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蘅殿是所有宮殿中離龍吟殿最近的,雲琉穿上鞋就跑了過去,秋水拿着大氅緊追在後面,然後遇到的宮女太監們,一個個下巴都驚掉了地上。
夏國最尊貴的女人,竟然在....提着裙子一路狂奔!
一傳十,十傳百,最後變成了皇后乃神女下凡,因爲擔憂皇帝的病情,迫不得已使用了仙法,瞬息之間移動到了皇帝面前,一時間帝后的行爲被天下女子爭相效仿。
傳入雲琉耳朵時,她差點被正喝的茶水嗆死。
後來的後來,很多很多年後,夏國每年都會舉辦一場女子賽跑,爲了紀念武興帝與靈犀皇后的深情不渝。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娘娘,太醫正在診脈,皇上剛清醒了片刻,說….任何人不經允許,不得擅闖。”李福全攔住了雲琉,爲難道。
普通的病症不可能使一個成年男子昏迷,想到這,雲琉疾言厲色道,“李總管,皇上怪罪下來,本宮擔着。”
說着,越過李福全,又瞪了眼兩旁試圖阻攔的禁衛,親自推開了龍椅殿的門。
太醫圍成一圈兒在討論,見雲琉孤身進了來,大驚失色道,“娘娘,不可。”
雲琉不理會他們的話,直接朝內室走,問身後跟着的太醫,“皇上究竟得了什麼病症?”
“娘娘,您真的不能再往裡去了,皇上….皇上他是生了水痘,會傳染的。”
“皇上都這麼大了,也會生水痘?”
“一般來說,以小孩子居多,然而也不是沒有成人這般情況。季節更換,過度勞累等都會成爲原因。”
好像記起來了,她自己上輩子也是大學時得了水痘,險些要了她一條命,“成人得水痘,是否較孩童更兇險?”
“是,病情比小兒重,病程更長。”
雲琉將紗帳一掀,便看見慕容耀昏迷在牀上,渾身通紅,跟煮熟的大蝦似的。伸手去試他額頭的溫度,真燙。
“娘娘…”雖然水痘不是絕症,可是傳染性極強,若是挺不過去,也是會死人的,沒見過像皇后這樣不怕死的。
“沒事,我小時候得過水痘,得過的人應該不會再被傳染上的。”輕輕將慕容耀的袖子捲上去,胳膊上已經隱隱有了皮疹的徵兆。
“話雖如此,可也不是萬無一失的,還請娘娘保重鳳體…”古代也沒有終生免疫一說,太醫還是盡職地勸道。
雲琉不想讓他們難做,解釋說,“我小時候是孃親手照顧的,她後來不也沒事麼,不用擔心。”
太醫見實在勸不動她,於是也乾脆放棄了。
“皇上得水痘這事不要傳出去,對外便說是傷寒引起的高熱,諸位都是宮裡的老太醫了,想必懂本宮的意思吧?”
在現代,聽說誰得了水痘,其他人都避之不及,更何況是在醫療水平如此低下的古代,天花、水痘之類的傳染病,簡直是聞之色變,過兩天就是新年,還是不要弄的宮裡人心惶惶的好。
“嗻,請娘娘放心,臣等省得。”
“本宮會命人將偏殿收拾出來,這幾日你們便住在裡面,直至皇上病好了爲止。”
正說着,聽見外面一陣吵鬧的女聲,雲琉出去後,身後的門立即被關上了。
良妃先走上前,神情焦急不像是作假,“娘娘,請問皇上是怎麼了?”
“天氣寒冷,皇上只是感染了風寒,又因爲國事勞累,這才昏睡過去,並非暈倒。”雲琉淡淡地說道。
“聽說今日皇上還帶着娘娘出宮去了,既然皇上有病在身,娘娘怎能….”
雲琉頭疼慕容耀的病情,無心和淑妃計較,道:“天都黑了,你們回宮好好歇着吧。”
德妃見雲琉簡單地打發了她們,趕緊說道,“娘娘,臣妾與淑妃妹妹,良妃妹妹幾人等了許久,還請娘娘允許我們進去看望皇上。”
“等皇上病好了,自會召見你們。”多說無益。
“娘娘,皇上可不是您一個人的皇上,臣妾等關心皇上,難道還不行嗎?”
啪!
淑妃撫着被扇的臉頰,不可置信道,“你,你敢打我?”
又是啪地一聲。
“本宮不去計較你言語不敬,可是你反而得寸進尺,再而三地冒犯本宮,本宮是皇后,別說是打你,廢了你又如何!”
淑妃剛纔也是被打懵了,纔敢去質問皇后,現在回過神來,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經常發怒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平常無聲無息,一朝爆發的人。
虎父無犬女,作爲雲仲的女兒,從小耳濡目染,發起脾氣來確實嚇唬住了一干人等。
看着她們溜得極快,雲琉滿意地揚了下眉梢。
“秋水,秋月,冬梅你們三人跟我進來。”
雲琉看着她們,認真說道,“皇上不是風寒,是得了水痘。”
“什麼?”秋月變了臉色,冬梅和秋水較爲鎮定。
“我記得你們三人以前都得過水痘,得了水痘的人是不會被傳染上的,所以我想讓你們與我一起照顧皇上,但是如果有誰害怕的話,也可以先回鳳蘅殿呆着。”慕容耀是她的夫君,她照顧他是理所當然,可是秋水她們對於她而言,不僅是丫鬟,所以….
“小姐,你都不怕,秋月還擔心什麼!”
“我小時候得水痘,是我爹親自照料的。”
秋水沒說話,可是神色十分堅定。
雲琉於是也不客氣,指使道,“秋月,你去把窗口開一扇,冬梅,取些冰塊過來。秋水,吩咐御膳房用砂罐熬碗蔬菜粥送來。”
可能是高熱太難受,慕容耀即使神志不清,也不耐地眉頭緊鎖。
雲琉用毛巾包裹了一些冰塊,搭在他頭上,眉毛果然舒展開來。病來如山倒,再厲害的人生了病,都會脆弱許多,縱然是君王,也是一樣。
君王?雲琉發現她慌得忘了件大事,召了李福全過來,低聲囑咐了幾句。
慕容耀暈倒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得滿城皆知,雖然如今的局勢都被他掌控在手裡,朝廷文有宰相撐着,武有云仲守着,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亂子是一點都出不得的。
藥可能是太苦,被慕容耀無意識地吐了出來,雲琉好笑,也不見得只有她一人怕喝藥嘛。
看着碗中黑褐色的湯藥,雲琉咬咬牙,喝了一口含在嘴裡,低下頭慢慢渡給了慕容耀,還用舌頭探了探,確保他喝進了肚子裡。
就這樣一口一口地喂下去,等完事後,雲琉的臉也皺成了七八十歲的老太太,秋水趕緊把蜜餞塞了顆她嘴裡。尼瑪,到底是誰得了水痘!
慕容耀高燒不退,她也不敢深睡,依靠在牀邊打着盹,隔小半個時辰爲他換一次頭上的冰枕。
等到清晨,太陽躍出地平線,第一縷陽光穿過開着的窗戶,斑駁灑在雲琉嬌嫩的臉蛋上,宛若碎金般,發出耀眼的光澤。
慕容耀醒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溫暖的畫面,只覺得身體的不適感消散了許多。
似有所感般,雲琉也睜開了眼睛,莞爾,“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