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
“進來。”
水木放下手中的放大鏡,轉身問傳令兵道:“什麼事?”
傳令兵先一敬禮,將一份文件雙手奉上,水木接過文件夾,傳令兵回道:“報告聯隊長,布萊希特仍然活着,並且現在處在支那軍隊嚴密保護之下,鬆尾大佐的任務失敗,參謀總部命令參戰部隊分批迴各自防區。”
區區一個少佐,還無權參與到這種重大決策當中,水木隨手翻動文件夾看了幾眼通報公文,淡聲回道:“知道了。”
傳令兵沒有離去,繼續回報道:“聯隊長,我們抓到四個可疑分子,還帶着一個麻袋,口口聲聲要見松本閣下,這個…”
“麻袋?”
水木奇道:“那麻袋裡裝的什麼?”
傳令兵回道:“不清楚,那四個支那人說,麻袋裡的東西非常重要,只有他們親手交到松本閣下手裡才行,不過我看那麻袋裡的東西好像會動,應該是個活的。”
松本現在還在石門,水木也想不透這四個是什麼人,既然能指名道姓的找松本,“把他們帶過來吧。”
“是!”
四個人身穿八路軍服,面紅耳赤地在兩個手端傷者刺刀三八大蓋的押送下,將麻袋小心地放在了水木眼前。水木的眼睛來回打量眼前這四個人,四人被水木這彷彿能看透人心思的眼神得低下了頭,才聽到水木說道:“你們是什麼人?找松本閣下有什麼事?”
“您不是松本閣下?”
四人當中領頭的擡起頭驚異地看着水木,水木也奇怪道:“你們不認識松本警備?”
那領頭的見水木起疑,急忙解釋道:“我們是命松本太君的命令,潛伏在八路軍新三團的,只是和太君聯繫都是通過中間人,我們並沒見過鬆本太君。”
“哦?”
水木恍然道:“就是你們啊,我不是命令你們不得妄動嗎?你們跑回來幹什麼?”
“您就是水木太君?”那領頭的先是一愣,接着爲難道:“太君,我們已經了,開仗的這幾天,山上的土八路把我們看的很嚴…”說到這裡,他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後的三人,繼續說道:“我怕這仗一打完,他們就該拿我們開刀了,所以我們哥幾個就找機會逃了出來。”
“就憑你們幾個?”
自己帶幾百人都沒攻上一個營守衛的牛金,這四個人竟然扛着一個麻袋跑了出來,這讓水木打心底產生了一種挫敗感,那領頭的回道:“土八路知道我們身份的不多,我們說是出來執行任務,哨兵才把我們放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水木這才釋然,一指地上的麻袋道:“這裡邊裝的是什麼?”
領頭的低頭哈壓地回道:“我們在山上沒立多大的功勞,這回下山給太君帶了個見面禮,您請…”領頭弓腰探手,剩下的三個急忙將麻袋解開,水木擡頭一瞅,差點笑出來,心道,難道松本好這一口?。
“你們對帝國的忠心實在大大的,只是這禮物我實在消受不起,還是等松本警備親自來…”
“不~不~太君,您誤會了。”
領頭的急忙低身對着麻袋裡的人打了兩巴掌,只見那人吭哧了幾聲,領頭才放心地對水木說道:“太君,這可不是普通的中國老太太,他可是……”
領頭的在水木耳邊輕聲低語幾句,水木大驚道:“你是說…這個不起眼的葛老太婆是徐夢歸的乾孃?”
領頭的急忙點點頭,水木手足無措道:“這…這…你們是怎麼抓到她的!”
特務們應道這話,個個仰天長嘆,好像這一年多來在新三團簡直就是人間地獄,那領頭的也凝神望天半天才回道:“新三團的訓練,能堅持下來的就不是人。”
這還是徐夢歸專門下令不能把絕活都教給這幾個的後果,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受到的訓練量和課程還不足基本的百分之四十,又不知他們是何感想。這四個特務能夠堅持這麼一段路還沒累趴下,再加上這些話,水木也感受到了壓力,不過他現在還沒完全相信這四個人的話,派人去聯繫情報部門覈實情況。
水木希望這四個特務說的都是真的,四個特務也滿心期待着水木給他們的獎賞,誰想當水木接過傳令兵拿來通過電訊發來的材料時,臉色變了幾變,獎給領頭的卻是狠狠的幾個耳光,領頭的特務腦門直暈,剩下的三個也目瞪口呆不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太君!您這…““自己看!”
水木將手裡的材料砸在特務的腳下,領頭的特務急忙拾起,上下左右倒騰半天也沒看懂一個字,水木狂吼道:“滾!”
四個特務沒搞懂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見水木大怒,屁滾尿流地跑了出去,正撞在要進來的石原身上,石原大罵了一句,進來看到地上的麻袋半露出身形的葛大娘,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水木見是石原,臉色稍稍好轉,但還是氣哼哼地罵道:“這羣派過去潛伏的蠢豬可真會給我找麻煩,這個老太太是讓他們綁來徐夢歸的乾孃。”
石原一聽,喜道:“這可是好事,你生什麼氣的?”
水木長嘆,一指房屋端放在桌上的文件說道:“問題是,要真是徐夢歸一個人的乾孃,我肯定會好好的獎賞他們,可這羣蠢豬,哎這次恐怕不是吸引徐夢歸一個人,而是四個團的瘋狂報復,有可能還會更多,進攻部隊現在馬上就要撤離,只剩下咱們。”
石原拿起桌上的文件,臉色也變了幾變,難以置信地看着半躺在地上的老嫗道:“這個老太婆是支那軍隊四個團長的乾孃?這…這怎麼辦?”
水木來回走了幾步,說道:“石原君,馬上封鎖消息,那四個支那人最好滅口,不要透漏出去這個老太婆落在咱們手上。”
石原急道:“那也不行,土八路早晚會發現這個老太婆失蹤了,再有這四個特務的失蹤,早晚會聯繫到咱們頭上。”
“所以我纔要你將這四個人給滅口,至於這個老太婆…”水木看向葛大娘,端坐在凳子上思考了片刻,嘴邊一笑道:“馬上將他送到加藤那裡,那傢伙整天就知道喝酒,得給他找點事情做做。”
石原點頭道:“這樣的話,支那人尋找這個老太婆,也只會找到加藤頭上。”
此時加藤正躺在辦公室裡呼呼大睡,沒來由地渾身打了個冷戰,吧唧了下嘴,轉過身繼續和他的美惠子小姐在夢中幽會,絲毫不知有禍水東流到了自己身上。
……這些日子來,美軍憲兵中尉從周圍戰士口中無意間得知,此次作戰,正是這些原先他根本沒看起眼的中人竟然毫無懸念地將一萬多敵人打得找不着北,連前沿指揮部都給端了的鬼子倉皇撤退,在太平洋戰場上和鬼子有過幾次交手的他,不得不放下輕視之心,在幾次他自認爲不強不弱的抗議後,這支部隊的臨時最高指揮官才恢復了他的自由,小心翼翼地踩下自己的每一個腳步,給眼前見過的每一位強者應有的尊重。
因爲期限已經過了兩天,美軍中尉見到布萊希特安然無恙,急切地要求布萊希特隨他前往重慶,儘管布萊希特心情同樣很焦急,也想等待着徐夢歸的消息,只可惜自己只能在新三團和新四炮團呆的時間不能太長,才憂心忡忡地隨着美軍中尉坐上了前往重慶的汽車,臨時前,布萊希特對前來送行的馮啓龍和尚文叮囑再叮囑,找到徐夢歸一定要通知他一聲。
看着遠去的汽車,尚文長吁了口氣,對於新三團真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丟了團長不說,現在連全團戰士的乾孃都在眼皮子底下丟了,當初事情一通知到正在牛金十營前沿觀察鬼子撤退的尚文耳裡,再是溫文爾雅的人也得火冒三丈,一問之下才知道,那幾個被嚴密監控起來的特務竟然跑了四個,尚文本要下令處置那幾個看管不力的戰士,卻得知這幾個戰士已經被害。
馮啓龍已經運用一切手段,打探葛大娘的消息,尚文也通過劉山將信息發佈了出去,只是消息發出之後,猶如石沉大海,現在已經過了兩天,葛大娘和徐夢歸仍是音訊全無,新三團上下陰雲密佈,死氣沉沉,有戰士對兩人的是否還能存活下來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不論事實是否如此,都是美人願意去面對的。
徐夢歸處在深山,自然不會知道葛大娘被特務綁架送到了鬼子的手裡,此時的他,手中拿着一把二十響艱難地靠在樹上,正與戰士們一起和狼羣對立而峙,徐夢歸也正和這羣狼真正的頭領狼王,四目相對。如若不是剛纔有一隊二十多鬼子的倒黴蛋們和他們遭遇,被這羣口技嫺熟的野狼咬下他們身上手榴彈的引爆,徐夢歸無論如何也不會發現這隻混在狼羣裡的異類。
殘耳無毛,粗重的呼吸透過呲在空氣中的半邊獠牙,發出粗重的喘息聲,在外邊粉紅的皮膚還在因剛纔的戰士滲出殷紅的鮮血,蹲坐在地上的狼王隊身上的上沒有絲毫在意,起身慢慢走向徐夢歸。
戰士們緊張地看着裡徐夢歸越來越近的狼王,最近的戰士不自覺地還是將槍口擡了起來,引得羣狼一陣敵意的嚎叫,石川單手將槍按了下去,對着那戰士輕搖了搖頭。
“石參謀,這狼…”
戰士剛張開口,就發現石川的眼裡竟含着淚花。
徐夢歸看着狼王,終於堅持不住身體的重負,身子順着樹滑坐在了下去,此時狼王正好走好徐夢歸身前,舔了舔徐夢歸的手,徐夢歸笑了笑,將槍關上保險插在腰上,手探進了褲兜掏出一個手絹,這是林婷送給他唯一的一件禮物,徐夢歸毫不吝嗇將手絹伸了出去,想給它擦乾淨身上的血跡。
沒想狼王一口將手絹叼了過去,放在土地上用鼻子聞了聞,然後重新叼起,爬到了徐夢歸身邊打起了盹,如同多年的好友一般。徐夢歸看向戰士們,受用撫摸着狼王輕笑道:“都休息吧,它會保證大家安全的。”
石川也笑了笑,揮手讓正提心吊膽的戰士們坐下,自己倒是走到徐夢歸身邊坐到了狼王的另一邊抹了把眼淚,笑道:“優男,還認不認識我?”
狼王用頭蹭了蹭石川的胳膊親暱了一下。怪不得徐夢歸看到第一支野狼會覺得眼熟,更怪不得這羣狼咬起九二式手榴彈的保險如此嫺熟。這個狼王不是真正的狼,正是傳聞中隻身闖入夏口據點軍火庫,將整個據點炸上天的優男,只是沒想到它不僅還活着,竟然還做到了狼王,想必那第一隻狼就是優男的後代,是一隻真真正正狼與狗配出來的第一代一兇殘和忠誠所着稱的狼狗。不過優男能得到狼羣的認可,其中所經歷的波瀾曲折可是所有人無法想象的,任何人看到這身慘狀的優男,都可以想象的到,它所經歷的痛苦與磨難。優男有口難言,自然無法告訴徐夢歸和石川自己的經歷,只有那一絲絲對主人的眷戀,始終無法改變,也正是優男這熟悉的眼神,讓徐夢歸一眼就認出了它。
枯樹。正低頭聞着手絹上氣味的優男。再加上依在樹的自己,如果這是在夏天,再將身邊的石川換成林婷,徐夢歸回憶着當初在師部那一段美好的日子,順手從身邊拔出一顆野草放到了嘴裡。
“優男?~”
團長身邊真實能人輩出,這就是那條以身殉主的忠犬?不是死了嗎?戰士們都忍不住議論了起來,有膽大的耐不住性子試探低身往優男身邊靠近,優男也不睜眼,仍舊懶洋洋地眯縫着雙眼,戰士打算撫摸優男的手始終沒有摸上去,最終咂舌說出一句連徐夢歸都有些氣惱的話來。
“這狗…比咱團長還醜。”
“嗚嗚汪”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