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胖子只是底下辦事之人,他只知道溫誠給他們一夥人銀子,讓他們辦事,卻不知道溫誠上頭的主使者是誰。馬大人爲官多年,這裡頭的玄機豈會看不透,
那溫誠不過是個敬肅郡公主的一個小小二管家,他就是算是得了失心瘋,也不敢與睿郡王忠勇郡王和萱華郡主三人做對,再者這溫誠與是從內府直接分派到敬肅公府的,以溫誠的身份,他之前根本就不可能與睿郡王等人有任何接觸。行刺事件背後的真相是什麼,幾乎已經呼之欲出了。
馬大人沒有再去審溫誠,而是將黑胖子的口供做好筆錄,匆匆趕往宮中求見。隆興帝聽到刑部尚書求見,立刻命人將他帶至御書房。
馬大人雙手捧上黑胖子的口供,便垂首侍立一旁一句話都不再說了。隆興帝看完口供便明白了馬大人的顧慮,此事涉及皇家陰私,做爲外官馬大人的確不宜再插手此事。只是他都已經審了一半,不插手也插手了,便是此時再退出也已經晚了。
思及此處,隆興帝將口供放在龍書案上,對馬大人說道:“馬卿家意下如何?”
馬大人暗暗叫苦,這可讓他怎麼說呢,他心裡自是不想再知道更多內情了,可是他敢對隆興帝這樣說麼?馬大人狠狠咬着後槽牙,不得不說道:“臣聽皇上的吩咐。”
隆興帝淡淡道:“馬卿家不必顧慮,只管往下查。朕彷彿記得馬卿家有個小女兒?”
馬大人一愣,這正說案子呢,怎麼就扯到自己的小女兒身上了,馬大人的確有個小女兒,今年剛滿八歲,生極粉嫩可愛冰雪聰明,是馬大人馬伕人的心尖子。
隆興帝微微笑了起來,這馬尚書斷案是把好手,腦子絕對夠用,可是一但脫離了案子,馬大人就沒那麼精明瞭。隆興帝一直很器重馬大人,便也不與他兜圈子,笑着說道:“明日讓尊夫人帶令千金進宮給皇后請安吧。”
馬大人聽了這話立刻傻了,他呆愣愣的看着隆興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通常,讓命婦帶着家中女兒進宮給皇后請安,便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皇后要相看小姑娘,好將之指給皇室宗親爲妻。
馬大人風中凌亂了,他的小女兒才八歲啊,怎麼就要被相看嫁人了呢,沒聽說有什麼年齡合適的王公世子啊?馬大人完全沒有想到隆興帝還有個十一歲的兒子,十皇子莊熾,以馬大人的身份,女兒做皇子正妃還弱了些,畢竟他只是品官而沒有爵位。
“皇……皇上……小女……”馬大人都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了,訥訥不能成言,隆興帝只是笑了笑,並沒有介意馬大人的御前失態。還是陸柄輕輕提醒了一句:“馬大人還不快謝恩。”
馬大人這才趕緊跪下來謝恩,事實上他一點兒都不想謝這個恩,他還沒有疼夠寶貝小女兒,怎麼就要相看親事了呢,馬大人真心想哭了。
“馬卿家,還有別的事麼?”隆興帝淡笑問了一句,馬大人這纔想起來自己其實是進宮來撂挑子避風險的,怎麼挑子沒撂成,反把寶貝小女兒給搭進去了。
“沒……沒有了。臣告退。”馬大人有些個失魂落魄的退了下去。
隆興帝看着馬大人搖搖晃晃的背影,心知他必是想偏了,便對陸柄說道:“這個馬卿家也就辦案子靈光,其他的真是夠笨的,難道朕的老十還配不上他的女兒麼,陸柄你跟出去看看。”
陸柄會意,他立刻明白隆興帝這是讓自己去給馬尚書遞個話兒,好讓他安心審案子。
“馬大人,馬大人……”陸柄快走幾步,招手喊了起來。
馬大人轉過身子,一臉沮喪的看向陸柄,沒精打彩的問道:“陸總管,可是皇上還有別的吩咐?”
陸柄小跑到馬大人面前,滿臉帶笑的說道:“咱家是給馬大人道喜來了。”
馬大人重重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有什麼喜啊!”
陸柄笑道:“皇上有意選令千金爲十皇子妃,這可不是喜事麼?”
“什麼?陸總管你說什麼?”馬大人原本似睜非睜的眼睛猛的瞪圓了,他一把抓住陸柄的手,急切的說道:“陸總管,此話當真?”
要說十皇子莊熾,那可是極難得的好婚配人選,他是皇帝幼子,又只好讀書不問政事,十五歲出宮開府,便是一府郡王,將來新君繼位,少不得有親王之封,真可謂富貴雙全,而且他的生母在宮中,憑誰嫁給十皇子,都不會整天受婆婆的氣,這簡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女婿人選,不知道有多少家中有與十皇子年紀相當女兒的夫人們都眼巴巴盯着十皇子呢,只等他開始議親,便是打破頭也要把這麼好的女婿搶到自己家裡。
馬大人曾經聽夫人唸叨過,若非他沒有爵位,連累小女兒當不起皇子正妃,馬伕人又不捨得讓女兒做妾,這才絕了這樣的心思,誰曾想今日進宮,竟然還能得這樣天大的便宜。十皇子妃,那可是多少貴夫人和小姐的終極夢想啊!
“馬大人,你多咋見過咱家有過虛言?明兒早些讓夫人帶着小姐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陸柄笑着叮囑道。
“一定一定,多謝陸總管提點,本官這便回家告訴夫人去。”馬大人邊說邊將自己最鍾愛的墨玉狴犴拽下來硬塞到陸柄的手中。陸柄剛想也推辭,馬大人已經一陣風似的跑遠了。
拿着那象徵斷獄的墨玉狴犴,陸柄哭笑不得,他一個太監,拿着個狴犴象什麼話。這馬大人真是歡喜的快傻了。
陸柄知道這墨玉狴犴是馬大人的心愛之物,幾十年來從不離身的,他暗暗決定改天一定要找機會把這墨玉狴犴還回去,君子不奪人所愛,這點子道理柄豈會不懂。
陸柄回到御書房,隆興帝問道:“告訴他了?”
陸柄忙躬身道:“告訴了,馬大人將這個給老奴做了謝禮。”
隆興帝看了一眼,笑着說道:“看來馬卿家是真的疼愛這個小女兒,連最心愛的東西都能拿出來做謝禮了。既送了你,你便拿着,朕日後再賜他一個便是了。”
馬大人衝回府中,向夫人興奮的說道:“夫人,快給寶寶準備最好最漂亮的衣裳首飾。”寶寶是馬大人小女兒的乳名,從這名字也可以看出來馬大人有多和疼愛這個小女兒。
馬伕人不解的問道:“爲什麼啊?明兒並沒有誰家請年酒,寶寶這幾日跟着妾身出門做客,很妾身拘的狠了,妾身正想讓她鬆快鬆快呢。”
“不不,要立規矩,夫人,你立刻去教寶寶規矩,不對,寶寶的規矩是極好的,不用再教,還是給寶寶準備衣裳首飾……”馬大人興奮的語無倫次,讓馬伕人狠吃了一驚。她不知道素來穩重喜怒不形於色的丈夫今天這是怎麼了。
“老爺,您怎麼了?可是遇到什麼事?”馬伕人擔心的問了起來。
“夫人,好事,天大的好事啊!今天爲夫進宮見駕,皇上命你明日帶着寶寶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你說這可不是天大的好事麼?”馬大人興奮極了,手舞足蹈的說了起來。
馬伕人卻沒有馬大人這麼興奮,反而臉上頓時沒了血色,顫聲問道:“皇后娘娘要相看寶寶,可宗室裡沒有誰與我們寶寶年紀相當啊?老爺,寶寶是我們的命根子,妾身寧死也不讓她給人做妾。”
馬大人先是一愣,繼而笑着說道:“怪我怪我,是我沒有說清楚,皇上有意讓我們寶寶做十皇子妃。”
“什麼!”馬伕人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尖尖的聲音直刺馬大的耳鼓,震的馬大人本能的往旁邊一閃,馬伕人立刻撲上來死死抓住丈夫,焦急的叫道:“老爺您說什麼,皇上要寶寶做誰的妃子?”
馬大人笑道:“不是誰的妃子,是十皇子正妃,這話是皇上身邊的陸總管透給爲夫的,再再不會出錯的。就是你天天唸叨着,說不能讓寶寶做十皇子妃,委屈了寶寶的那位十皇子。”
“十皇子妃,寶寶可以做十皇子妃……這是真的麼?老爺,您沒騙妾身吧?”馬伕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的問道。
馬大人哈哈大笑道:“夫人,這大過年的爲夫騙你做什麼,真的是十皇子正妃,皇上傳下口諭,讓你明兒一早就帶着寶寶進宮,這事還能有假?”
馬伕人狂喜過後心中疑惑頓生,她不是那種沒有自知之明的婦人,“老爺,您被封爵了?”馬伕人輕聲問了起來。
馬大人搖了搖頭道:“沒有。”
“那是升官了,入閣拜相?”馬伕人又問道。
馬大人還是搖了搖頭,“也不曾。”
“那皇上怎麼會讓咱們的寶寶做十皇子妃呢?”馬伕人立刻抓住了重點。
“這個……夫人,有些事情爲夫不能告訴你,但是你放心,爲夫一心忠君愛國,皇上是極信任爲夫的。讓寶寶做十皇子妃,便是皇上對爲夫的恩賜。”
馬伕人疑惑的點了點頭,既然丈夫說了有些事自己不可以知道,那便不必再問了,反正不論榮華富貴還是貧窮困苦,她總是和馬大人一起面對就是了。
“老爺,您先歇着,我這就去爲寶寶準備進宮請安的諸般事宜。”馬伕人笑着說道。
馬大人搖搖頭道:“不歇了,我就是回來告訴你這個消息的,還得馬上回刑部,案子還沒審完。”
馬伕人聽了這話,立刻停住腳步問道:“老爺晚上回來麼?”從前馬大人審案子經常幾天幾夜不回家,是以馬伕人才有此一問。
馬大人笑道:“說不準,不過多半不回來。”
馬伕人點點頭,忙說道:“老爺略等片刻,妾身去給您收拾些東西。”馬大人笑着點頭,每回他去刑部加班熬夜,馬伕人都會親自做些小菜給他帶上,馬伕人做的酸辣八寶最是提神醒腦開竅,而且還不傷胃,絕對是熬夜必備之佳品。
不過兩刻鐘,馬伕人提着兩隻半尺多高的黑瓷罈子送進房中,又開箱取出一件極厚實的灰黑蟒緞內襯猞猁皮的袍子,對馬大人笑道:“老爺,如今天氣冷,你們刑部尤其陰寒,您記得入夜就換上這件袍子,可別受了寒氣。您最喜歡的梨花白和酸辣八寶都給您備上了,不過可別喝的太多。”
馬大人笑道:“有勞夫人費心,爲夫記住了。”
“爹爹爹爹……”隨着一陣極爲嬌嫩軟糯的聲音傳來,一個用墜金鈴粉色緞帶束起雙鬟,吹彈可破的粉嫩小臉兒圓圓如蘋果一般,穿着粉紅出風毛緞面小襖和果綠緞面裙子的小姑娘便衝進房中,直撲向馬大人。
馬大人一見這小姑娘,臉上的神情立刻溫柔的能溺死個人,他蹲下來一把接住撲過來的小姑娘,將她高高抱起來,笑着說道:“寶寶聽說爹爹回來啦?”
這個小姑娘正是馬大人最小的女兒馬佳嬡,乳名寶寶,是馬伕人三十七歲上才生出來的老女閨女兒,馬大人夫妻兩個把這個女兒直疼到了骨子裡去,就連上頭的幾個哥哥姐姐也都極爲疼愛這個和自己年紀相差不小的小妹妹。整個尚書府裡馬佳媛是排頭一位的。
儘管被父母兄姐寵愛着,可馬佳媛絕對不嬌縱霸道,她的性子極好,長日裡都是笑嘻嘻的,小嘴也甜,不笑不開口,不帶敬稱不說話。任誰看到她都會覺得打從心眼裡高興。
“嗯,爹爹辦完公事啦,您累不累呀,寶寶給爹爹捶捶背。”馬佳媛甜甜笑着說了起來,這個小妞妞絕對是治癒系的,看到她那純真甜美的笑容,便是有再多的疲憊辛苦,此時也都煙消雲散了。
馬大人自然捨不得女兒辛苦,只抱着女兒笑道:“寶寶,爹爹不累,爹爹回家和你孃親說幾句話就要回刑部的。”
“啊……爹爹還要去刑部啊,爹爹真的太辛苦了!娘,我們給爹爹做些好吃的吧,爹爹吃飽了纔有力氣做事。”馬佳媛立刻忽扇着明淨的大眼睛向馬伕人叫了起來。
馬伕人走過來笑道:“這還用寶寶說麼,孃親都已經準備好了,寶寶下來吧,爹爹這就得去刑部了。我們讓爹爹早些去也好早些回來。”
馬佳媛乖巧的應了一聲,從馬大人身上滑下來,跑到桌旁吃力的抱起一隻黑瓷罈子,漲紅了小臉兒說道:“寶寶跟孃親一起送爹爹。”
馬大人可捨不得讓女兒拿這麼重的東西,忙將黑瓷罈子接了過來,笑着說道:“好,寶寶和孃親一起送爹爹。”
帶着妻子女兒的關心,馬大人回到刑部,幾個刑部的書辦衙役一見那兩隻黑瓷罈子,便都擠眉弄眼的笑了起來。馬伕人做的酸辣八寶可是最受刑部上下歡迎的頭等小食,每次馬大人熬夜斷案之時,馬伕人都會給他準備滿滿一罈子,足夠刑部上下有頭臉的人每人都分到一些過過癮,因着這酸辣八寶,刑部上下的各位大小官員們,可都極爲熱愛熬夜加班這一熱情奉獻的行爲,雖然,沒有加班費可拿。
馬大人直接去了地牢,爲了保密加保險,溫誠和馬豹等人是被關在地牢中的。除了馬大人之外,外頭看押的人進不去,裡頭看押的人出不來,一日三餐都由專人送到地牢大門內的平臺上,等送飯的人走後裡面的人才允許出來拿飯。種種措施直接杜絕了任何走漏消息的可能。
“人犯的情況如何?”馬大人沉沉問了一聲,一進入刑部,馬大人通身的氣質頓時爲之一變,立刻從和藹可親的慈愛父親轉變爲冷酷無情的黑麪煞神。
“回大人,除了那個黑胖子昏迷之外,其他人都還吊在架子上等候大人發落。”一個牢子跑上前來彎腰回稟。
馬大人冷冷一笑,沉沉道:“弟兄們可都用過飯了?”
衆牢子齊聲應道:“謝大人關心,小的們用過了。”
馬大人將手中的梨花白遞給一個牢子,大聲道:“給每個兄弟倒一杯,喝了酒好開工。”
衆牢子無不歡聲道謝,這地牢裡陰冷的很,不喝幾口烈酒可真擋不住這陰森森的寒意。
喝過了酒,馬大人穿上厚實的猞猁皮袍子,雙手抄起來放在袖筒中,眼神一掃馬豹,沉聲說道:“把那個麻子臉解下來問話。”
馬豹等人已經被吊了近二十個時辰,又受了鞭刑,而且還水米未盡,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撐不住,鐵鏈一除下來馬豹便摔倒在地上,他不想受活罪,可是現在的他連自盡的力氣都沒有了。
“馬豹,你是這些人的頭兒,便就說說吧。”馬大人閒閒的說道。此時他的心情比早上好了許多,所以也有心思慢慢消遣馬豹等人了,審犯人和熬鷹是一個道理,熬的火候越足,審出來的東西就會越多。所以馬大人不着急,反正他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馬豹此時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二十多個時辰水米未曾沾牙,馬豹就算是想說話都說不出來,他的雙脣已經裂出了血口子。馬大人揮揮手道:“給他喝口水。”
一個牢子端了一碗水送到馬豹脣邊,馬豹立刻貪婪的大口大口喝水,直喝的嗆了嗓子,他都不肯停下來喘口氣。喝完水,馬豹這纔算是有了點精神,他衝着馬大人說道:“大人,行刺之事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兄弟們是聽了我的話纔去的,與別人沒有關係。”
馬大人聽了這話不由笑了起來,那黑胖子都已經細細的招供了,招供之時馬豹也是聽到的,這會兒他竟然還想翻供,真當刑部是個可以兒戲的地方麼。
“來人,服侍馬軍爺好好舒服舒服。”馬大人淡淡說了一句,便拈了一小塊筍丁丟入口中,細細的一嚼,滋味果然美極了,夫人的手藝又見長了。
兩名牢子上前將馬豹放平綁在鐵牀上,馬豹還以爲自己也要受梳洗之刑,便想咬舌自盡,只是他還沒來的及咬舌頭,便已經被經驗老道的牢子用鐵核桃堵了嘴,上下牙都不能碰到一起,馬豹還咬個鬼的舌頭。
拽去馬豹的鞋襪,兩名牢子隨意的坐在馬豹的腿邊,一人手持一根羽毛,就這麼悠閒的搔起了馬豹的腳心。馬豹的身子立刻劇烈抖動起來,他的嘴巴被堵住,明明癢的受不了想放聲大笑,卻偏偏笑不出來。只憋的馬豹身子亂顫鼻子眼淚直流,這滋味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足足讓馬豹癢了兩刻鐘,馬豹的身體已經痙攣了,馬大人才揮揮手道:“停。”
兩個牢子住手,一個牢子走到馬豹腦袋的旁邊,冷聲喝問道:“你招是不招,若肯從實招來,就使勁眨眨眼睛。”
馬豹幾乎要把眼睛擠爆了,那牢子才向馬大人回稟道:“稟大人,人犯願招。”
馬大人淡淡道:“那就讓他招吧。”
鐵核桃一取出來,馬豹便如瘋了一般的哈哈大笑,剛纔可憋死他了。若不笑出來,他的胸膛幾乎都要憋爆了。笑了一陣子,馬豹又嗚嗚哭了起來。這些都是受了癢刑之後的正常反應,馬豹也不是頭一個,所以馬大人並沒有在意,只耐心的等待着。
馬豹哭笑完之後,才向馬大人說道:“是溫二爺指使我們襲擊萱華郡主的車子,溫二爺要我們拔萱華郡主的頭髮取她的鮮血,還再三叮囑不許重傷那個郡主,溫二爺曾幫過我們的大忙,所以我們就替二爺辦了此事。”
馬大人淡淡問了一句:“就這些?”
馬豹忙又說道:“不不,我們也不算是幫忙,二爺給了我們銀子的。”
“給了多少銀子?”馬大人沉聲問道。
馬豹趕緊說道:“二爺給了兩千兩銀子。”
“兩千兩銀子買你們行刺郡主?還有其他的麼?”馬大人冷聲喝問。
馬豹忙道:“沒……沒有了。”
馬大人俯視着馬豹,沉聲道:“正月初一酉時頂子衚衕之事,難道你忘記了?據本官所知,趙四也是你們的兄弟,只不過他不是與你們一起當逃兵的,趙四本就是京城的閒漢。”
馬豹大驚,他萬沒想到堂上這位大人連趙四都知道,難道說他們所做的事全都被人看在眼中,若果真如此,那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反正說不說的這位大人都知道,若說了,興許還能給家人留條活路。馬豹知道自己是絕對沒有活路的,只希望家人能逃過一劫。
“大人,小人什麼都招,初一下午,溫二爺找到小人,叫小人去召集一幫乞丐埋伏在頂子衚衕附近圍攻萱華郡主的車駕。因二爺特意吩咐過去招集乞丐之人必須死,所以小人就派了趙四,趙四原不是小人一夥的,他是後來才加入的,小人並不相信他。”說到這裡馬豹略停了一下,想偷偷觀察堂上那位大人的神色,卻因爲逆光之故什麼都看不清楚。
馬大人冷哼一聲,沉沉道:“繼續說。”
馬豹只得繼續說道:“趙四召集了乞丐去了頂子衚衕之後,小人便帶着兩個兄弟暗中跟蹤,後來乞丐們被睿郡王喝退,小人立刻上前將趙四刺死,將屍體拋到東城廢棄的城隍廟。”
“爾等第一次襲擊郡主車駕的目的何在?”馬大人沉聲問道。
馬豹忙說道:“溫二爺吩咐小人綁架郡主。”
“那麼第二次行刺郡主,你等明明有機會將郡主擄走,如何卻沒有綁架於她?”這個問題讓馬大人怎麼想都想不通。
馬豹也不明白溫誠爲何如此吩咐,只搖搖頭道:“拔頭髮和取鮮血都是溫二爺的吩咐,第二次,溫二爺並沒有吩咐小人綁架郡主。”
“那拔下的頭髮和鮮血又在何處?”馬大人突然厲然喝問。
馬豹身子一顫,想也不想便說道:“刀子拿了頭髮和鮮血立刻送給了溫二爺。”
“又是溫二爺。”馬大人喃喃自語了一句。看來想審清這個案子,關鍵就在這溫二爺身上,馬豹等人只是一把刀,而這溫二爺就是拿刀的手,至於那操縱手的人,只怕就是那一位了。
馬大人命人任將馬豹綁起來,便帶人去隔壁審訊室。在那裡,溫誠也已經被吊了快二十個時辰。
馬大人走到溫誠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番,淡淡問道:“你是就溫誠溫二爺?”
“馬大人!馬大人救命啊!”溫誠自被抓進刑部之後便被關押在此,馬大人還沒來的及審問他,所以溫誠只是疲憊不堪再加上飢渴交加,精神很是委頓,身體上卻沒有什麼損傷。
“哦,你認識本官?”馬大人淡淡問了一句,他自是不認識這個溫誠的。
溫誠忙道:“馬大人,您不記得小的了,小的是敬肅公府的二管家溫誠,我們殿下開府的時候您來到賀,小的伺候過您的。馬大人,這是哪裡啊,求您快救救小人,小人還得去虎峰山去贖小人的兒子。”
馬大人淡笑道:“本官是刑部尚書,你倒說說看本官出現的地方會是哪裡?”
“刑部?這裡是刑部!大人,小的一向奉公守法,您怎麼把小人抓來了,小人冤枉啊!”溫誠一聽自己被關在刑部,便呼天搶地的哭叫起來。
馬大人也不急,只看着他鬧,溫誠鬧了一陣子,見馬大人不理自己,便也沒意思的停了下來。惴惴不安的問道:“馬大人,您爲什麼把小的抓到刑部啊?”
馬大人笑着問道:“你說呢,敬肅郡公府的溫二管家?”
溫誠心中本就有鬼,一聽馬大人之言立刻咯噔一下,心中暗道:難道是那事兒發了?不可能啊,那事我做的極是機秘,怎麼可以發了呢?
馬大人走回桌案前,一拍驚堂木喝問道:“溫誠,本官問你,你可認識馬豹?”
溫誠心中大驚,馬豹這個名字是麻子臉的本名,除了極親近之人,外人再是不知道的,馬大人如今卻一口叫出“馬豹”這個名字,這問題可就大了。
“馬豹?回大人,小的從前倒是認識一個叫馬豹的,只是不知道小人認識的馬豹是不是大人說的馬豹。”溫誠立刻特別誠懇的說道。
馬大人被溫誠那饒口令似的說法說的笑了起來,“你這小子倒有一副好牙口。那便說說你認識的馬豹吧。”
看到馬大人顏色和氣,溫誠心裡卻更加不踏實,他忙小心翼翼的說道:“是,回大人,小人從前有個朋友叫馬豹,自從十年前他去當兵,小人便沒了他的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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