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嬌女
“表嫂說的是!”柳氏的認同教王氏愈發開懷,眼眸一亮,思及心底的那個念頭,神情一動。王氏輕嘆一聲,拉着陳玉兒的手,感慨道:
“唉!我如今就這麼個指望,等玉兒考上書院,以後找個好人家,我,也就圓滿了。”頓了頓,王氏眼帶誠懇的看向柳氏,示弱道:“只是,我一個女人家到底勢小力微,玉兒年紀尚幼,不曉世事,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說不得還要請表哥表嫂多看顧一些。”
王氏心裡明白孝期登門本就失禮,況且三表哥一家同姑母並不親近,她貿然登門,卻是唐突了。可,可是,她是王家庶女,本就不被孃家看重,如今夫死分家,更是沒人管她們娘兩兒死活。
可憐玉兒才貌雙全,只差個像樣的出身,待在青州不免埋沒玉兒如花容顏。如此,她自得上心爲女兒謀算一番,思來想去,沒有比三表哥家更好的選擇了,又恰逢女兒兗州求學,如此一來,也只好厚着臉皮上門,旁的她卻是暫時無暇顧及,只能撇於日後。
王氏諸多心思柳氏卻是不知,當下只含笑望着陳玉兒,溫和道:
“哪裡!玉兒看着就是個乖巧的,你多慮了。”柳氏打哈哈似的應付着,不接王氏的話茬,一手太極玩的爐火純青。至於王氏再說別的,也只但笑不語。
照看情敵的女兒,柳氏自認沒那麼大度。她自己三個孩子和夫君一大家子就夠她忙了,哪裡還有空閒分給她們。
再者,說句心裡話,柳氏對姓王的以及與其相關人士半絲好感欠奉,婆婆沈夫人看她們不上,柳氏自然得緊跟婆婆腳步,站隊是個大問題,打死不能錯的。
而且,呵呵……女人的直覺告訴柳氏,眼前這無害悲苦的表出老遠的表妹,可不光是爲了女兒才登門的哦!
外面的空房屋多得是,王氏又不缺銀子,挑個地段好的,不是什麼難事。非要上趕着住她家來。哼哼,有前科的女人能教她放心纔怪!
兩個女人你來我往,笑意融融。陳玉兒靜坐一旁,微微垂首,小心的偷偷瞥向張煙,眼底光芒明滅。
自張煙進來後,陳玉兒的目光就沒從張煙身上移開。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樣精緻漂亮的女孩兒。還有她身上穿的衣服,頭上戴的首飾,更是襯得她跟個高坐雲端的小仙女兒一樣。
陳家在青州也算富裕,然如世家勳貴的小姐纔有的精緻尊貴,卻是負擔不起,也不敢逾越。因此,見着這樣的女孩兒,陳玉兒隱隱從心底生出自慚形穢,但仍倔強的咬牙按捺下,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秋後必要通過芳草幗苑的小試,之後只要自己努力,總有一天也會如張煙一般過着尊貴奢華的生活。
芳草幗苑的女學生歷來被世家勳貴所看重,不少人家以娶個苑內的女學生爲榮,其中出身平民,嫁入高門的不是沒有,所以每次招錄生源,各地女子蜂擁而至,也有這方面的一些緣故。
而陳玉兒入了張府,見了當家夫人和小姐,陳玉兒隱約知曉母親爲何這般匆忙。心中思及路上母親囑咐,陳玉兒眼簾微垂,雙頰發熱,只不過因本就面頰暈紅,看不出來,但她還是將腦袋低垂,再低一些,想要遮掩眸中羞澀。
張煙低頭自顧自的玩着手指,乖乖的、靜靜的。她早就察覺到陳玉兒在偷偷瞧她,卻不動聲色。看吧,看吧!反正多看兩眼也不會少塊肉!至於羨慕什麼的,呵呵,張小妞表示,姐已經習慣了,瞧咱這硬件,爹帥娘美哥正太,要家世有家世,要長相有長相,這個……嘖嘖,只能說投胎是個攢人品的事情哦,嗷哈哈啊~~
就在柳氏覺得笑臉快要僵了的時候,碧蓮彷彿聽到柳氏的心的呼喚,掀起簾子,進屋福身行禮,脆聲回稟道:
“夫人,晚膳已備好,您看是不是入席?”
柳氏暗暗的鬆了口氣,面上笑的愈發溫和。她輕輕撫掌,道:
“可不是,瞧瞧咱們一處說話,聊得興起,竟忘了時辰。今兒表妹和玉兒來家,該給你們接風纔是,走,咱這就去吧!”
說罷,緩緩起身,碧溪忙上前扶住柳氏手臂。之後轉頭對碧蓮頷首,道:“現下便入席吧!”
王氏連道“不敢”,見柳氏一副要走的架勢,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她咬了咬嘴脣,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表嫂,這個……咱們要不要等等表哥。表哥還沒回來,小妹這做客的就先坐上席面,這,這會不會太失禮?”
話音剛落,柳氏鳳眸微眯,眼眸一沉,面上不動聲色,揮手笑道:
“這段時間他衙門裡事多,晚上總不回來用飯,我叫小廝去告訴他你們來了,他說,讓我好生招待你們,還說讓咱們自顧用飯,不用等他了,只待明日再與你們相見。”
纔怪!張煙死死的盯着地面,生怕眼中的笑意被人瞅見。她敢保證,老爹絕對是被這位甚是悲催的表姨母嚇得不敢回來……妥妥地!
她爹爲官極有章法,去衙門理事,都是踩着點兒的,早上不遲一分,下午不晚一秒,偏一天裡該做的工半點不落。至於捱上兄長們回來那天,老爹也會趕工半天,將這日的事件處理完畢,這纔回府。那真是一點兒事都不耽擱,利落極了。
旁日她不敢保證,但今天,按照原計劃,老爹是一定會按時回來的。因爲,呵呵,老爹系虛音老和尚的腦殘粉兒一隻,對於老和尚會給她帶來什麼玩意思兒,老爹鐵定心裡跟貓撓似的,好奇着呢!要不是來了不速之客……
至於她娘說的“明日再見”,鐵定是她娘自己胡亂編造的。王家表姨一直是有人給老爹送女人時,老孃的鞭策詞兒,意在警醒老爹,外頭的女人是老虎,要是真收回來,指不定誰強誰呢?
如今。老虎跑到老爹跟前,他避嫌還來不及。別以爲現在柳氏笑意溫和,等着吧……嘿嘿!夜裡老爹回來,老孃說不得一頓好掐伺候呢!
聞言,王氏眼簾微垂,隨即擡眼淺笑,神情溢滿羞愧,清秀臉龐染上一抹暈紅,怯怯道:
“原是我們母女冒昧,得表嫂款待,已是羞愧難安,又怎好打擾表哥正事。表哥爲官本就辛苦勞累,我等自是不能給表哥多加煩擾,左右以後有的是空閒,等表哥閒暇時,咱們再敘舊不遲。”
話音剛落,碧溪的眼角一跳,暗暗咬牙,恨不能叉腰上前噴她一臉吐沫星子:你已經打擾了好麼?還以後?鬼扯的以後,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柳氏倒是平靜無波,神態間不見異色。只眯着鳳眸,輕笑道:
“表妹說的有理,既如此,旁的暫且不管,咱們先去用飯吧!”柳氏手作請的手勢,一邊兒緩步前行:“你們一路車馬勞頓,應是睏倦的很,客房已經收拾妥當,一會兒用完飯先去休息,等去了乏困,解了勞累,咱們再好生聊聊。如何?”
王氏與柳氏並行,聽得柳氏安排,提着的心緩緩落下,暗暗的吁了口氣,忙笑道:“表嫂安排的這樣妥當,咱們母女感激不盡,哪裡還能有異議,盡聽表嫂就是。”
陳玉兒跟在王氏身後,飛快的擡眼,視線從柳氏與母親身上劃過,之後低下頭默默無聲,只臉上的神色教人看不清楚。
張煙則看向王氏的眼眸略帶驚奇。暗自吧咋吧咋小嘴兒,這女人這麼一着,總算叫她看出點兒昔日丫頭婆子們口中的些許影子。你說你一個即將寄人籬下的表姑娘,聰明的話趕緊夾着尾巴做人。可你咧,關心心疼府上男主人比女主人還要多,人家男人累不累,管你屁事?現下這種境況,若是有心爲女兒前程打算,現下避嫌還來不及呢……你這妥妥的是想要越權的節奏麼?***
家裡只餘幾個女眷,等用罷晚膳,將王氏母女打發走。柳氏和張煙各自沐浴更衣後,便一同窩在柳氏房裡,母女倆盤在牀上,一裡一外,一個看書,一個繡花,各忙各的,又不時低聲玩笑幾句,氣氛很是溫馨。
晚上一般沒什麼娛樂活動,往日戌時三刻,張煙就跟周公幽會去了。可今兒,張煙卻打着精神陪着柳氏。甭看柳氏神色溫柔,但估摸着心裡頭憋着勁兒呢,昔日情敵找上門,要在她家住下,而且貌似依舊賊心不死……
嘖嘖,這個糟心哦……
約莫亥時半刻左右,張煙縮在牀內側頻頻打着呵欠,眼皮直打架的時候,張之清纔跟做賊似的一溜煙兒跑進柳氏房裡。探頭往屋裡一瞧,見妻子倚在牀頭,也沒細看屋裡是否還有旁人,便兜頭問道:
“怎樣?人走了吧?不會改天還來吧?”老天保佑,可千萬別啊!
一邊說着,一邊往桌子走去,擡手給自己倒了杯茶,仰頭灌了下去。渴死他啦!正準備回家呢,馬車都套好了,誰知家裡來人傳信,那位傳說中和他“兩情相悅”的表姑娘登門了,噗!這不是要嚇死人麼?他媳婦本來就醋,這下更慘了!
這不,聽完報信兒,家是暫時不能回了,怎麼也得等媳婦把她們打發走了再說。這真不能怪他膽兒小,實在是有陰影了好不。
唉!那個,什麼,不健康不正經的地方肯定不能去,原地轉了幾圈,最後只得拉着嚴大一人一碗牛肉麪了事。可不是他小氣,而是,咳!衙門又沒花錢的地方,所以……呵呵,你懂得!
最後還是嚴大給付的飯錢,他真想拂袖掩面——丟人啊!後來就這麼在外頭晃悠了大半天,眼見時辰不早,這纔回府,直直的往柳氏房裡奔過來。
這叫什麼事兒?被人嚇得連回自個兒家都得偷偷摸摸的,窩囊死了。
柳氏似笑非笑的看着張之清,漫不經心道:
“沒走呢!人家要長住下來,好跟你敘舊呢!”
“噗”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張之清口中含着的茶水一下子噴了出來。之後他緩緩扭頭,愣愣的看着柳氏,哀怨道:“不是吧!”顯是被這則讓人悲傷的消息驚住了心神,只覺今兒真是諸事不順,倒黴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