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素聞和瑞王爺身體不好,今日難得來次皇宮,想必是有重要的事了。”雲琉坐在主位,笑容恰到好處,得體大方。
和瑞王雙指捻了捻鬍子,正色道,“聽說皇上病倒在御書房,臣憂心難安,只好來皇宮看個究竟了,冒昧之處,還望皇后莫要怪罪。”
雲琉吩咐秋水上些點心,笑道,“王爺是皇上的伯父,來看望皇上是有心了,哪裡有冒昧之處。”
瞥了眼一邊默不作聲的兩人,笑意淡去,“皇上最重孝道,若知道王爺不顧身子,親自來看望,一定會責怪本宮不識禮數的,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竟然驚動了王爺。”
德妃和良妃彷彿受驚了般,頭低得更厲害了。
和瑞王打了個哈哈,“是本王心憂急切,皇上怎會責怪皇后娘娘?”接着,輕呷了口茶,裝作不經意地問道,“臣還聽說淑妃娘娘昨日衝撞了皇后娘娘,此事可是真的?”
雲琉沒有回答,看了眼身旁的秋水。
秋水會意,向和瑞王福了福身子,“王爺,這說來話長,娘娘近日服侍皇上,疲乏勞累,不如讓奴婢來回答,您看可好?”
和瑞王爺自然一口答應。
“昨日幾位娘娘聽聞皇上暈倒後,都趕來了龍吟殿。可是皇上早就下令除了皇后娘娘外,任何人不得私進內殿。娘娘見天黑便勸幾位娘娘回宮歇着,淑妃娘娘也許是關心使然,頂撞皇后娘娘說,皇上不是娘娘一個人的皇上,她想關心皇上還不行嗎?”
秋水吸了口氣,又繼續道,“娘娘曾說淑妃娘娘是被懷恩侯寵着長大的,性子嬌了些,平時讓讓她也無妨,可是淑妃娘娘實在冒犯娘娘數次,皇后娘娘作爲後宮之主,再不管教以後如何讓後宮中人信服呢?於是便小小打了她一下,淑妃娘娘立即反駁說娘娘怎敢打她?誒,王爺,恕奴婢多嘴,依着淑妃娘娘的頂撞,皇后娘娘罰她板子也是理所應當的,可是娘娘心善,只是裝作教訓她一下,淑妃娘娘卻不領情,奴婢都替我家娘娘委屈呢。”
和瑞王驚訝,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雲琉似乎有了些力氣,接着話說,“王爺,您是長輩,本宮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指教,本宮定當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淑妃是被寵着長大的,可皇后不更是昭容公主和鎮遠王爺的掌上明珠?更何況她還是夏國的皇后,怎麼也比你一個侯府的淑妃來得尊貴!
和瑞王心裡已然後悔萬分,怎麼聰明一世,就在這糊塗了呢?淑妃不過是王妃的侄女而已,又不是自家的女兒,就算是自家女兒被打就打了唄,誒呀,老糊塗老糊塗!
“皇后娘娘端莊賢淑的美名遠揚,臣也只是受懷恩侯之託,代他向娘娘求個情而已。還請娘娘代爲轉告,希望皇上保重龍體,如此老臣就告退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見情況不對,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拍屁股就走人了。
最大的靠山也不敢與皇后叫板,另外兩人心裡的小鼓一個比一個敲得響。
“娘娘恕罪,並非臣妾去請得和瑞王爺。”良妃推開丫鬟,跪在地上,哭得十分傷心。
德妃暗罵好你個良妃,見風使舵比誰都快,卻也沒得辦法,跪得更低,哭得比她還難過。
貨真價實的影后級人物,她貌似還什麼都沒說…
“起來吧,本宮又沒怪你們。”
“淑妃娘娘到,陶昭儀到,崔婕妤到…”太監的通傳讓德妃和良妃的淚止住了,在皇后面前哭是扮委屈,讓昭儀、婕妤看到那是失了身份。
淑妃臉上的掌印被胭脂遮住,看不出什麼痕跡來,可是兩隻眼睛腫得卻不像樣子,估計昨夜落英殿少不了一番鬧騰。
“既然你們都擔心得夜不安寢,本宮便叫你們來把皇上的病情說個明白。”雲琉沒睡好,左手虛託着腦袋,管它禮儀不禮儀。
“皇上昨夜高熱不退,連太醫都束手無策。”
“怎麼會?”衆人大驚失色。
淑妃這次老實了,垂着眼不說話。
雲琉嘆了口氣,“本宮當時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求助於菩薩,祈禱說若菩薩保佑皇上能清醒過來,必定帶着後宮衆姐妹手抄《金剛經》五百份以示誠意。”
“沒想到,菩薩顯靈,皇上今晨真的退了高熱,醒了過來。”
崔依雪冰雪聰明,一點就透,於是說道,“是娘娘心誠感動了菩薩,臣妾雖字拙,但願能爲娘娘分憂。”
有人做了表率,她們也不敢落後,齊聲道,“臣妾等願爲娘娘分憂。”
“你們這份心,本宮一定會告訴皇上的。”五百份的金剛經,連她自己在內,十人都不到,她們都有了事做,兩月內應該不會再生是非了。
“本宮忽然想起來,前幾日看過你們在去年百花宴上提的詩,字跡秀而雋永,相信你們抄的《金剛經》定然不會讓皇上和本宮失望的。”雲琉一臉欣慰,看着她們的眼神不能再柔和。
下面坐着的衆人,卻笑不出來了。
皇后這話是在說,她們的字跡是圓是方,她一清二楚,都把小心思收起來。
冬梅和秋月去梅園賞花,還給雲琉折了幾枝紅梅回來。
紅瓣黃蕊,豔而不妖,仔細嗅,還有清香渺渺。
雲琉拿來了個白瓷花瓶,倒了些水進去,將紅梅隨意地插入,細膩的白瓷襯着嬌紅,倒有幾分閒雅。
越看越喜歡,就在慕容耀的牀側,讓人放了個高腳凳,把花瓶移到了上面。
折騰完,慕容耀也醒了,雲琉端來杯溫着的蜂蜜水給他,潤潤喉,待會兒就可以用膳了。
“耀哥哥,好不好看?”指着紅梅,邀功問他。
“嗯…你摘的?”
“我纔不去逛梅園。”
“不喜歡?”慕容耀疑惑了,看雲琉的歡喜的神色不像討厭。
雲琉接過秋水手中的魚片粥,邊用勺攪拌着散熱,邊說道“猶餘雪霜態,未肯十分紅。你想啊,紅梅本就是冰雪之物,一個人賞梅得多孤單啊,兩個人賞梅纔是情趣。我要等耀哥哥陪我去看…秉燭夜遊,豈不妙哉!”
“我很快就會好的。”
“不急啊,那紅梅要開好一陣子的。”雲琉試了試溫度,覺得不燙嘴了,舀了勺餵給他。
慕容耀看雲琉熟稔的動作,感覺心裡脹得滿滿的,鬼使神差般,想着這次水痘生得不冤。
“這兩日宮外可有什麼動靜?”趁着喝粥的間歇,問李福全。
雲琉翻了個白眼,怪不得當皇帝,就是個操心命。
“回皇上,老奴聽着倒沒有。”
“哦?什麼時候都讓朕省心了?”
李福全瞅了眼雲琉,思量再三開口“鎮遠王府傳了個消息,京都的世家大族都被它引去了....是說....”
“有話直說。”
“說鎮遠王爺要續絃。”
“我爹要續絃?”
消息量太大,雲琉手一抖,粥沒送到慕容耀嘴裡,順着他的下巴淌了下來。
慌忙拿絲絹幫他擦乾淨,可憐巴巴說道,“求原諒….”
慕容耀氣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古靈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