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最舒爽的事物莫過於夏日晚風,冬日暖陽。
離大婚還有二十多天,雲琉見天兒晴得正好,陽光曬得人暖洋洋的,便帶着三個丫頭在集市溜達着玩。
鎮遠王府其實早已忙得不可開交,張羅着郡主的嫁妝和婚禮的事宜,主角兒卻照樣閒的跟沒事兒人似的,心大。
“咦,小姐,匯珍樓如今怎麼人這麼少?”她們一行人正打算在匯珍樓歇腳,吃個午飯,卻發現本應熱鬧的匯珍樓,呈現出一副門可羅雀的景象,今非昔比,讓人有些想不到。
旁邊路過的男子,聽見了她們的談話,許是見幾人長得都挺好看,便頗爲熱心地解釋道,“各位姑娘有所不知,這匯珍樓以前算上京都數一數二的酒樓,可是自從天下第一味開了以後,生意就一落千丈了。”
“天下第一味?嚇,名字這麼囂張,真有那麼好吃麼?”
“這….在下也沒吃過,不過去過的人都說名不虛傳,而且天下第一味生意好,不僅是它的菜好,關鍵是它這牌匾吧,可是當今聖上親手寫的。”
“聖上怎麼可能給區區的一個酒樓寫牌匾,沒準是老闆瞎說爲了賺名氣的”
“其他酒樓當然不行咯,這第一味的老闆可是御賜的皇商,何況老闆的女兒白小小長得更是嬌豔可人,據說是明年大選內定的人,以後就是皇上的妃子,皇上給老丈人寫個匾額又不算大事,哈哈哈”
“胡說八道,看你這人長得人模狗樣的,會不會說人話啊。”秋月聽得非常生氣,又怕雲琉難過,一下子跟炮仗點着了火似的,噼裡啪啦地罵起人來了。
那男子本算是好心,不過是嘴碎了點,被秋月罵得莫名其妙,“你這姑娘怎麼回事,大家都這麼說,又不是我瞎編濫造,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說完,便氣沖沖地走了。
雲琉見街上的人把視線投向了她們,趕緊給秋月順毛,“好了好了,秋月,我還沒生氣呢,謠言而已,不用管他。”
“可是….”
“不如我們去第一味瞧瞧?”秋水也有些不平,提議說道。
雲琉心裡有其他的打算,便點了點頭。
天下第一味的名氣確實夠響,隨便一打聽,就有人熟稔地指出路。
幾人擡頭看着酒樓的牌匾,如果是昨天以前,雲琉最多贊聲好字,可是現在她看這字的起承轉合,跟聖旨上的並無二致,看來那人說得也不全是謠言,或許全不是謠言….
“四位貴客,裡面請。”
秋月存心挑刺,“你怎麼知道我們是貴客?”
那小二極有眼色,看秋月不大高興,笑得更是殷勤,“幾位姑娘衣着氣度都不似普通百姓,自然是貴客。”
正值冬天,街上的人都穿得臃腫,可最前面的女客的衣物卻修身輕便,素而雅緻,長得更是說不出的好看,比他們的小姐還要貴氣,不像是小門小戶能養出來的姑娘。
“衣服穿得好就是貴客?原來天下第一味也是看人下菜啊。”
“小二嘴拙,得罪了姑娘,還望姑娘莫怪。”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女子從樓上下來,穿着桃紅色的廣袖流仙裙,肩上披着白色狐裘,步子爽利,不像一般的小姐婷婷嫋嫋,卻又不顯得粗獷,很是特別。
等走到了眼前一看,果然是個美嬌娥。
“還不快去招待其他客人。”她看似是在責備小二,語氣卻溫和的很。
雲琉看周圍的客人緊盯着她不放,目光癡迷,再聯繫聽到的話,她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秋月頑皮,愛開些小玩笑,倒希望小二哥不要介意纔是。”雲琉淡淡說道。
“這位妹妹,果真是人美心也美。”白小小從頭到腳將雲琉打量個遍,好話像是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兒往外倒。
“我家小姐不是誰都能叫上一聲妹妹的。”秋月想來也是猜到了她是誰,少見地開口嗆人。
“呃,倒是我的錯不是,樓上有雅座,四位姑娘請,就當是我賠不是了。”白小小雖面上尷尬,卻也不生氣,這話一說更顯得豁達寬容,與人爲善。
“這是哪家小姐,好大的威風,白小姐明年聽說就要進宮了,誰有她尊貴?”
“可不是,白小姐不愧是皇上的心上人,這氣度…..”
“皇上的心上人不是寧安郡主麼,怎麼是白小姐?”
“寧安郡主背後是鎮遠王府,要不然這皇后之位未必….”
一樓的大廳自從白小小出現,就安靜了下來,衆人的私話聽得十分真切。
泥們真是夠了,這哪裡是悄悄話,分明是現場直播!
雲琉看冬梅正把袖子往上擼,有種要揍人的趨勢,趕緊說道,“姑娘嚴重了,正好我們也累了,想休息一下,煩請姑娘帶路。”
“白小姐雖然長得漂亮,但是整日拋頭露面,我覺得皇上不會娶她。”
“她也只是偶爾出現一下,再說了歷史上不是還有皇帝娶歌姬麼?皇上要是真看上她了,哪還在乎她的身份?”
眼看後面的冬梅又要爆發了,雲琉暗自拍了下她的手安撫。
這些話她聽得清楚,這位白姑娘想必也聽懂了。從頭到尾她都不置一詞,從容自若,慕容耀的心思她不瞭解,可是白小小有想法是肯定的了。
而且她隱約感覺,白小小恐怕也知道她是誰。如果是這樣,今天這一出……下馬威?
單從吃貨福利考慮,第一味的廚師對火候的掌握十分老練。
雲琉點的是最平常的菜,翡翠白玉湯,八寶飯,醉雞,糯米藕,再加上一個水晶糕,材料都是集市上易見的,這幾道菜一般的酒樓也都有,然而卻比其他地方做的更有特色。
飯吃得滿意,於是雲琉也樂於配合白小小婉順賢良的待客之道。
甚至在白小小親自送她出門時,還愉悅地笑道,“多謝白姑娘,日後若有機會,再來叨擾。”
白小小送完雲琉後,上了二樓的一間雅室,恰好和雲琉吃飯的那間相鄰。
“哥哥,郡主也不過如此嘛,要不是她是雲仲的女兒,怎麼可能當上皇后?”
“你嫉妒着她,自然看不出她好在哪裡。”說話的男人一身雪白錦緞,白袍,白鞋,連腰間的香囊也是白鍛繡的。
“哼,那你說她好在哪裡?或者哪裡比我好?”
“我說了,你也不信,何必白白浪費口舌。”芳澤無加,鉛華不御,真正是乾淨透澈的女子,皇上看中她並不奇怪,小小一個姑娘家,自然不懂男人的心。
“哥,我不管,我一定要進宮。”
“皇上妃子雖少,可是他終究不只有一個女人,你當真不在乎?”
“哥,若我能獨寵後宮呢?”
“我不會幫你,你既然有這麼大的能耐,就靠自己吧!”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