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有望走後,蘇淮也沒了睡意,吩咐阿和:“替我去一趟嘉熙殿,去找小河子取回我放在他那裡的東西。”
阿和來京城之後,也聽說了蘇夫人的事,她立場堅定的站在自家小姐這邊,心裡也埋怨蘇有望有些無情,蘇淮一吩咐,她立馬去了嘉熙殿。
小河子聽了她的來意,沒有二話,直接拿了一個盒子出來交給她:“這是蘇小姐的東西,你拿好了。”
阿和帶着盒子回去覆命,蘇淮拿到盒子,確認盒子裡裝的東西是血玉簪,便合上了蓋子,叫它遞給阿和:“這個東西,你收好,它很重要,千萬不要弄丟了,另外替我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出宮!”
“出宮?”阿和以爲她想通了,願意回蘇有望那裡,忙道:“小姐,你身體還很虛弱,老爺明天還會再來,明日咱們跟老爺一起回去不是更好嗎?”
“誰說我要回去?”蘇淮皺眉。
“不回去?那小姐您要去哪?”阿和疑惑,難道是去六殿下那裡?也不對,她明明說的是出宮。
“咳咳,”蘇淮一着急就忍不住猛烈的咳了起來。
阿和嚇壞了,忙上前替她輕輕拍着後背,一邊嘴裡道:“小姐,您別生氣,阿和不問了,阿和這就去收拾東西,小姐去哪,阿和就去哪!”
蘇淮好不容易止住咳,穿好衣裳,強撐着下牀坐在書桌前,寫了兩封信,一封讓宮女送去給皇上,一封留給陳琰。
等到信送到兩人手上,蘇淮已經帶着阿和出宮去了。
蘇淮出宮什麼都沒帶,就只帶了自己的隨身衣服和一些首飾,她找到一家錢莊,取了自己存在裡面的兩萬兩銀子,要掌櫃的幫她換了一百兩的碎銀,其他都換成銀票帶走。
考慮到兩個女子孤身上路太危險,蘇淮又去買了幾身男裝,拿出一套同阿和換上,出來後,蘇淮已變成一個瘦弱的書生,阿和則扮作他的書童,又去馬車行買了一輛半舊的馬車。
阿和上馬車去看,馬車外頭看着雖破,裡面卻還是完好的,阿和嫌棄太咯,兩人又去買了幾牀厚棉絮,一股腦鋪在裡面,這下子總算好點了。
阿和忙完這一切,想起沒有趕車的馬伕,兩人又去牙行,挑了一個看起來憨頭憨腦的小子,講好了價錢,兩人就這麼出發了。
上了路,蘇淮才告訴阿和此行目的地是南淮。
“南淮?”阿和覺得這地方有些熟悉,想了一會兒才猛然醒悟:“那不是小姐您的封地嗎?”
“是的,”蘇淮靠在車廂上,有些落寞的道:“阿和,以後我就只有你了!”
阿和心中一酸,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小姐,無論怎樣,阿和總是跟您在一起的。”
顧忌着蘇淮的身體,他們走的很慢,饒是這樣,蘇淮的身體也受不住了,她咳的厲害,阿和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她試過沿路找大夫爲蘇淮診治。
可那些大夫一診脈,都搖頭,連診金都沒要就走了,偶有開了方子的,阿和如獲至寶,按時煎了與蘇淮喝。
蘇淮知道這些藥對自己沒有任何作用,每次阿和端來的藥她還是全都喝光了,她只是不想阿和擔心。
一日,蘇淮咳完,發現帕子上居然有血,她愣了一下,隨即平靜的將帕子藏了起來。
這一日終於還是來了,她想。
阿和發現蘇淮忽然不着急去封地了,路過城鎮,她總要進去看一看,嚐嚐當地有名的特產,遇到好的還會送到驛站寄回京城去。
對這些變化,阿和又喜又怕,喜的是蘇淮終於可以好好歇息了,怕的是發生了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心中實在不安,每日更是盯着蘇淮將藥喝完。
這一日,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早上,阿和盯着蘇淮喝完藥,轉身拿了糖漬杏子給她甜嘴,轉身時,卻見蘇淮趴在矮几上,不停的乾嘔。
阿和忙端來痰盂,手搭上蘇淮的脊背,這才驚覺衣裳底下包着的身子瘦骨嶙峋,都能摸到骨頭的形狀了。
阿和來不及感傷,就見她“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小姐!”阿和驚呼。
蘇淮卻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一口血吐出,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蘇淮再次醒來時已是天黑,依舊是在馬車上,可阿和卻沒在,她身邊坐着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你醒了!”蘇有望摸了摸她的額頭,在蘇淮出口說話前收了回去。
蘇淮看着他,不知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蘇有望似乎在思考怎麼開口,半晌他長嘆一聲:“淮兒,不管怎樣,我都是你的父親,你這樣一句話不說就走,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六殿下派人告訴了我你出宮,我知道你不願意跟我一起回去,我也不會勉強你,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受不住在悄悄跟在你們後面。”
蘇淮閉上眼睛,兩行清淚順着眼角滑到鬢髮消失不見。
蘇有望見她沒有同前幾日一樣冷言冷語,心裡一鬆,後面的話也不是那麼難說出口了。
“淮兒,過幾日是你孃的頭七,你回去看看她吧!”
就在蘇有望以爲蘇淮不會搭理他的時候,蘇淮開口了。
“你回去吧,你放心,我會回去看她的。”
蘇有望嘴脣動了幾下,終究沒有再說話,馬車裡陷入一片寂靜。
馬車在蘇有望的示意下又調轉頭往京城而去,路過一個驛站,蘇有望下車取信,阿和紅着眼睛找到他。
“老爺,小姐只是心裡一時想不開,您有什麼苦衷就說出來吧,小姐她心裡還是有您的,難道您想讓小姐帶着對您的怨恨離開嗎?”
蘇有望盯着阿和:“你剛纔說什麼?”
阿和哭着說:“老爺,小小姐已經受不了任何刺激了,她……”阿和抽泣了一下,接着道:“瓊極道人說,小姐將皇后身上的蠱毒引到了自己身上,現在蠱毒已經發作,小姐她撐不了多久了!”
蘇有望如遭雷擊,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她怎麼這麼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