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清了清嗓子,緩緩打開手中的聖旨,中氣十足地念到:“奉天承運,皇帝昭曰,魏氏父子欺上瞞下,強奪城主之位。即位多年期間,燒殺掠奪,無惡不作;濫用職權,蠶食百姓。今朕方知魏氏父子的德行,欺君之罪事小,魚肉百姓,危害江山社稷事大。因而特封蘇氏明長爲欽天監前來緝拿魏氏父子,如有反抗者,殺無赦!抓捕後三日行刑,特允百姓臨城觀看。欽此!”
這會不僅百姓,便是城主的部下也開始竊竊私語,好奇這真的城主到底去了哪裡。
而魏氏父子對視一眼,皆看見對方眼中的愴然,城門告破,聖旨也下了,兩人實在找不出什麼路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一時間心中的無力涌入全身,兩人皆是絕望地坐在地上,眼睛傻傻的盯着一處。
底下議論紛紛,卻見行宮門口緩緩出現了兩個人,是蘇淮攙着一個男子出來。底下的人看着出現的兩人,皆有些摸不着頭腦,有些震驚地看着門口。
蘇淮聲音有些沙啞,但好在外頭的人這會兒沒在說話,這纔將蘇淮的話聽了個十打十:“這纔是這裡真實的城主,那個愛民如子的城主!”
而城主像是有些震驚地緩不過神來,這會也有些老淚縱橫,像是從來不曾想過有朝一日還可以以城主的身份站在大家面前。
底下的人羣也躁動起來,不過好在城主終於是平復了心情,聲音有些哽咽地說:“二狗子,大柱子,昔日我見你們的時候,你們還是在泥地裡打滾,還偷毀了我好幾罈子酒呢!”
被喊着名字的人有些震驚,接着也失聲大喊:“城主!你終於回來了,城主!”
而底下的人一聽兩人這樣激動,情感也被帶動,一時間也感嘆起城主終於歸來。
一旁的陳琰心疼蘇淮嗓子費力,這會攬着事情在身上:“城主在大婚之日,本是喜慶的日子卻被偷樑換柱,一直囚禁在城主寢房深處的密室裡吃苦。所以,這兩人不僅對不起大家,也對不起城主。還請父老鄉親心裡不要有芥蒂,對城主要像以往一樣。”
秀兒的爺爺當即跪下來,對着眼前的城主磕了頭:“若不是城主心善,當日我一家早就餓死了。如今城主得救,我心裡感激幾位恩人,並且也願意像以往一樣對待城主!”
其餘的人眼見此,也紛紛下跪,對着眼前的城主磕頭表忠心。
接着鄉親們便在城主的老淚縱橫下相繼離開了,而城主也被人扶下去休息。之前受苦太重,如今身子還是有恙。
蘇淮本打算走了,卻見人羣深處有人大喊了一聲:“妹妹,且慢!”
蘇淮聽着聲音覺得耳熟,便探眼尋找是哪裡傳出的聲音,接着便見人羣中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蘇明長!
蘇淮心中除了震驚便再也裝不下其他,這會匆忙地朝着蘇明長趕過去,兩人便在人羣中相遇相擁。
心中大動,蘇淮的眼中也蓄滿了淚水,久別重逢、他鄉遇故人,總是令人無比的感動。
一旁的陳琰看着相擁的兩人,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深呼吸了片刻才走上前來,不對蘇明長說一句話,只是拉着蘇淮就往裡走:“大庭廣衆下影響不好,還是隨我回行宮再敘舊。”
蘇淮和蘇明長心中都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瞧不出其他端倪,便聽話地隨着陳琰進去。
剛一坐下,蘇明長便按耐不住心中的急切,急忙問起蘇淮的近況:“如今……你身子可好了些?”
蘇淮微微怔愣,而後臉上便顯現一副輕鬆的笑容:“兄長不必擔心,我之前得了些機緣,如今身子大好,已無礙了。”
而後像是想起方纔的一幕,這才震驚地問道:“兄長,方纔你是自己走進來的。你的腿……”
蘇明長淺淺一笑,而後掀起衣襬,扯起褲腳,赫然見到一副假肢。他自如地活動了片刻,對着蘇淮說:“妹妹不必擔心,皇帝感念我的貢獻,特意找了能工巧匠替爲兄做了這副假肢,還別說,真挺好用的。”
看着蘇明長安慰自己的模樣,像是假肢當真如他說的一般,十分好用。可惜任何的東西都不如自個兒原生的好用,看着原先俊朗的意氣公子變成如今靠着假肢度日,蘇淮心中像是被什麼物什堵着了一般,幾乎喘不過氣來。
心中難受,面上也溢出了悲傷。
蘇明長知曉蘇淮心中如何想的,可也無法安慰,這事兒蘇淮總會想開的,只是時間問題。自然,蘇明長見不得蘇淮這般傷心,便扯了其他的話題同蘇淮聊着:“對了,你幾時回家,爹孃十分念你,這次若不是他二人不知曉你在這,不然定是要趕來的。”
如今自己身子不好,嗓子也壞了,回去簡直是白白叫父母難受。蘇淮通曉這個道理,這會也找理由推脫好不回家:“我心裡也念着爹孃,盼他們安好。只是如今我在外頭還有些事情不曾辦完,回不了京都,無法安生地待在爹孃身邊。”
“逢着先前的事,爹孃怕是巴不得我待字閨中,做個大家閨秀不顧其他,更是看不了我涉險。可你也知道,有些事我逃也逃不了,所以還是等事情辦完了,我再回家吧。”
蘇明長深知自家妹子的脾性,這會兒也不多做規勸,而是對着蘇淮說:“既如此我也不好強求,這樣,我隨着你一同留着,好給你些照應。”
既然蘇明長略作讓步,蘇淮也不好多做推辭,只好應了:“也好,兄長在這裡住着也能再同我說說話。”
兩人又說了些體己話,不知不覺已過去了許久。
而室內一派和諧,室外卻並不平靜。
早在蘇淮欺瞞蘇明長身子大好時,門外的阿和卻不由地替蘇淮覺得心酸難過,一時間丟下手中的茶水正準備衝進去告知蘇明長事實,卻叫一邊的陳琰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