人欺負我,我就不會放過她!
*
翌日一早,周嬤嬤早早收拾好了衣物,季雲笙帶着兩個丫鬟前往定國公府。
定國公府距離太傅府倒是有一段距離,太傅府在東面,定國公府在南面。
這路上熱鬧,季雲笙是個管不住嘴的,路過香氣撲鼻的小吃街,連忙讓人去買點回來。
意柳打趣着她,但是這對於季雲笙來說,倒是無所謂。
她死過一次,所以懂得及時行樂,這好吃的,能吃就多吃,你就算餓着了,外人也不會心疼你的。
只是沒有想到,她不過掀開一個簾角,卻遠遠看到一張令她厭惡的臉。
“喲……我看見誰了?”遠處酒樓門口,男子看着馬車的方向,眼睛瞬間的泛亮。
林濤那次被沈亦然欺負了一頓,手指脫臼,又淹了水,被小廝帶回家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不過也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鐵打的,這手好的也挺快的,也沒多久,這會又出來晃盪了。
不過林濤自己知道,那天回去之後,手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嚷嚷着要找到那欺負他的人,好好教訓一頓。
可是,林濤還沒嚷多久,林尚書就收到一封匿名信,裡頭滿滿當當都是對於林濤調戲良家婦女,做的那些醜事。
本來這些事情,對於京城紈絝來說,倒也不算多大的事情,畢竟,多的是公子玩兒女子,強迫無權無勢的姑娘當小妾通房。
但是,林尚書現在在朝堂小心翼翼,好幾次被御史彈劾他做的不好,皇上也震怒了幾次,若是兒子的事情再被人抖露出去,他怕自己尚書之位難保,而且,就算能保,恐怕,陛下也不會像如今這般的對他。
林尚書左右衡量了一下,知道現在不是對付那個傷害兒子的人,只能回去,一巴掌把兒子給拍醒,讓他最近安生一些,至於欺負他的人,也就別管了,算了。
林濤聽完父親的這一做法,當即是罵了他爹窩囊,但是很快就被人趕到院子面壁思過,一直到回了京城,他學乖巧了些,才又讓他出來。
至於林濤要報復的那個人,他倒沒歇心思,只是想着,找個好點的機會幹掉那人。
他看着自己的手腕,這會還傷着呢,雖然看不出來,但是卻不能提重物,連吃個飯,都不大利索,至於和美人兒顛鸞倒鳳,手更是有些不方便。
今天終於悠閒了會,林濤沒有想到,出門就遇到了美人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