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和,你把門開開。”
清晨,蘇淮將將從外面折了枝花放到屋裡的花瓶裡,便看見翟鑾站在阿和門前,手上還端着一碗湯。
蘇淮垂了垂眸子,拿起一旁的托盤走了出去。
“把湯給我吧。”
見門一如方纔一般緊閉,翟鑾不由的緊緊的握了握手,如果當初阿和沒有去到荊溪澱,那她現在定然不會受了那麼多的苦,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閉門不出。
心下正想着,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女聲,翟鑾心下輕輕嘆了口氣,卻是轉了身去。
“蘇小姐。”
“把湯給我吧,我來端進去,阿和因着前幾日的事情,這幾日心情也不大好,不大想見人,你也多理解一下。”
蘇淮微微勾了勾脣,給了翟鑾一個撫慰的笑容,伸手將托盤托起,示意翟鑾將湯放在托盤上。
“好,那就多謝你了。”
翟鑾點點頭,輕輕的把湯放到蘇淮的托盤上,眼睛卻是不由自主的又往阿和房間那轉了轉。
“你先回去吧,我進去瞧瞧。”
見他仍然不放心,蘇淮上前一步騰出一隻手來拍了拍翟鑾的肩膀,翟鑾眉頭一蹙卻是很快的又舒展開來。
“蘇小姐,請你告訴阿和,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她都是我翟鑾的妻子。”
蘇淮知道,一直沉默少言的翟鑾能說出此話已經實屬不易了,但是阿和經歷瞭如此大的變故,也是需要時間來調節自己的。
衝翟鑾揮了揮手,蘇淮便擡腳走到阿和門前,用手輕輕的扣了扣門。
“阿和,是我。”
“吱呀”
門由裡面輕輕被推開,身上裹了厚厚的被子的阿和慢慢露了出來,見她小心翼翼的往外挪了兩步,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翟鑾離去的背影,直至最後一片衣袂消失在拐角處,方纔收回了目光。
“這麼捨不得,爲什麼不開門呢?”
蘇淮輕嘆了口氣,端着托盤進了屋,將湯慢慢的放到桌子上後,問了句。
“我,不想讓他看見我這副樣子。”
阿和關門的動作一頓,所有的話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翟鑾他並不介意你現在的樣子呢?方纔我在門口碰見他,他還很認真的告訴我說,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子,你都是他的妻子,翟鑾這個人,你是知道的,這樣的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可想而知你在他的心裡是真的很重要的。”
蘇淮把湯輕輕的盛進湯盅裡,見湯碗的底部沉着幾顆養顏的花,不由得挑了挑眉,將湯碗側了側,示意阿和往裡看。
“可是,我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真的沒有勇氣去見他。”
阿和看了一眼碗底的花,直覺眼睛酸澀的緊,淚水也不聽使喚的想往外跑,經歷了一番生死,她又如何不想見見翟鑾,可是……
阿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將將結痂的傷口,失望的閉上了眼睛。
“我倒是覺得,越是如此,越是能證明他對你是真愛。自打他回來,便一日三次的往你這跑,你可倒好,一次都不給人見,現如今,翟鑾可是立了大功的大紅人,可是有好多人削尖了腦袋想嫁給翟鑾呢,你若是再窩在屋子裡,可難不保會有人想趁這個空擋……”
剩下的話,蘇淮倒是沒有說。現在翟鑾是大英雄不錯,也的確有許多人都想跟翟鑾攀上點關係,可是都被翟鑾給拒絕了,翟鑾的用心良苦,也得阿和這個傻丫頭明白才行。
“小姐,我……”
阿和咬了咬脣,她又何嘗不想見翟鑾呢,被關着的那幾天,她幾次都以爲自己要見不到翟鑾了。
“湯再不喝就要涼了,你先把湯喝了吧,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也不打擾你了。”
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蘇淮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把湯往阿和手邊放了放,自己起身開門走了出去,留下阿和一個人坐在屋裡看着湯盅發呆。
“如何?”
蘇淮將將出門,就看見陳琰站在不遠處,見她出來,便邁步迎了過來。
“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想清楚。”
蘇淮回頭看了看已然緊閉房門的屋子,輕聲說了一句。
“嗯,馬車已經備好了,你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陳琰點頭,伸手接過蘇淮手裡的托盤,另一隻手卻是拉住了蘇淮的手。
“差不多了。”
手上溫熱的觸感傳來,讓蘇淮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她卻也沒有鬆開。
因着大家聽說陳琰和翟鑾要回宮了,是以都拿了些自家的東西來表示感謝,像是生怕晚一會來就見不到他們人似的,圍的門口水泄不通的,蘇淮聽着門口鼎沸的說話聲,不由得蹙了蹙眉。
“你先去後門的馬車上,方纔我讓馬伕去後門等着了。”
見阿和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直越過長廊盯着門口那個一身墨衣的男子,蘇淮伸手拿了阿和的包裹塞進她的懷裡,吩咐了一句。
“可是小姐你呢?”
阿和接過包裹的動作一頓,卻是問了蘇淮一句。
“沒事,想必他們也會很快就把百姓們給安撫住的,你先過去等着吧。”
聽蘇淮這般說,阿和只得點了點頭,這會人們還都圍在外頭,她還好出去,若是一會人們擠了進來,她倒是不好出門了。
見她聽話的抱着包裹出去,蘇淮微微勾了勾脣,卻是擡腳朝着門口一直在安撫百姓的人走去。
而這廂,阿和將將坐上馬車,便聽得外面百姓的聲音越來越小,想着應是翟鑾和六皇子已經勸退了百姓,正想撩開簾子看一下外面的情況時,轎簾卻被人撩開了。
阿和一驚,轉頭看向轎門,卻只見那張日思夜想的臉已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聽蘇淮說你出來的急,藥應該還沒抹吧?”
翟鑾看到阿和錯愕的表情,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只脫下自己的外披放到一邊,伸手便要接過阿和的包裹,阿和一頓,卻是將包裹換了個方向放着。
“那個,我自己來就行。”
“你都已經是我拜過堂成過親的妻子了,抹個藥怎的還這麼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