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餘喬早早就起來找盧升覈對庫存物資,就算是要跟人談條件也得做到心中有數,她平日裡就懶得往腦子裡記那些數字,就連自己家中有多少銀子還要查過賬冊才能知道。這些個糧食、兵器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
等到餘喬將厚厚一摞賬冊看完,也差不多到了午時了。草草吃過午飯,按照心中所想讓盧升擬了一張單子,上面是她心中的理想數字。
這一輾轉,等餘喬到哪陸照升帳外的時候,卻被告知他和太子到校場看將領們擺陣廝殺去了。話說這臨陣磨槍不快也光,這陸照升是去和那些將領磨合去了。看來他將西南之行看的很重呀。
餘喬不欲到校場去湊熱鬧,便囑咐那看門的小校,等陸照升回來了再去通知她。她便徑直往糧倉去了,當日陸照升讓人送來的物品可還在那裡堆着沒有處理呢,這些日子大雨傾盆,如今那些東西可能早已經發黴了。還是找個地方挖坑埋了算了,也好讓那些看守的人解脫了。
其實也不怪餘喬將這件事忘在腦後,就是那陸照升眼看餘喬順利將他們一夥人抓獲,也以爲餘喬早就識破了他們的計策,那麼東西也定然早就處理了,所以雖然交代了那時送來的東西有毒,可是隨後營中根本就沒有查到那批物品的入庫資料,營中也沒有任何人出事,所以大家都很理所當然的將這件事忽略過去。除了在背後贊餘喬一聲之外,也就沒有什麼了。而餘喬也一直沒有關注那些人審訊的事,所以這件事也就一直耽擱了。此時處理完畢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等餘喬回營之後,清洗完滿身塵土,剛坐定捧着一杯熱水,門外就傳來通報聲,說是軍師來訪。餘喬道了聲有情,自個也不起身,依然捧着茶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熱水。
“餘監軍,有禮了。”陸照升進門先恭敬一禮。
這倒是讓餘喬不好再端着架子,當即也只有起身微微欠了欠身。“軍師有禮。”
“餘監軍喚在下來,可是對在下有何疑問?”陸照升眼見餘喬也不命人上茶,倒也顯得毫不介意,直接在餘喬下手坐下。
餘喬拿起放在一旁的冊子搖了搖。“軍師這是要看小女子的笑話嗎?”
“此話怎講?”陸照升似笑非笑的問。
“那軍師不妨說說,這上面的東西,軍師你多久能籌備完全,所需銀兩又有幾何?”餘喬看門見山的說。
“哦,監軍大人真是快人快語。”陸照升面色一正。“那在下也不說那些客套話了,如今軍情緊急,這些物資雖然多些,可若想此去西南安全迴轉,這些東西是決不能少一分的。”
“那就請軍師大人詳細講解一二吧,小女子資質駑鈍,實在是不明白軍師您的意思。這些東西足夠武裝數十萬人了吧。”餘喬不緊不慢的將這句話說完。
陸照升眉頭微微一皺,顯然他此時覺得餘喬這純粹是故意敷衍,憑着他蒐集的有關她的信息,以及前兩次交鋒,他不相信她看不出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在瞧見餘喬嘴角噙着的一絲笑意之後,他也迅速換上了一副笑臉,言語之間已經被他當成了一種爭鬥了。“監軍大人所說不錯,這些東西加上營中已有的足夠武裝十萬人,糧食也是按照十萬人半年的口糧預備的。此去西南,平叛事小,與西南開戰纔是此去的重點。”陸照升的臉上雖然帶着笑,不過眼中卻充滿了嗜血的光芒。
餘喬心中微微一凜,這陸照升似乎並不像表面上看來只是一個文人,這人似乎從骨子裡喜歡戰爭,喜歡流血。“就憑這三萬新兵如何與整個西南開戰?”
“自然不是三萬,而是十萬。”陸照升自信滿滿的說道。
“哦,不知那七萬人從何處來?”餘喬狀似漫不經心的問。不過此時她心中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原來這陸照升打的是這個主意,沒錯此去若是能成功打下西南,那太子的皇位就更加穩固了。整個中州除去西南,也就只剩下西北的瑞王還對皇位虎視眈眈了,其他那些個王爺要不就是偏安一隅,要不就是肚子裡沒貨的草包,就算是覬覦皇位,手段也都是上不得檯面的小打小鬧,都不值一提。而京中那些個皇子們在皇后的多年打壓之下,那勢力基本就等於零。只這一下,太子去一大敵,而且此後還能以西南爲跳板逐漸蠶食瑞王的勢力,這陸照升在瑞王身邊多年對瑞王身邊的勢力也瞭解甚多,若真是誠心幫助太子剷除瑞王,這最後的勝算還真是太子這邊多些的。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成功的拿下西南才行。餘喬還真不知道這陸照升要如何用和三萬人打下西南。
“這人自然是要從西南當地來的。”
“軍師想要在西南當地徵兵?怕是很困難吧?”餘喬放下茶碗,伸手輕撫桌面。
“不是徵兵。”陸照升望着餘喬微微一笑。
“不是徵兵,那就是要直接搶人嘍。軍師是想將這些人打散編入我們現在的隊伍嗎?”
“正是如此。”
“不過,這樣的話,軍隊的戰鬥力會大大下降的。這樣軍師也不在乎嗎?”
“呵呵。”陸照升忽然哈哈一笑。“監軍大人久居京城,看來是不瞭解各的的軍備情況。西南看似邊陲重地,不過久無戰事,軍營十室九空,人員也良莠不齊,只有西南王帳下有一萬左右的精兵。不過在我看來,那些精兵是不如監軍大人這幾個月訓練出的將士,什麼叫令行禁止,陸某到此纔算是初次得見。”
“哦,若我料不錯,你已經將我的訓練方法告訴瑞王了吧。”餘喬不接陸照升的話,卻是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這下饒是那陸照升再處變不驚,面色也不由變了一變。“陸某當時和軍師大人各爲其主,如此也算不得錯。”
餘喬掩口笑了幾聲。“你瞧去的不過是些最基本的隊列訓練,就是全天下的軍隊都學會了也是無礙。”
餘喬這樣一笑,那陸照升心中卻是一驚。這樣看來這餘監軍教授軍士似乎是未盡全力呀,不過想到她也不過只是教了幾月就被迫從總教頭的位置上退了下來,確然是很有可能有所保留的。這陸照升不由在心中對餘喬的評價有高了幾分,對待餘喬也是更多了幾分小心。“看來監軍大人尚有餘力呀。只是如今軍情緊急,怕是沒有時間讓監軍大人施展拳腳了。”
“好了,這些暫且不談。”餘喬忽然面色一正。“恐怕要叫軍師見笑了,營中存銀不足,怕是達不到軍師的要求。”
“噢。”陸照升微微點頭。餘喬這話他不是很意外,這批軍需一共需要多少銀兩他是早就估算過的,別說是這小小的軍營了,就是一個京中大戶,想要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銀子怕都是不可能的。“如此糧草可以先放一放,兵器一定要備好。”
“軍師您這是強人所難,這些弓弩箭支還有刀兵,可都是匠戶營統一製造的,這麼短的時間,就算是有銀子怕也是買不到的吧。”餘喬攤了攤手。
“監軍大人。”陸照升目光炯炯的望着餘喬。“此次關係太子大事成敗,您真的辦不到嗎?”
兩人對視半晌,餘喬終於頂不住陸照升那雙怪眼的攝人目光敗下陣來。她輕咳一聲。“好吧,好吧,這些兵器東西我來想辦法。不過糧食暫時真的收不到了,這附近的城鎮都被收過了,恐怕沒有多少餘糧了。真要想收糧就要往遠些的地方去,時間上可能來不及。”
“這樣的話,糧草就不用再準備了。等到了西南,自然能弄到糧食。”陸照升點頭道。
“哦,你是要搶糧呀。這又搶糧又搶人,軍師大人這是要玩絕戶計呀。”餘喬諷刺的一笑。
陸照升卻像是將餘喬的諷刺當成了一種讚賞,仍舊一臉正經的說道。“西南民心凝聚,想要攻破,就不能以尋常對待。”
餘喬心中嘖嘖,好嘛,這可真是夠狠的,這一場仗打下來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流離失所了。就是戰爭結束了,這西南之地也要數十年才能恢復生機吧。“軍師可否告知離大軍拔營還有多少時日?我好盡力去籌備那些兵器。”
“一月。”陸照升道。
餘喬心中暴汗,就這還軍情緊急嗎,還好這是古代,打一場仗可能就要兩三年,要是放在現代,有這一個月仗也早打完了。一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了,不過這時還得要工部下面的匠戶營全力配合才行,這事還得着落到太子頭上,餘喬心中主意一定,面色就更是輕鬆了幾分。“如此就以一月爲限,到時請軍師前來驗收。”
“如此,鄙人就恭候大人的好消息了。”陸照升輕輕一拱手,心中卻也在思量,這監軍究竟要如何能夠在一月之間籌集這些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