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凌自知自己躲不掉,只在心裡深深嘆了口氣,臉上卻是揚起一貫的笑容,看向阿和。
“是這樣的,我家小姐有封信讓我來給侯公子,說侯公子看了信籤之後就會明白的。”
聽阿和這麼一說,侯凌臉上笑容一頓,卻是再也笑不出來了,他以爲這蘇淮被關了起來就會有所收斂的,沒想到竟還能使了人來這找他。
“奴婢告辭。”
見他遲遲不做反應,阿和索性把信籤放到侯凌用來裝衣服的竹筐裡,轉身便離去了。
“月上柳梢頭,人約桃樹後。”
信簽上明明白白的寫着十個字,卻讓侯凌的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他是現在才真的覺得這蘇淮是個麻煩,心下一惱,侯凌把衣服往營帳裡一放,卻是拿着信簽出了營帳。
“將軍,侯公子來了。”
正與將士研究戰術的蘇有望將將拿起水杯想要喝一口水,卻見應該在門口守着的侍衛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他來幹什麼?”
蘇有望眉頭一皺,他之前對於侯凌的印象還是挺好的,可是最近發生的這些事確實讓他有些大失所望。
蘇有望嘆了口氣,卻是把水杯又放回到桌子上。
“女婿又來看岳父了?”
走過去的一個士兵見侯凌站在蘇有望的營帳門口,不由得打趣了一句,侯凌聽見,卻是黑了臉,只背過了身去。
打趣的那人見侯凌不理自己,倒也不惱,只跟身邊人說了旁的事,有說有笑的離去了。
這廂,在外面等着的侯凌見傳話的侍衛進去許久卻不見出來,方纔又被別人打趣,心中那團怒火卻是燃燒的更厲害了,侯凌咬了咬牙,卻是直接掀開了簾子。
“蘇將軍,屬下有事稟報。”
侯凌也是進去了才發現裡面還有別人在,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站在遠處不敢再往前一步。
“今日就先散了吧。”
蘇有望凝了一眼侯凌,對屋裡的將士擺了擺手,將士們見侯凌進來,心裡也約莫猜到了一二,想必又是蘇家小姐的事,卻也不敢多留,只行了禮便快步離開了。
“何事?”
蘇有望拿起方纔的水杯呷了一口,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蘇將軍,屬下自認才能不足,可是也不是那等隨隨便便之人,先前蘇小姐一再給屬下添麻煩,屬下一再忍耐,可是如今蘇小姐都已經被關起來,卻仍然不思悔改,還託人給屬下送了信,絲毫沒有大家閨秀應有的品德,如此真是有辱蘇家名聲……”
“侯公子來就是爲了詆譭我家淮兒的嗎?”
蘇有望眉頭一皺,卻是打斷了侯凌說話,如今他是覺得這侯凌越看越沒有之前討人喜歡,心下也隱隱有些怒意。
“將軍若是不信,屬下這裡有方纔蘇小姐的貼身婢女送來的信籤,將軍一看便知。”
侯凌說着,上前走了幾步,作勢要把方纔那個信籤遞給蘇有望,蘇有望瞥了一眼那個精美的信籤,卻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侯副將還真是煞費苦心。我家淮兒一心爲你,卻沒想到你日日想了法子來誣陷於她,今日我本在與人議事,你卻直接闖了進來,你將軍規置於何處?來人,把侯凌拉出去,重罰五十大板。”
蘇有望自知今日之事定然與蘇淮脫不了干係,但是卻聽不得侯凌如此說話,只用了旁的事想給他一個教訓。
他蘇有望的女兒,豈是別人想說就說得的?
板子一下下打在身上,侯凌卻顧不得疼,只在心裡暗暗給蘇淮劃傷一筆,嘴上卻仍喋喋不休的說着蘇淮德行不好,打板子的人聽了,卻只深深地埋下了頭,仿若沒聽見一般。
侯凌在蘇有望那兒受了罰後,被遣回了侯府。
廳中,縱是侯母頭上戴着鑲嵌着星星點點的玉翠粒珠釵,耳上綴着翡翠色的耳墜,臉上泛着淡淡紅暈,可眸中的愁苦終是難以掩去。
“老爺,凌兒在外出言不遜,這……對蘇家大姑娘名聲可不好,兩人雖然是青梅竹馬,可終究未成一家……”
“侯凌也不知分寸,這親事早已定下,又是皇上定了成婚的日子,怎容他這般胡來!”
“這孽子太不讓我省心!”侯父低沉着聲音,面色極其難看,此時正在氣頭上的侯父突然看到門口出現的侯凌,立刻站起身怒視他,勒令道:“還不滾過來!”
侯凌卻是站定,剛捱了板子,走路都還有些僵硬,本就是強撐着騎馬回來,此時後面定是一片殷紅的血跡:“爹,那蘇淮當真不是什麼好姑娘,她……”
“她是好是壞,輪得到你來評判?!”侯父氣得跳了起來。
“在怎麼說,人蘇姑娘也是將軍府大小姐,人家蘇將軍對你有提攜之恩,蘇家又是三代忠良,深受歷代皇帝信任。我們家呢?不過就是平頭百姓踩了青雲上來的,什麼時候摔下去還不知道呢!”侯父撫着胸口,顯然是氣得不輕。
“現在你仗着自己是副將了,就敢公然和蘇將軍作對?你這官,還想不想做下去了!”他隨手從旁邊的桌上撈了一個杯盞,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爹,你這是把孩兒當什麼了?爭權奪利的工具?”侯凌有些聽不下去了。
“侯家媳婦,決定不能是蘇淮那種刁蠻任性蠻不講理的女人!”他擲地有聲道。
這句話一出令侯父立刻火冒三丈,“孽子!還不知罪!給我跪下!”
看着絲毫沒有猶豫,膝蓋一曲,直接跪在了冷硬地磚上的侯凌,侯母心頭就是一顫,趕忙上前拍了拍侯父的心口處,將他扶回椅子上。
“老爺,你別動怒,凌兒可是我們唯一的骨肉。現在當務之急是蘇家啊,孩子怎麼說的這回來再教訓也就罷了,蘇家若是真的與我們侯家結了樑子,那……”侯母急忙指出蘇家,以便讓侯父暫時轉移注意力。
“夫人,你帶幾個丫鬟下人挑幾件好東西,親自去蘇家親自向蘇夫人請罪吧,我這張臉算是給這孽子丟盡了。”緊皺眉頭的侯父盯着跪着的侯凌,“至於你這個孽子,現在就給我滾去祠堂跪着,求着侯家列祖列宗保佑蘇家能夠不計較這件事兒吧!”
“要是這婚事黃了,你看我怎麼教訓你!”侯父狠狠道,離開了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