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過來的廚師水平還是可以的,至少做出來的東西看起來有模有樣。
浮光靜影這家小店不僅換了東家,店內原有的人也全部換了個遍。
現在還沒來得及請新的人。
廚師是個好廚子,雖然平日只管做飯,但畢竟收了錢。
本打算用餐車將菜運送到四人身邊,奈何推着餐車繞了兩圈也沒有找到入口,只好放棄,在大廳內喊了一聲。
牆壁很薄,連店門上掛的鈴鐺的聲音都聽得到,更不用提故意的大喊。
屋內的幾人此時沒有打牌,但也沒有各自散去,依舊坐在剛剛打牌的位置。
聽到了聲音,幾人都沒有動彈,沉默了半晌,王德全嘆了口氣。
他剛想起身,就被一旁用紙牌擺陣的鐘萬象叫住。
“你坐着。”鍾萬象將手裡的紙牌放下,“我過去看看。”
沒有了鍾萬象,屋內原本就安靜得有些詭異的氣氛,就變得更詭異了起來。
“田家的事你不用擔心。”沈盈香忽然出聲道,“已經有人開始留意那邊了,況且田中憐的病已經好了。”
“我知道。”王德全點了點頭,看着鍾萬象的牌有些出神:“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卻始終沒有一件事有個着落。”
“急也沒什麼用,霧氣再濃也只是霧。”沈盈香淡淡道:“總有些人喜歡藏在裡面,但霧始終是霧,舊的散了只能再弄些新的來遮掩尾巴。”
王德全有些沉默,似是看你桌上的牌陣有些入迷。
沈盈香沒有在意他的狀態,目光隨意地掃過桌子上的紙牌,說道:
“儘管我不信命,但有些時候不得不承認是命運使然。”
葉紅玫擡頭看了她一眼。
“如果沒有你,這些事情原本應該落在我身上。”沈盈香拿過鍾萬象放在桌子上的一摞紙牌,淡淡道。
王德全目光從桌子上的牌挪開,臉上看不出什麼色彩:“但我已經在這裡了。”
沈盈香將手裡的紙牌攤開,說道:“如果不是陳老的想法來得太過突然,我們會是競爭者。”
“還好不是。”王德全忽然笑了笑,“現在多了你這麼一個姐姐,也是我的榮幸。”
聽着王德全的話,沈盈香輕笑一聲:“天天姐姐弟弟的實在太過無趣。”
王德全挑了挑眉,說道:“難不成你還想讓我收你爲徒嗎?”
“倒也未嘗不可。”
沈盈香眸中帶笑,笑容裡卻含着未知的深意。
沈盈香說道:“你要收我,我沒有意見,但是你確定你有這個能力接住嗎?”
王德全笑了笑,說道:“你又不是泰山石。”
沈盈香看着他的眼睛,有些認真地說道:“但你是石敢當。”
對於這個形容,王德全有些啞然,卻又生不出什麼反駁的心思。
接下了萬人矚目的位置,自然要承受覬覦之人的憤恨。
“我懂你的意思。”王德全迎着沈盈香的目光看上去,看着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那你又想讓我替你擋一些什麼呢?”
沈盈香自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忽然笑了笑,說道:“既然是石敢當,擋的自然是些妖魔鬼怪。”
王德全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一旁的葉紅玫聽得有些無聊,見兩人談話暫落,想了想,提議道:“飯應該好了,去吃飯吧。”
說着看了一眼桌上擺的牌陣,嘴裡嘟囔道:“擺什麼不好,非要擺只王八。”
……
三人順着來時的路來到了大廳,就見到鍾萬象在弄酒。
見到幾人出來,鍾萬象指了指手裡的紅酒瓶,又指了指廚房,說道:“從那裡找出來的,沒有別的,湊合喝一口。”
一旁的廚師見到三人出來,原本有些放鬆的心態,瞬間又繃了回去。
他的目光從前方的兩個女人身上掃過,隨後觸及到王德全的臉,一時間有些激動得有些說不出來話。
沈盈香和葉紅玫有些奇怪,但是也沒有多問。
一旁的鐘萬象自然知道廚師如此情緒的緣由,忍不住笑了出聲。
葉紅玫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鍾萬象笑得有些顫抖,將酒放在一旁,確認不會有危險,這纔將王德全切蘿蔔和土豆的事情說了一邊。
當然,還順便提了一嘴廚師的被迫無奈。
一旁的廚師聽到有人幫他說理,感動得眼淚都要流了出來。
天知道這些蘿蔔土豆廢了他多少的心思。
若是給他幾天時間還好,如此短的時間裡,能把蘿蔔土豆做成花,他已經竭盡全力了。
葉紅玫聽得也有些無語,嗔怪地看了王德全一眼,倒也沒說什麼。
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什麼也晚了,況且這種事絕對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就算王德全想,這件事也不會發生第二次。
浪費食材是一碼事,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蘿蔔吃多了會放矢氣。
雖然放起來很爽,但是確實不太體面。
王德全看懂了葉紅玫眼神中的含義,也只能無奈地笑了笑。
廚子應該是幹西餐的,桌子上的餐具擺得極爲整齊,橫橫豎豎,挑不出什麼毛病。
不過吃飯就是吃飯,填飽肚子纔是最主要的。
在場的幾人雖然覺得餐具擺得很好看,但也只是很好看。
好看不能當飯吃。
廚子將盤子上的蓋子一一掀開,香氣混着熱氣撲面而來。
第一個露出臉的菜還是蠻簡單的,蘿蔔土豆燉牛肉。
看到菜,桌旁的幾位都有些沉默。
那位廚子見到幾人的神色,瞬間明白了其中隱藏的含義。
他有些含蓄地笑了笑,說道:“我是學中餐出身的,老家在東北。”
如此解釋倒是十分合理。
奈何幾人只是想吃飯,對廚子慢悠悠的動作就有些不耐。
王德全起身將桌子上的菜全部掀開蓋子,接着示意那位廚子一起坐下吃。
廚子自然不敢坐下,他雖然在後廚這麼些年,但是看人的這份眼力他還是有的。
眼前這幾人一看就不是什麼等閒之輩。
男俊女靚,果然好看的人會和好看的人玩。
廚子有些感嘆自己的運氣。
有些人只見一面便是緣分,自己緣分另一端的貴人能不能就在幾人之間呢?
沈盈香聽不到廚子的心聲,就算聽到了也會不以爲意。
沈盈香仔細地處理着盤子中的食物,頭也沒擡地說道:“坐下來吃就是了,沒有那麼多講究。”
被邀請了兩次,如果再做推辭便不美,況且廚子本身是一個豪爽的東北人,只是這些年接受了社會的毒打,所以纔會變得小心謹慎。
王德全看了他一眼,和善地笑了笑,說道:“自己去拿餐具,菜實在太多,剩下會浪費。”
廚子看着桌子上的東西,對王德全的話有些不以爲然。
他心想,自己做的菜,還沒見到有人會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