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們去給我打盆熱水來,再照着我桌上的藥方去抓點藥,切記不要出錯。”
待兩人走後,蘇淮迅速換上一身便於行動的衣服,拿起收拾好的包袱背在身上,推開門左右打量一番,確定周圍沒有人,才往後門的方向走去。
後院最靠近老頭的房間,這會兒他本應該在前廳迎客纔對,但此時從外面看房間裡卻亮着,蘇淮皺眉思索,輕手輕腳地靠近窗下,先是聽到了蘇有望的聲音。
“你膽子倒是不小,你的丫頭就算了,連殿下都敢欺騙。”
接着是老頭的聲音,“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那丫頭不聽話,不肯成婚,我這麼做,也是爲了成、人之美,這次多謝你幫忙了。”
蘇有望冷哼,“我跟你說,這種事情下不爲例。”
老頭哈哈地笑起來,蘇淮在燭光下看到他的身影攬過蘇有望,“知道了,走,今天難得的好日子,去喝酒!”
蘇淮閃身躲在房間西側,待兩人離開後,氣哄哄地往後門走。
本來對逃婚這件事還懷有愧疚,不想居然是老頭和蘇有望串通好了來騙她的!
雖然皇后沒事這蘇淮心裡有所安慰,但老頭大費周章地想讓自己和陳琰成婚,那自己就偏不如了他的願!
趁着前院熱鬧,後院清淨無人,蘇淮便不費吹灰之力地從後門離開了。
陳琰對後院的情況毫不知曉,面帶喜色地敬了酒,送走了大半來參加宴席的客人才往後院走去。
“殿下,”老頭叫住了陳琰,“別忘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還盼着你們早點生個孩子陪爲師玩呢。”
到底是長輩,這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陳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點點頭作爲迴應,然而他剛剛走到新房門口,正好遇上那兩個守門的丫鬟一臉倉惶地過來。
“發生何事了?”
兩個丫鬟齊齊跪在地上叩首,“奴婢該死,方纔郡主說肚子痛,叫我們去尋些熱水和藥材來,可是等我們回來之後,發現郡主不見了。”
陳琰沉默了一會兒,才揮了揮衣袖,叫她們退下,“這事不怪你們。”
寬大的喜服隨着他的動作飄蕩起來又落回到身邊,空氣裡肉眼難瞧見的灰塵漂浮起來都緩緩落下,歸於平靜。
陳琰推開房門,邁過門檻,一舉一動緩慢又帶着落寞。
屋裡還放着各種佈置,紅色喜燭,桌上未能同飲的合巹酒,地上被打翻的銅盆,以及牀榻上被換下來的喜服和紅蓋頭,無一不是歡愉,又無一不是諷刺。
“不想成婚與我直說便是,爲何要這般呢?”
陳琰在桌前獨坐了半晌,終於還是放心不下蘇淮,打算出去尋她。
他甚至連一件衣服都未來得及換,就這樣穿着紅色的喜服離開。新房的門被關上,帶進去的風滅了一隻蠟燭,卻滅不掉他心頭的落寞。
然而似乎連天氣都在同他作對,原本一連幾日的豔陽天,不知爲何卻在今晚烏雲密佈,下起了大雨,陳琰更加擔心蘇淮的安危,冒着雨在城中尋了一夜,身心疲憊,又發了高燒,在清晨的時候暈倒。多虧老頭及時發現了情況,派來的人吧他帶了回去。
陳琰在剛被帶回府中的時候醒了一下,滿嘴唸叨的確都是蘇淮的名字。
“淮兒,淮兒她……”
“放心吧,我已經叫人去找那個臭丫頭了,我叫人給你換身乾爽的衣服,喝點薑湯躺下休息。”
見他再次因爲高燒勞累昏迷,老頭嘆了口氣,“倒是個癡情種。”
陳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又過了一天了,他連昏睡的時候夢裡面都是蘇淮,一直放心不下,剛要睜眼卻聽到了敲門聲。
老頭半夜給他餵了藥,不放心就一直在這陪着,他看了一眼仍沒有醒過來的陳琰,對門外的人說了聲進來。
“怎麼樣了?”神醫先開口詢問。
那人報,“已經有消息了,郡主她是被南淮郡外的一夥山匪給劫走了,放出來的消息是說要郡主去做壓寨夫人。”
老頭無奈地抱怨,“這個傻丫頭,放着好好的新娘不做,逃婚還逃到土匪窩去了,現在指不定多後悔沒有乖乖成親呢。”
頓了頓,他又對下人道,“先下去吧,那丫頭古靈精怪,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什麼危險的,等我想個辦法把人救回來。”
直到房間的門被打開又關上,陳琰才確認神醫離開了,他穿好衣服,搖搖晃晃地起身,腳下還沒邁出一步,就險些由於身形不穩摔倒。
陳琰剛剛退燒,淋了一夜雨,身體虛弱,頭腦也不怎麼清晰,只是聽到了那人說蘇淮被山匪截了去,心裡擔憂不已,只想即刻去把人給找回來。
他面色蒼白,腳步踉蹌地離開房間,嚇退了上前阻攔的下人,騎着馬出了府邸往城外的方向趕去。可他現在的身體情況根本連從牀上爬起來都困難,更別提騎着馬出城了。
果不其然,他口中念着蘇淮的名字,好不容易騎着馬強撐着到了城外,就整個人只撐不住,從馬上倒了下去,所幸馬跑的不快,他只是摔下來,也沒再受到太嚴重的傷。
老頭在一個時辰後知曉此事,無奈地責備下人爲何不將他攔住。
“小的已經勸阻過殿下了,可是他執意要走,我等實在無能爲力。”幾個人抱拳拱手同他認錯。
老頭嘆了口氣,揮揮手遣散衆人,“罷了罷了,我這就去尋他。”
騎馬去城外的路上,老頭還不忘抱怨,“親沒結成不說,這兩個還沒一個讓人省心的,我還沒想好怎麼把那個救回來,又得把這個病的拖回去,自作自受啊。”
老頭在出城門幾十丈遠的地方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陳琰,把人扶起來把了脈,發現他除了體虛之外並無大礙。
既然人沒事,老頭便放心了,再次大大咧咧起來,他隨手把昏迷不醒的陳琰扛起來扔在馬背上往回走,到了府上又繼續把人抗回自己的房間,陳琰雖不重,卻也是個大男人,而老頭鬍子花白,做起體力活來倒是一點都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