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微亮,風回院裡灑入第一縷陽光,。
衆人都是起了身,唐家的下人們也送來了早膳。
景亦楓,莫靜怡,景亦欣三人剛用完早膳,景氏與唐雅蝶便來了。
“楓兒,欣兒,怡兒,可住的習慣。”景氏笑着問着三人。
三人皆是笑着點頭,景亦欣調皮的眨眨眼,跑到景氏身邊,拉着她的手道:“姑姑,我們住得很習慣呢,就是住得太習慣了,怕都不願回去了。”
景氏一笑,瞧着她道:“你這小丫環,嘴還是這麼甜,姑姑巴不得你們多住幾日。”
景亦楓站起身,拱了拱手道:“姑姑,此次來我們是來請人的,待請到了人,我們便要立即回京了。”
“哦,請人?請何人?”景氏疑惑的問道。
景亦楓臉色微微一變,不再說話。
景氏更加奇怪了,看向景亦欣,無聲的詢問到。
景亦欣原本笑着的小臉蛋也是跨了下來,低下了頭。
景氏見兄妹兩這副表情,心中疑惑更甚,復又看向莫靜怡。
莫靜怡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看向景亦楓。
景亦楓扯出一絲笑容,道:“姑姑,我們此次來江南,是爲了請一位名醫。”
“請名醫?是誰生病了嗎?”
景亦欣見景亦楓不回答,便低聲回答道,語氣中帶着絲絲擔憂:“姑姑…是…是祖父。”
“什麼?父親,父親生了何病?”景氏大驚,父親身體一向硬朗,如此會得病,還要來江南請名醫,宮中的御醫治不好嗎。
“祖父得了炎寒,我們聽聞江南有一位楚大夫許能治炎寒之症,便前來江南,想請這位大夫上京爲祖父治病。”
“炎寒!”景氏睜大了眼,父親竟得了炎寒之症。
景亦楓點點頭,又道:“姑姑,我們現在便要去楚大夫那,待請了大夫,我們便立即回京。”
景氏回了神,忙道:“好,姑姑與你們一同去罷。”
“姑姑,你便呆在府中,我們去便可,那楚大夫喜清靜,怕是我們人去多了,他會不高興。”景亦楓微微搖頭道。
景氏想了想,點點頭:“那你們快去罷,待請了楚太醫,我與你們一道進京。”
景亦楓也是點了點頭,對景亦欣道:“欣兒,你呆在這裡陪着姑姑。”又朝向莫靜怡道:“怡兒,我們走罷。”
“哥哥,我也要去。”景亦欣搖搖頭。
莫靜怡微微一笑,道:“欣兒,你放心,我們定能將那楚太醫請了來。”眼光堅定,不自覺讓人相信。
景亦欣只得點點頭,目送了景亦楓與莫靜怡出了屋。
莫靜怡出了屋,七煞便迎了上來,拱手喚道:“主子。”
莫靜怡點點頭:“我們現在便去楚大夫那。”
說罷,便出景亦楓先往府門口走去了,七煞跟在後面。
到了府門口,默離與二個侍衛已是牽了二輛馬車等着幾人了。
景亦楓自然與莫靜怡一輛馬車,默離駕車,七煞七人一輛馬車,青衣駕車。
青衣先是駛了,在前面帶路,默離緊跟其後。
大約行了半個時刻,穿過了一條鬧街,漸漸安靜了下來。
青衣停了車,下了車,道:“我們到了。”
景亦楓與莫靜怡走下車,便見此地甚是僻靜,離了鬧街有一段路,周圍種着許多草藥,而一片竹林旁有籬笆,籬笆內蓋着三間草屋。
默離與綠衣二人,將二輛馬車去拴好了。
“主子,楚太醫便住在那邊的草屋內。”青衣上前,看着那三間草屋說道。
莫靜怡點點頭,看了眼景亦楓,二人便先朝着草屋走去,剛進籬笆,便有一條全身通黑的狗衝了出來,朝着他們使盡的叫着。
青衣忙拿了準備好的骨頭出來,扔了過去,那隻黑狗見了骨頭,便上前咬了骨頭,到一邊吃去了,邊吃邊朝着景亦楓一行人唔咽幾聲,倒甚是可愛。
景亦楓低着,柔聲問道:“有沒有嚇到?”
莫靜怡微微一笑,搖搖頭:“我們進去罷。”
幾人走向草屋門口,景亦楓“呯呯呯”敲了幾下門,問道:“請問楚大夫在嗎?”
“吱呀——”一聲,門便開了,便見一個小女孩走了出來。
這小女孩約莫十歲左右,穿一身翠綠衣衫,皮膚雪白,一張臉蛋甚是清秀可愛。
小女孩走出草屋,見了青衣幾人,揚起了小腦袋道:“你們怎麼又來了?爺爺說了不會和你們進京的。”
“小丫頭,這次我們主子來了,你叫你爺爺快點出來。”紫衣瞧着小女孩,仰頭說道。
“哼,我纔不幫你們叫呢。”小女孩一哼,撇頭。
“小妹妹,請問你爺爺在家嗎?”莫靜怡笑着朝那小女孩問道。
小女孩回過頭,朝莫靜怡看去,咦,好漂亮的姐姐啊,燦爛一笑,走至莫靜怡面前,揚起頭,道:“姐姐,你是來找我爺爺瞧病的嗎?”
莫靜怡蹲下身子,瞧着小女孩微微一笑,點點頭道:“姐姐是來找楚太醫給姐姐的爺爺瞧病的。”
“姐姐的爺爺病了嗎?姐姐等着,瑾兒這就去叫爺爺。”說着,小女孩便朝着那片竹林跑去了。
景亦楓扶起莫靜怡,嘴角微微勾起,原來她的怡兒還能迷惑小丫頭。
“爺爺,你快點…快點…”不一會兒,方纔那個小女孩便拉着一位老人從竹林裡走了來。
那老人穿着一襲青色長袍,大約五十幾歲,與蕭天越一般,留了長長的鬍鬚。
老人身後揹着一個竹婁,此時正被小女孩拉着跑過來,臉色已是有些微紅了。
“丫頭,慢些,爺爺老了,走不快…”老人朝着小女孩喊道。
小女孩卻不顧他,拉着他跑到莫靜怡面前停了下來,道:“爺爺,這位姐姐的爺爺病了,你快幫姐姐的爺爺去瞧瞧。”
老人即是楚大夫,喘了幾口大氣,他一把老骨頭了,還被這小丫頭拉着跑了跑去,累死他了,待穩了呼吸聲,便向莫靜怡一行人瞧去,瞧了景亦楓與莫靜怡二人,眼光一亮,這兩個小娃娃瞧着不簡單啊,又見兩人身後的七煞,眼光一斂,揮揮手,道:“你們怎麼又來了,我都與你們說過了,若是解不了我的棋局,我便不會進京。”
景亦楓朝着楚大夫拱了拱手,道:“晚輩景亦楓見過楚大夫,晚輩此次前來,便是來解棋局的。”
“哦?”楚大夫眉頭微微揚起,看向景亦楓。
過了片刻,便道:“即如此,便隨我進屋罷。”說着,將背上的竹婁拿了下來,交給小女孩,道:“丫頭,把這些去整理出來。”
小女孩接過竹婁,乖巧的點點頭,拿着竹婁朝着右邊的草屋走去了。
楚大夫一笑,便朝着左邊的屋子走了去,景亦楓,莫靜怡,七煞跟在後面走了過去。
楚大夫打開了門,率先走進了屋,景亦楓與莫靜怡也跟着進去了,七煞幾人留在了屋外。
屋子並不大,佈置十分簡樸,一張木牀,上面十分整齊的疊着一牀白淨的被子;牀邊放了一張桌子,二張椅子,桌子上有一盞茶與幾個杯子,看樣子是有來吃飯的;而窗邊上還有一張方桌,桌子邊也是放着二張椅子,方桌上放着一副棋局,想來,這便是這楚大夫讓人破的棋局。
楚大夫走向了那方桌,坐下了身,指了指對面,朝着景亦楓道:“坐吧,你若是能破了這棋局,我便隨你們上京。”
景亦楓一笑,與莫靜怡對視一眼,便走了過去,坐下了身,朝着桌上的棋局看去。
莫靜怡也是走了過去,站至一邊,瞧向桌上的棋局。
景亦楓瞧着桌上的棋局,棋局中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花五聚六,複雜無比;難怪七煞無一人能解。
楚大夫看着景亦楓,臉上微微呈出一絲緊張,問道:“怎麼樣,能解嗎?”
景亦楓一笑,道:“此棋局頗爲複雜,請容晚輩想一會。”
“你想,你想。”楚大夫點點頭,看向桌上的棋局,瞧這小娃娃的樣子,應是十分懂棋,但願他能解了棋局吧,十三年了,他研究這棋局十三年了,都未能解開。
莫靜怡也是瞧向棋局,眼光微微一斂,這棋局複雜萬分,看去竟像是死局,瞧向景亦楓,見他正十分認真的在想,便靜靜的站在一邊,不言語。
景亦楓腦海中拼命的想着,他從小便隨祖父學習,祖父的棋藝甚是精湛,原本可以帶了祖父到江南來,只是祖父得了炎寒,是不能再奔波的,炎寒之症最豈的便是環境的變換,一個不好,便會發病,危險萬分,他們冒不起這個險,因此只能將楚大夫請了進京。
一定要治好祖父的病,想着,睜眼,瞧向棋局,祖父曾說過,有些棋局看似是死局,只是差了一步,若能走出那一步,棋局便會豁然開朗,一步,還差一步。
瞧着棋局,又想到紋枰之韻,世事之道。着子之法,爲人之道。守之衡,得失之道。
眼神陡然一亮,拿起白子往二三路填去,而黑子跟着倒補,又提掉十六個白子,再輕輕一斷,八十餘目的黑子便全部被殺死了。
楚大夫瞧了,眼一亮,激動的站了起來,身體竟有些微微顫抖了,破了,破了,真得破了,終於破了。
景亦楓起了身,看向莫靜怡,微微一笑,莫靜怡也是萬分高興的笑了。
二人看向楚大夫,卻見楚大夫顫抖的說道:“十三年了,十三年了,這棋局終於能破了,哈哈哈…幕老頭,你的棋局終於破了…”
“楚大夫,棋局已破,楚大夫能否隨我們進京了?”景亦楓開口問道。
楚大夫停了笑,看向景亦楓與莫靜怡,點點頭,道:“好,好,既然棋局已破,老夫便也能進京了,你們何時起程,我便與你們一道進京。”
“楚大夫,如若可以,能否請楚大夫現在便整理一下,我們今日便回京。”景亦楓拱手道。
楚大夫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即如此,那你們便稍等片刻,我讓丫頭整理一下東西,便隨你們進京。”說着,便走了出去。
莫靜怡朝着景亦楓一笑:“楓,我們出去等罷。”
景亦楓點點頭,便與莫靜怡一塊走了出屋。
屋外,七煞早已聽見屋內的動靜,臉上也是非常高興,青衣瞧向景亦楓,難得一笑,他倒是配得上主子。
楚大夫與那小女孩收拾了一番,便走至景亦楓幾人身邊,道:“走罷。”
景亦楓點點頭,一行人便朝着路上走去。
回去時,景亦楓與莫靜怡的馬車內便多了二人,又駛了半個時辰,便回到了唐府。
“楚大夫,你們隨我們一塊進去罷,我們進屋收拾一下,便回京。”景亦楓看着楚大夫道。
楚大夫點頭,幾人便都下了馬車,進了唐府。
風回院裡,景氏,景亦欣,唐雅蝶正站在門口,等着景亦楓幾人回來。
見幾人走進了院子,急忙迎了上前:“楓兒,如何,名醫請到了嗎?”
景亦楓點點頭,指了一旁的楚大夫:“姑姑,這位便是楚大夫。”
景氏點點頭,朝着楚大夫行了一禮,道:“楚大夫,請你必要治好家父的炎寒之症。”
楚大夫急忙擺手:“這位夫人,不必如此,折煞老夫了,這位公子幫老夫破了棋局,老人必是會盡力而爲的。”
“那便拜託大夫了。”景氏點頭道,又看向景亦楓,道:“楓兒,你們再稍等一會,待你姑父回府,我與他說一聲,與你們一塊回京,不然我不放心。”
景亦楓聽了景氏如此說,便點了點頭。
“孃親,小蝶也要去,小蝶要去看外祖父。”唐雅蝶拉着景氏的手,央求道。
景氏想了想,便點了點頭,拉着唐雅蝶回去收拾行李了。
安天芯與小環聽到立馬就要回京的消息都是愣了愣,她們並不知此次下江南是爲景傲尋醫,還以爲是來遊玩的,本想着,慢些下手也行,卻沒想到今日便要回京了。
“小姐,這可如何是好?”小環擔憂的問道。
安天芯想了片刻,道:“走一步算一步罷,若實在不行,便在路上下手。”
小環點點頭,便收拾起行禮來了。
景氏與唐雅蝶回到主院後,唐影風便回府了。
景氏吩咐了貼身丫環去收拾行禮,便對唐影風道:“老爺,我要進京一趟,許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老爺好好照顧自己。”
唐影風微微有些疑惑,問道:“怎麼突然要進京了?”
“父親得了病,我這個不孝女自是要進京,盡些孝道。”景氏臉色擔憂的回道。
“岳父得了病?那爲夫與你一道進京罷。”
景氏搖搖頭:“老爺,最近你生意這麼忙,便不要進京了,待空些再去看父親罷。”
唐影風想了想,點了點頭:“那夫人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
景氏點頭,又吩咐了下人準備了馬車,將行李搬至馬車上,然後親自去挑了些禮物。
待大家用了午膳,一行人便準備回京城了,此時已是多了四人,楚大夫楚業,方纔的小女孩楚瑾,還有便是景氏與唐雅蝶。
唐府門口,已是停了十輛馬車,青衣,七煞,五寒,還有下人們都已是上了車,景亦楓幾人在門口與唐影風告別。
“老爺,你進府罷,我們走了。”景氏朝着唐影風道,這個丈夫雖只是一個富商,待她確是很好,納了二個妾室,也只是因爲子嗣單薄,因此景氏在唐府過得也算舒心。
唐影風點點頭:“你們快些上車罷,等爲夫處理好現下的事,便立刻進京。”
景氏點點頭,幾人正想上車,府內卻是急急走出了二個人,正是唐子浩與唐雅夢,跟在二人身後的還有幾個丫環與小廝,手中拿着幾個包袱。
唐雅夢穩了穩氣息,向唐影風行了一禮,道:“父親,夢兒與哥哥聽聞外祖父得了病,母親與妹妹都要進京探望外家父,我與哥哥便也想去看看外祖父,望父親答允。”
唐子浩眼光瞄了一眼莫靜怡,也是朝着唐影風行了禮道:“是啊,父親,外祖父生病,我與妹妹也理應進京探望。”
唐影風想了想,聽二人說的也是有理,便看向景氏,道:“夫人,既然二個孩子如此有心,便讓他們隨你們一道進京罷。”
景氏看了二人一眼,隨之點了點頭。
“你們二人要聽母親的話,可知?”唐影風見景氏點了頭,便對唐子浩與唐雅夢囑咐道。
“是,我們定會聽母親的話,請父親放心。”二人齊齊應道,眼中卻閃着異樣的光芒,他們本想今晚便實行計劃,卻是聽到下人說表哥一行人即刻便要回京了,二人商量了一下,便急急讓下人收拾了行李,分別與二位姨娘交待了一聲,便追出來了,幸好還來得及,二人都暗暗慶幸。
唐影風點點頭,道:“快些上車罷。”
一行人點了點頭,紛紛上了車。
此時比來時又是多了六人,景亦楓,莫靜怡,景亦欣的馬車裡便多了楚業與楚瑾,而景氏與三個唐家孩子便坐了一輛馬車,其餘的都是不變,一行人,十輛馬車,浩浩蕩蕩的上了路。
“怡姐姐,你有落下風寒之症,以後萬不能再受涼了,不過有瑾兒再,定會幫怡姐姐的風寒之症全部治好。”楚瑾給莫靜怡把完了脈,揚着小腦袋說道。
一車的人除了楚大夫,景亦楓三人都是有些驚奇的望着楚瑾,這小女孩才幾歲,把脈竟能如此準確。
楚大夫見了大家的表情,撫着鬍鬚,笑着道:“丫頭在三歲的時候被親生父母遺棄了,我見她可憐,便抱了回去,誰知道這丫頭對醫術頗有天份,我便將全身本領都交了於她,她倒也爭氣,如今才十歲,醫術便十分精湛了。”
三人聽了,都是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他們本來以爲小女孩是楚大夫的親生孫女,還在奇怪楚大夫的兒女在哪了。
楚瑾一笑,走至景亦欣邊上,拉起了她的手,爲她把起了脈,把完手,便道:“欣姐姐的身體很好,只是這些天有些上火而已,多服些清火的涼茶便可。”
景亦欣拍拍她的頭,一笑,聽了這聲欣姐姐,心中甚是高興,笑眯眯的道:“瑾兒乖,到京城了,欣姐姐便帶你去逛街。”
楚瑾笑着點了點頭,然後走到景亦楓身邊,同樣爲他把起了脈,想了想,便道:“楓哥哥的身體也是極好。”說完,便又蹭到了莫靜怡身邊,笑眯眯的抱着她的手。
莫靜怡微微一笑,心中對這個小女孩也甚喜愛,瞧着她天真爛漫的笑容,便覺十分舒心。
馬車內十分溫馨,五人有說有笑,時間也過的飛快。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默離停了馬車,到了一家農戶前,這家農戶房屋甚多,他們來時便是在這裡借宿了一宿。
衆人下了馬車,一位老伯便迎了出來。
默離上前,拱了拱手道:“老伯,今日又要叨擾一晚了。”
“不叨擾,不叨擾,各位貴人快快請進吧。”老伯擺手,笑着道,迎了衆人進了院子。
唐子浩與唐雅夢走在最後,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便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