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一點一滴地從手指間流逝,徐夢歸甚至連向所有留在落陽縣境內兄弟說句保重的時間都沒有,分別的日子就這麼到了!
召集趙家大院。趙家莊。鳳鳴山寨願意跟自己走的弟兄們,到落陽縣城內集合,再除去讓高山生拉硬搶地磨走的三十三人,徐夢歸帶着剩下的八十多口子民兵,隨着孫守德的一個團,押着三十多名鬼子,踏上了回家的路。來的時候特勤中隊是十一個人,而走的時候,僅僅剩下了九個。甘信和田(跳蚤)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自己入黨時候的誓言,永遠地長眠在了這片他們戰鬥過的土地上。林家寶雖說現在也算加入了他們,但他本來就是潛伏在敵人內部的地下人員,徐夢歸打算回去之後,就向師裡把他要過來,六個老爺子,徐夢歸一個也不想落下。
林婷(林清)已經向所有人聲明自己就是徐夢歸的女朋友,當然會跟着徐夢歸走。鳳鳴山寨的大當家羅剎娘子更是和尚文打得火熱,叫他們分開,門都沒有。徐夢歸一直很懷疑尚文的審美觀點有些問題,在向尚武驗證的時候,尚武告訴徐夢歸,尚文在家是老大,從小父母對尚文一直就很嚴厲,希望尚文以後可以獨當一面。所以徐夢歸更加肯定,尚文這小子肯定從小缺乏母愛,纔會選上羅剎娘子。不是他對羅剎娘子有什麼偏見,而是這個姑娘的面相…這麼說吧,如果羅剎娘子有照片,恐怕徐夢歸也會討上一張放在身上,真的就是放在身上可以辟邪,貼在牀頭就能避孕的那種。(這個…寫是損了點,不過後邊俺能給大家一個解釋)
留守在趙家大院。趙家莊。鳳鳴山寨三處的那幫弟兄們一個都沒有前來相送,只是叫跟着徐夢歸走的幾十人捎來話,讓大家記得,在落陽縣,還有他們一批好兄弟。這不是他們心狠,反而是他們怕自己心軟,三百多口子曾經共同抗擊鬼子,生死相依的弟兄們一起抱頭痛哭,那場面,徐夢歸心中想想都有些大汗,不過這樣也好,省的自己也跟着一時心軟,掉下幾滴眼淚,讓孫守德那小子看笑話。
高山只說了句“兄弟,記住咱們發過的誓。”便匆匆回城處理留給自己收買人心的藤田去了。後來聽說高山把藤田交給了趙德,而趙德就在落陽縣召開了一個聲勢浩大的宣判大會,當着所有洛陽縣境內老鄉們的面,在陣陣叫好聲中把藤田這孫子當場就給斃了。只用了一發子彈,藤田也沒有享受槍斃一天的資格。喪盡天良的錢程錢大隊長,在八路打進城當天,就被一羣憤怒的老百姓堵住,活活地砸死在了自家門口。趙德回到趙家大院之後,徵得了剩下姐弟三人的同意,只給兩個姐妹留下幾畝賴以生存的自留地,其餘的土地全部送給了老鄉,家產也捐了出來,帶着趙衛一頭扎進了泱泱抗日大潮之中。宮島敬一的遺孀,也就是老於頭家裡的孤兒寡母,也得了幾畝地,在鄉親們幫襯下,過上了安穩些的日子。
藤田和川崎時候留下的兩把尉刀又歸了石川,也許是因爲家族淵源的關係,這小子對武士刀樣式的指揮刀情有獨鍾,到現在,至少已經攢下了四五把。徐夢歸在宮島敬一說過的話中知道了一些石川家族的傳說,而石川對此仍舊不知不覺,仍舊把弄着自己心愛的指揮刀。
也許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路上安全的很,根本不用擔心半路上有鬼子出來騷擾,因爲最近的鬼子也在幾十裡以外,根據地與落陽縣之間早已被肅清,連成了一片。兩支隊伍只用了四天的時間,就回到了師部所在地,當徐夢歸再一次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他感到似乎就像一場夢,與夢裡不一樣的是,他現在實實在在地站在了這裡,而手裡,正握着林婷的小手。
安置好隊伍,徐夢歸選在了第一時間去師部報到,他需要抓緊時間向師部將林家寶要過來,還有自己已經入黨的事情,也得彙報上去。說出來真的有些丟人,自己堂堂一個連長入黨,竟然還是手下的兵,給做的介紹人。剛踏進師部院門,老團長的通訊員小鄭手忙腳亂地就又和徐夢歸來了個親情對對碰。
“你眼睛長頭頂上了!”小鄭張嘴就喝道,定睛一看,竟又笑了出來“喲,這不是徐連長嗎?您回來了,快快快!!副師長等您半天了都,快進!快進!”說着,小鄭拔腿就往外邊跑,就像身後有幾頭餓狼在追他,連頭也沒回。這小子啥時候轉性了以前遇見自己,那眼睛瞪得就跟死魚似的,愛理不理的。現在倒好,一口一個您的,難不成這半年時間,這小子也找了個女朋友了?管教的不錯嘛。
徐夢歸尋思是尋思,腳下不敢耽誤,他一個小小的連長竟然要師首長等,這面子給的,太大了點吧!
“呵呵!看了嘛?咱們這個徐連長走起路虎虎生風的樣子,怨不得能值五千塊大洋。”
徐夢歸聞言,往屋門口一瞅,好嘛!!很難想象師部那麼小的的屋子裡能塞下這麼多人,光門口竟然就有十幾雙眼睛正在瞅着自己,徐夢歸以前也曾經用過這種“色”的眼神瞅過別人,不過那都是在夏天,去瞅路邊那些穿着性感時裝的漂亮美眉而已。而這些人這個時候用這個眼神看自己,徐夢歸有些不好的預感,而卻越來越強烈。
進了屋門,徐夢歸才發現剛纔自己的估計是錯的!這屋裡哪裡只有十幾個人?三十也得拐彎,徐副師長就正坐在八仙桌子,也用着那種色的眼神瞅着自己。只有一個人,一臉憐惜地看着自己,還是個不認識的。這是怎麼了到底?自己一個小小的連長,回來彙報下,用得着這麼隆重嗎?連老團長和孫守德那小子都在,陰謀!!這裡邊肯定有陰謀!
徐夢歸鄭重其事地對着屋裡徐副師長和所有的團長政委們敬了一圈了禮,開始彙報半年來自己經歷過的一切,當然,也包括自己在鬼子的運輸車上,鴿子以老黨員的身份接納自己入黨的事情。
“胡鬧!真是胡鬧!能值五千塊大洋的堂堂徐連長,讓一個才幾年黨齡的戰士做介紹人,太胡鬧了這,不行!小徐啊!你看,我給你介紹,正經八百地入黨,行不?你別看,我可是十幾年黨齡的老黨員了,絕對夠資格!”
“去去去!十幾年?十幾年前你小子嘴上纔剛扎毛呢,小徐啊,我年齡大些,還是我來,比那小子有說服力!”
“我來!我是七七二團政委…他們再推薦那也得政治審查,我給你通過。”
徐夢歸聽着屋裡這一羣首長們你來我往地吵吵個不停,根本不知道他們這是唱的哪出,不就是入黨嗎?已經有鴿子做介紹人了,特勤中隊又是師裡直屬單位,直接向師裡的政治部申請政審就行了,這羣首長吵吵個什麼勁啊這是?“你們這是……”
“徐夢歸是從我們團出來的!我是他的老政委,這事,還是我說了算!”
徐夢歸聽着話音,轉頭一看,原來是李政委擠進了屋子,後便還跟着個小鄭,原來這小子是去喊李政委去了,小鄭看到徐夢歸在瞅自己,傻乎乎地嘿嘿一笑,擠到徐夢歸跟前低聲說道:“徐連長,你怎麼說都是咱們團的人,有些事,別胳膊肘往外拐,你可得向着咱自己人啊!”
“你這…?”徐夢歸是越聽越頭暈。到底是徐副師長笑呵呵地開口給徐夢歸解了疑惑“小徐啊!你也看出來了吧,這幫老東西一個勁地給你賣好,可是存心不良啊!”一羣團級的首長們一聽這話,都不好意思地看着徐夢歸傻笑了起來。
徐夢歸越想越不對,急忙問道:“您,什麼意思?”
“坐下來說吧!”徐副師長指着一張空下來的凳子,說道:“他們自從知道你要回來,哪個不是一天得找我和師長兩三回。他們就是怕,你一會回來,你那羣戰士就得全回你的中隊。這幫老東西他們就得損失一大批連排一級的指揮員了,他們是捨不得啊。這不,一聽你今天來報到,全竄過來了,還有那幾個,駐地離得遠,昨天就在我這師部打了一宿的地鋪。”
“您,您不會答應他們了吧?”徐夢歸嘴巴張的楞大,緊張地說道。
徐副師長無可奈何地回道:“我不答應能行嗎?他們再住上幾天,我這師部還是師部嗎?那不改成通鋪了嘛!小徐啊,你也別生氣,就是我不答應,你那些戰士還是又打部分回不來…”
“他們,他們怎麼了”徐夢歸的心一下子感到被塞得滿滿的,急問道。“你別激動嘛!”徐副師長回道:”他們沒事!不過他們現在都在根據地周邊地帶執行警戒任務,回不來。如果非要他們回來,基層連隊一時指揮失控,很容易被敵人鑽了空子。所以…”
“所以他們是故意的!”徐夢歸真的怒了,氣道:“這樣一來,我就是想把他們找回來也不可能了!師長在他們走之前可是給我下過保證的,只要這次戰鬥一打完,他們就全能回來!他孃的就是放屁。”
有人聽不下去了,高喝道:“徐連長,注意下你自己的態度!”雖然不知道是誰,聽說的話,很有可能是位政委。
“態度好,這樣也好,我徐夢歸不妨礙他們升官,我就是想知道他們自己是什麼意思!如果他們自己想回來,我就是拼着不敢這個連長了,我也得把他們一個一個親自來回來!你們…”徐夢歸一指師部裡的所有人,大聲喝道:“你們誰也別想攔住我!”
“徐夢歸!”李政委見徐夢歸的情緒要失控。急忙站起來穿過衆人,一把按住徐夢歸的肩頭,溫和地繼續說道:“其實他們也想回來,可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們剛剛在基層和戰士們磨合起來,這仗打的也是有聲有色的,我也不瞞你。曾濤和李志兩位同志已經犧牲了,可他們帶的連隊,愣是擋住了鬼子整整一箇中隊四個多小時。這樣的指揮員,誰不想要?你捨得他們放棄在一起戰鬥過的同志們,再回到你身邊嗎?”
徐夢歸雙眼無神地擡起頭看着李政委,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政委,你的意思是說,他們現在…”
李政委慢慢地點點頭,“這就是並肩戰鬥的結果,他們現在已經和他們所帶領的戰士們有了感情。對,他們現在也想回道你身邊來,可他們也放不下那些戰士。這是個兩難的選擇,他們也很爲難。現在我們這些老東西就要你一句話,你要還是打算讓他們回來,我們當然不會攔着你,畢竟師長給你下過保證的,那樣,你的那羣戰士就得放棄和他們同生共死的戰友,而我們也得再去尋找一些能夠填補他們空缺的同志,這需要一段時間,你只能等;你如果點頭同意讓他們繼續留在現在的位置上,那我們就不用在那麼麻煩來回調動人員,他們繼續當他們的連長排長就行了!小徐,最後我還是提醒你一句,要以大局爲重啊!”
“大局爲重。大局爲重”一羣指揮員靜靜地看着徐夢歸不斷重複着李政委的話,提心吊膽地等着徐夢歸的回話。徐夢歸沒有讓大家失望,只見他面無表情,淡淡地回道:“行!我不讓他們回來了就是!”大家的心頓時就放了下來。
徐副師長也對徐夢歸的反應很欣慰,笑着說道:“小徐啊!我聽說這次,你又帶來了八十多個訓練差不多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