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燒了,要看大夫。”翟鑾道,見蘇淮無動於衷,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欲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不曾想蘇淮早就神志不清,被翟鑾這麼一帶直直撞進了他懷裡。
翟鑾身體一僵。
“哪兒來的登徒子!!”蘇母只覺得一股怒火衝上腦門,顧不得名門貴婦的禮儀,抄起屋角一把掃帚就衝了上去。
“敢欺負我女兒,吃熊心豹子膽了這是!”
“小兔崽子,知道我丈夫是誰嗎?”
“我打死你!”蘇母抄着手裡的掃帚朝翟鑾招呼去,不愧是將軍府的當家主母,即便不會武功,舞起掃帚來也是虎虎生風,陣仗頗能嚇人。
只是在翟鑾眼裡連花拳繡腿都算不上。
他清楚這位是蘇淮的母親,便不還手,生生捱了幾掃帚,只怕蘇母亂舞的幾下子波及到蘇淮。
雅兒叫來護衛,不一會就把翟鑾團團圍住。
“快放開我女兒!”蘇母高聲喝道。
“她發燒了,要看病。”翟鑾輕輕把昏迷過去的蘇淮放下,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運氣輕功就飛離了將軍府。
“臭小子,有本事兒別跑啊!!”
蘇母罵了一句,回身看見一羣呆住的護衛,氣道:“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把小姐擡進去,大夫呢,快去請!”
蘇府衆人回神,瞬間忙成一團。
蘇淮病了。
昏迷不醒,高燒不退,蘇母忙向宮裡遞了貼,想能請一位太醫來治。
不管是不是真的,表面上,將軍府都是‘聖眷正濃’,蘇淮又頗得陛下寵愛,就算去請宮廷御醫來看病,也並不是一件難事。
太醫很快就來到將軍府,把脈問診,留了方子開了幾服藥,又囑咐幾句諸如‘多飲熱水’‘少食寒性之物’等等,便離開了。
蘇淮喝了藥,燒退了不少,躺在牀上,雙眼緊閉,小臉蒼白着,看上去惹人憐惜。
“夫人,都四更了,您還是快去歇息吧。”雅兒站在樹蘇母身後,皺眉勸道。
“你先下去吧,我要在這裡守着淮兒。”蘇母擰了一把水,把毛巾貼在蘇淮額頭上。
“有我們這些下人在,小姐不會有事的,倒是夫人您,忙活到現在,還沒合過眼呢。”
蘇母搖了搖頭:“我要在這兒看着她我才安心,是我不好,只顧着自己想法,讓淮兒在雨中淋了那麼久,都怪我。”
“夫人,您千萬別這麼想,您……”
“你下去吧。”蘇母不想再多說,擺擺手道:“我想讓淮兒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淮兒,對不起,是孃親錯了。”蘇母握着蘇淮的手,淚水在眼睛裡打轉,聲音帶上一絲哽咽,
她是性子急了些,是有些怨女兒不懂事闖了禍,是擔心蘇淮的性子日後招來禍患,但絕不希望自己女兒受到半點傷害。
“快醒來吧,孃親不怪你了,一點也不怪你。”
她現在只想自己女兒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任何事。
……
清晨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櫺射了進來,照亮了一室的明媚,春-光正好,暖和安適。
蘇母的頭一點一點的,一夜沒怎麼合過眼的她,臉上滿是疲色。
“夫人,宮裡來消息了,皇上要來咱們將軍府!”雅兒推門而入,急於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蘇母。
蘇母猛然驚醒,“什麼?皇上要來?”
“快,通知下去,叫全府做好準備。”蘇母站起身,不料腳有些麻,差點站不穩。
雅兒連忙伸手扶住她,道:“已經通知了,讓奴婢先給您梳洗一番。”
“你我之間,還稱什麼奴婢不奴婢的。”
雅兒在蘇母閨閣之時,爲了從一羣流氓手裡救下她,不惜犧牲自己的清白,那隻眼也是那時候瞎掉的。
這樣的恩情,是她欠對方的,一輩子也還不清。
——隆安帝駕臨蘇府,儀仗極大,排場氣派,單是那些賞賜的珍奇藥材都裝了整整一箱,似乎要告訴京中權貴,他有多重視這位將軍府嫡女一般。
“恭迎皇上。”蘇母做足了派頭,讓自己在禮節方面挑不出毛病。
隆安帝虛撫一下,道,“蘇夫人,朕此次前來是爲看望淮兒,不必多禮。”
“多謝陛下掛懷,請隨妾身來。”
兩人很快來到蘇淮的房間,揮退一衆婢女僕從,讓他們在偏廳候着。
“李太醫說了,淮兒退了燒就沒大礙了,陛下放心。”蘇母低順着眉眼,道。
“那就好。”隆安帝站在牀頭,面帶關切地看着昏迷的蘇淮,一襲明黃色服飾襯得他尊貴威嚴。
半晌,忽然道:“淮兒這般花容月貌,想必京中很多青年權貴子弟傾心於她吧。”
蘇母眼皮一跳,“陛下,淮兒還小呢。”
隆安帝看了蘇母一眼,讓她更是心跳如擂鼓,他的語氣並不嚴厲,只是無端帶了一股壓迫力,“已經及笄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蘇母手心冒汗,想起先前蘇父跟自己提過,皇上有意爲淮兒挑選一位夫婿,打算用蘇淮的婚事牽制蘇父,避免蘇有望日後謀反篡位的可能。
即便蘇有望沒有半點造反的心思,但生性多疑的隆安帝只有把籌碼握在手裡才能安心。也正因此,蘇母才那麼急着把淮兒嫁給張文軒,她看重的正是對方的清白家世,與世無爭。
她不希望她的女兒成爲權力傾軋下的棋子。
蘇母定了定心神,勉強鎮定下來,道:“陛下,這種事情,還是等淮兒醒來再說吧。”
“這就怪了。”隆安帝口吻冷淡了些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婚娶之事,向來不是父母說了算嗎?”
蘇母嚥了口唾沫,辯解道:“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不是,平日裡把淮兒寵壞了,慣得她任性妄爲,非要自己找個稱心的郎君,我們也……”
隆安帝輕輕一笑,打手勢止住蘇母的話:“看把夫人你急的,朕也只是提個建議,夫人莫要擔心。”
他語氣輕鬆道,彷彿剛纔屋中僵硬冷滯的氣氛不存在一般。
蘇母跟着扯了扯嘴角,“是妾身多慮了。”
“朕也是疼淮兒的,終身大事上定然不會委屈了她,”
皇上離開後,蘇母坐在牀前,憂心忡忡。
良久,一道黑影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沓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