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被表白了?
驚喜?
呵呵,別開玩笑了,嚇死她了好麼?
此時場面很是尷尬,張煙被人攥住下巴,小嘴兒長的大大的,卻是半個字吐不出來。
這話沒法接呀!
老實說,她並不是沒被別人表白過。可是,眼下這時間、地點、人物都不對啊!
好吧!她知道自己天生麗質,人比花嬌,可討人喜歡了。可是,可是一個平時叫她躲之唯恐不及的人,還是叔字輩,雖然他是個小青年兒,但是……爲毛她渾身汗毛直豎,驚悚的不得了呢。
就說這貨不是好人,這麼嫩的小草他都想着啃一把,忒不要臉了!不過——這人長得還是挺能入眼的,呵呵!
等張煙察覺到自己的思路已經偏到無極限的時候,不由捂臉呻吟,使勁兒搖了搖腦袋,意圖想把很不矜持的畫面搖出腦袋。
只是一動作,下頜處便是一疼,張煙“嘶”了一聲,倆眼珠對成鬥雞眼,往下瞅了瞅,可惜入眼只有一隻大掌,向來把小臉兒護得寶貝的張煙立時便急了,白胖嫩爪扒拉着紋絲不動的大掌,急切的問道:
“青了沒有,青了沒有?”她一身皮膚可嬌貴了,勁兒使得稍微大些,就得留下印子,或青或紅,就跟被人狠揍一頓似的,可嚇人了。
洛凌淵喉中溢出輕笑,低低沉沉的聲線無端撩人心魂,帶有薄繭的指尖輕輕摩挲着瑩白細緻的肌膚,瞧着手指覆過之處確有些微微發紅,淡淡聲線中透出一絲寵溺,說道:“真是嬌氣!”
張煙纔不管他如何埋汰,大老粗纔不曉得女兒家臉面嬌貴,瞧他竟說廢話,便自顧自的低頭去拿荷包中的小巧水鏡,左右扭着仔細查看自個兒漂亮臉蛋兒,對上頭興味目光視而不見。
過了好一會兒,張煙還是拿着鏡子照個沒完,洛凌淵卻是不耐煩小姑娘繼續逃避拖延,只一手斜撐着腦袋,深邃眸子盯着張煙遊移不定的小眼神兒,半響後,悠悠然道:
“我很有空,今兒咱們耗一天都成,若是時辰實在遲了,便讓你那丫頭回去告知一聲,就說……你同芝蘭實在投緣,今夜要抵足而眠,秉燭夜談,今天便不回了。”
聞言,張煙捏着小梳子梳理劉海兒的動作一頓,隨即小肩膀耷拉下來,慢條斯理的將東西放回荷包裡,之後有氣無力的一轉頭,思量好一會兒,垂着眼皮低聲道:
“您的節操呢?”被狗吃了麼!
“嗯?”洛凌淵眼睛危險的眯起,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可瞅着小姑娘模樣兒,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霍然感到一陣低氣壓襲來,張煙縮了縮脖子,識趣的移開話題,要知道老虎屁股不好挑逗的,自己出一口惡氣也就儘夠了。
“呵呵,沒什麼,沒什麼!”很沒出息的連連擺手否認,頓了頓,才小聲說道:“那個,洛叔,我今年才十歲,您不覺得現在討論這個話題很不合時宜麼?”
老牛什麼的撿起點兒良心吧親!
“都已經十歲了,離及笄之期也不遠,終身大事合該細細思量,如今正好。”洛凌淵撫着張煙的小腦袋,溫言勸道:“早晚都要有這麼一遭的,不是嗎?”
此時正當時,畢竟是要跟在自己身邊兒,還是親自養着比較好,養的時間久了,自然就熟了。不然當他爛好心麼,對誰家閨女都這般上心,別做夢了!
張姑娘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某人家養模式很久了,毫無知覺的上了賊船,此時後悔卻是來不及了。
張煙擡了擡眼瞼,瞅着一臉淡然,卻句句緊逼的某人,心中悲憤的想去撓牆,“我爹說過,張家女兒不做妾。”所以,已經有了未婚妻的某人還是不要強買強賣了,老爹指定頭一個跟你玩命——欺負他寶貝閨女的人都該去死一死。
洛凌淵眼神一挑,還是慢悠悠的,“誰說讓你做妾了?”他從沒打算委屈他的小姑娘,這麼多年叫他入了眼、上了心的只這一個,又花費心思弄來諸多物件兒討好於她,如此又怎麼捨得叫她不自在。
“我看起來很傻麼?”禁不住翻了個白眼,張煙不屑哼哼,“雖然兗州離京都有些距離,可是,咱們消息還是很靈通的。況且,燕親王世子定親之事,由宗室操辦,排場弄的那麼大,誰還能不知道啊?”
吃着碗裡瞧着鍋裡,瞧着人模狗樣的,竟不敢承認,自己要成親都不曉得?
“聽說,婚期在三個月後,新娘子是桑家小姐,出了名的才女,對洛叔你一往情深,”弄得滿京都知道這妞心裡有人,誰家樂意戴綠帽?人家拼着一口氣,硬生生熬成老姑娘,皇帝面前都掛過號的,你不負責能成麼?
“您不得回京準備準備,算算時間,現在就該啓程了,皇室婚禮繁雜,所以,洛叔你就甭逗我了,趕緊收拾行李去娶……”
小嘴兒嘚吧嘚吧講個不停,儘管周遭氣息冷的她打了個寒顫,張煙仍好似無所察覺一般,小嗓音那叫一個順溜,怎麼刺兒怎麼來。
想要誆偏張姑娘當小老婆的都是混蛋啊混蛋,氣死你,氣死你,氣死你……
“我不會回去的,更不會娶她。”洛凌淵沉聲打斷張煙的話,身子微微前傾。
他平生最恨旁人擺弄,世子爺可不是善茬兒,打從記事兒開始,世子爺就是個刺兒頭,燕親王的鐵板沒少挨,可打完後該幹嘛幹嘛,一點兒不耽擱,後來在軍營裡摸爬滾打,可勁兒拼命,可不是爲着教別人掌控他的人生。
娶媳婦兒?既是他的媳婦,自然要他說了算。
張煙纔不怕洛凌淵冷臉,又不會掉塊肉,眼睛一斜,涼涼道:“怕是不成啊,洛叔。燕親王都點頭了,倆家庚帖也換過了,日子也定了,反悔不成哦。”
聞言,洛凌淵沉眼看了片刻,將小姑娘幸災樂禍摸樣兒盡收眼底,之後忽的往後一靠,恢復慵懶姿態,眼神晦澀不明,緩緩說道:
“我正養着病,最忌長途跋涉,自是回不得京都。”沒了新郎的婚禮算哪門子的婚禮,至於桑家小姐的臉面,呵呵……洛凌淵從不認爲自己是好人。
這麼無賴!張煙便覺得這人很有渣兒的潛質,好賴人家喜歡他呀,要不要這麼狠?“你沒有兄弟嗎?再不濟,公雞總是不缺的。”
想拜堂還能找不來對象麼?除了洞房,餘下節目總能找人頂上來的。
真是沒見識!張煙心裡頭狠狠對他豎起中指——鄙視你啊有木有!
洛凌淵聽得臉色愈發黑沉,這都什麼玩意兒?尤其小姑娘還仰着臉一副“你笨死了!”的表情,很是得意模樣兒,就覺得張之清不靠譜,明明一個漂亮嬌貴的小姑娘,怎的淨學些不着調的東西,他這當爹的也不管管。不滿之下,心裡頭打定主意,往後要把小姑娘看的緊些,可不能叫她爹給教壞了。
可憐的張姑娘在逞一時之快後,很不幸的叫心思深沉的世子爺給記上一筆,在往後的日子裡,張煙捶胸頓足,後悔不迭,卻也奈何不得!
至於,京都裡頭那樁婚事,洛世子眉角微凝,瞬間又恢復淡然,只淡淡交待,給了承諾:“你不用管那些有的沒的,只記得乖乖的,待你長大,成親之日,必會教你着正紅喜服就是。”
提及京中煩心事兒,洛世子沒個耐心等小姑娘點頭。反正,他心中已有決斷,此時亮明詢問,不過走個形式,好教小姑娘心中有數,逃避不得。至於,未來如何,有他操心就好。
而小姑娘情不情願,呵呵——一輩子很長,既已認定,且慢慢纏磨就是。左右小姑娘年紀還小,雖早慧非常,心思靈動,可男女之事……他羽翼之下,她能看到的只他一人,他並不擔心。
低頭瞧着小姑娘猶帶嬰兒肥的粉嫩臉頰,洛凌淵眼眸微動,手指輕輕拂過,不管小姑娘癟嘴彆扭,眼底暖意涌動。有這麼個小人兒闖入他視線中,叫他負擔記掛,已是出乎意料。其他不相干的人,他可沒那閒心牽扯,好於不好,又與他何干?
我真是好稀罕哦!
張煙默默吐槽,臉蛋兒驀的撇到一邊兒,避開洛凌淵的襲臉,“去問我爹吧!”
洛凌淵輕笑,“自然要向你爹提親,等你大些再說,你別急。”
張煙脖子一噎,卻是閉緊嘴巴,再不多言。
她怕她忍不住會報一段‘三字經’同洛凌淵交流一番,那樣太不美觀了。
所以,她忍——
這年頭,嫁人什麼的得老爹老孃點頭,他說破天去,也得看老爹的意思,張煙很是放心的將決定權交給父母,最疼她的就是他們了,無論如何總不會害她就是。
至於桑家同燕親王府的親事,她更是不在乎,與她無關不是。你說洛世子剛剛允諾,呵呵……諾言,就是用來毀掉的好麼!
打從前世到如今,張煙信奉的一條真理便是:男人話算數,母豬能上樹。
能教人相信的從來不是花言巧語,做了多少才重要。
大不了她宅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還能闖入她家後宅不成?躲人的法子多得是,端看人有沒有這個想頭。
因着這個,張煙便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將剛剛洛世子一番誠心言語忘了個差不離兒。
她這輩子是享受來着,纔不要理會那些個愛來恨去的糟心事兒呢!虐心的玩意兒一律滾遠!
但是,嘿嘿,八卦什麼的,張姑娘還是很喜歡的。就好比,就要被硬上弓的洛世子喲!
這樁親事的緣由,沒事閒聊的時候柳氏透了個徹底,聽完之後,張煙的感慨就只有一個字“!”,彪悍狠的姐們不需要解釋。
桑家小姐瞧着病弱佳人一個,卻是個心狠果斷的,對自己也狠得下心,爲了心中多念,應是斷了自己所有後路,只一心要入燕親王府。
桑大人也愁得很,眼瞅着閨女大了,本就身子不好,因着心儀世子被人指指點點,平日裡連最愛的詩會什麼的都不願去了,愈發鬱鬱寡歡,更重要的是,桑小姐不嫁,底下的妹妹們就不好說親了,一個不成,就拖累一串兒,桑府後院裡怨氣直冒騰,桑夫人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桑大人無奈之下,真如柳氏所說,舍下老臉跑進宮抱着皇帝大腿哭求去了,也是碰巧,叫貴妃娘娘碰個正着,貴妃娘娘最愛個才子佳人的戲碼,一聽之下,便覺得桑家小姐活妥妥話本里頭的癡情女子,感動的很,便在一旁敲邊鼓,嚷着要皇帝成全一對有情人兒。
女方又不是手握重兵的大將,對他沒什麼隱患,皇帝很樂意成全一對小年青,便將燕親王叫進宮,稍加暗示,之後很能領會領導意圖的燕親王第二日便接了桑家庚帖,樂呵呵的同新鮮出爐的親家暢飲慶祝去了。
當然,至於洛世子是否願意,卻是沒人理睬,哦!人家閨女上趕子要跟你,還長得很過得去,白得一美人兒你都不樂意,你很拽麼?更別說倆家換庚帖的時候,洛世子遠在兗州,人養着病呢還,拍馬也趕不及回去阻止。
不過麼,他也阻止不了,皇帝都擠眉弄眼的暗示了,你還能跟皇上對着幹麼?玩命兒很危險啊親!
張煙搖晃着小腦袋,嘖嘖不已,話說,這年代的女人真是很有理想的啊!爲了情愛什麼的,真敢豁得出去!
只是有一點很叫她疑惑,桑家小姐在奮不顧身爲愛獻身的時候,沒有想過自家姐妹麼?要知道,這年代講究的可是連坐,名聲什麼的,一個不好要毀一窩的。說不定說親的人家要擔心了,有這麼個‘癡心’的姐姐在前,誰知道妹妹裡頭哪個在哪天就熱血上頭了,這個——真不好說。
爲個男人,還是拒絕過她的男人,這麼全無顧忌,一意孤行,真的好麼?何況,縱容至此,可見桑家家長對她寵愛偏疼非常,這般境況之下,那勞什子情愛真的比自家姐妹至親及父兄尊嚴重要麼?
別人她不清楚,反正對她來說,要是有一天,她腦殘作到要讓老爹去找皇帝抱大腿,跪着求着讓她嫁給某個男人,她肯定自己先去撞牆死一死——至親萬般疼愛,可不是用來糟踐的!
正歪歪的很是歡樂的時候,門外傳來一聲低沉稟報聲,“世子爺!”
張煙立時回神,隨即擡頭望着一直盯她看的洛凌淵,見這人沒個反應,便很有眼色的扯出一抹甜笑,討好道:
“洛叔,你有事忙,我不好打擾,先回避了啊!”說罷,便想趁機跳下去。
洛凌淵手臂力道不減,只將人攬的更牢些,淡聲警告一句“坐好。”便揚聲吩咐道:“說吧!”
既是認定,他便不准她逃離,而他的事情自然也該告與她知曉,也好教她知曉,他們之間沒有秘密,他不會隱瞞與她,而她也合該一樣。
張煙纔不樂意呢,恨不得捂上耳朵,秘密什麼的,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於此之上,她向來沒有好奇心的,更別說對象是有私心的他。
可是,外頭的聲音可不管她情不情願,毫不遲疑、清晰明朗的傳了進來。
“京都來報,王妃病重,請您速回。”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男主不算是好人,不過,對女主很好就是了(⊙_⊙)
親們能接受麼~~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