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晹氣極:“那麼依你們之意該當如何?在事前查都沒查清楚的情況下就將皇后收監起來拷打問罪嗎?還是僅憑着皇后沒有中毒這一爭論點就給皇后定罪,撤了她的鳳冠後位,斬首問罪?”
連連拋出難以抉擇的選題,文武百官面面相覷,心中其實一、二兩種都想選,但是做人不可以貪婪,便開始在一和二之間徘徊。
趙祖光躊躇了片刻,第一個站出來指認雨自靈有罪,認爲該將她收監問審,聽候發落。
丞相都開口了,後邊的官員們也紛紛站隊,支持趙祖光的提議。
楊寒風也不甘示弱,爲了雨自靈同他們抗爭,也有不少人選擇站在楊寒風這邊。
最終,兩邊勢均力敵,不分伯仲。
冷晹沉着的看着他們劃分陣營,相互對抗,不覺間,也暴露出了趙祖光在朝中勢力相當羽翼漸豐的形勢。
自以爲他們的決策可以影響着冷晹的決定,殊不知冷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理會他們的此番進諫,將以趙祖光爲首的一衆想要打壓皇后的諫言統統駁回。
“皇上!”趙祖光不服,上前還欲辯駁。
冷晹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他,“趙丞相不用再說了,這次的事情朕一定會徹查到底,不放過真正的兇手。你們在這裡僅憑一面之詞就妄斷皇后是真兇,難道你們都忘了以前的事情了嗎,有多少次事情調查到最後,真兇往往另有其人,而皇后,則被你們從一開始就貫徹罪名,一直頂着壓力將事情的真相還原。”
這一番話讓所有人啞口無言。
的確,每次出事之後所有的線索證據都指向雨自靈是真兇,可是往往到最後關頭都會出現巨大的轉折,雨自靈都是被人栽贓替人背鍋定罪。
想到這裡,起初還氣勢昂揚吵鬧着要給雨自靈定罪的官員們神情愧疚,低着頭不敢吭聲。
冷晹冷哼一聲,揮了揮手:“這件事情就到這裡吧,朕和皇后一定會徹查清楚找出真兇的!皇太后的事情,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兇手的!”
說完,看了下小德子,小德子立刻會意,將文武百官送出了寢宮正廳。
獨獨留下了楊寒風、夏明常等人。
他們擔憂的看着冷晹,想要從其身上了解到事情的進展:“皇上,老臣可以幫上什麼忙嗎?”
冷晹閉眼輕輕搖了搖頭:“暫時不用,皇后那邊好像有些發現,看看她調查得怎麼樣再說吧。”
看到冷晹疲倦不想多說的樣子,楊寒風幾人相視一眼,決定還是不要打擾他了,行了一禮之後便離去了。
嘈雜的寢宮再度恢復寂靜,冷晹向後仰靠在椅背上,搓揉着眉心。身後同樣安靜的內殿裡,皇太后正昏迷不醒。沉重壓抑的氣氛蔓延在整座宮殿裡邊,伺候的宮女太監們各個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錯腦袋不保。
與此同時,雨自靈帶着林勁正在皇宮四處搜查着那名不見蹤影的宮女。
“皇后娘娘,那名宮女的樣貌可否再具體一些,這麼概括的描述實在不好找啊!”
在侍衛多次抓錯人之後林勁忍不住說道,只一個樣貌醜陋雙手白皙,符合這點的宮女實在太多了。
雨自靈沉吟着,仔細回想那名女子的外貌特徵,可是由於她的樣子實在是過於平常,沒有任何突出的地方,雨自靈着實描述不出她的具體樣子。
林勁搖了搖頭,命侍衛繼續搜索整個皇宮。
雨自靈也沒有閒着,親自帶着林勁在其他人招供的遇見那名女子的地方開始搜索。
站在他們讓那女子過來端菜的地方,雨自靈忽然發現從這裡開始,往前過了一個岔路口後便是皇太后的寢宮,而往後,則是宮裡負責採買的下人和來往商人送貨進出的皇宮側門。
雨自靈腦海中忽的浮現出一個想法,招呼着林勁:“走,我們到側門去看看。”
林勁趕緊跟上,兩人快步朝着人多且又雜亂的側門走去。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宮女們再次打掃皇宮後院的時候,儘管側門是進出人數最多最雜亂的地方,但是皇宮重地,容不得一點的髒亂。
在嬤嬤的指揮下,宮女們灑水掃地除草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忽然,一名除草的宮女在草叢中發現一個裝滿了採購物品的籃子,撿了起來,拿到嬤嬤面前:“嬤嬤,你看。”
“怎麼了?”嗑着瓜子只負責監工的嬤嬤悠哉的走過來。
“不知哪位宮女這麼馬虎將採買的東西丟在了這裡。”宮女遞上籃子。
嬤嬤隨意的翻看了一下,都是些疏鬆平常的粗布針線,說不定是哪個宮女買來給自己縫補衣裳用的。
“丟在這裡恐怕也是沒人要的,拿去扔了吧。”嬤嬤繼續嗑着瓜子。
“那要是那人回來找怎麼辦啊?”宮女有些擔心。
“不必理會,這籃子都被太陽曬得燙手了,說不定丟東西的人根本就不打算回來找了,還留着做什麼,扔了吧!”嬤嬤說着,就要回到樹蔭底下繼續乘涼。
“什麼東西,拿過來給本宮看看。”
雨自靈出現在兩人身後,衝着他們伸出手,意思很明顯。
宮女和嬤嬤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皇后娘娘,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跪在地上開始磕頭。
雨自靈沒工夫跟她們磨,直接拿過那個籃子開始翻看。
“這是在哪裡找到的?”
“在那邊的草叢裡。”宮女指了個方向。
雨自靈走到草叢邊上,從籃子裡的一堆雜物裡翻出了一塊極爲眼熟的令牌。
“這個……”雨自靈拿着令牌遞到林勁面前。
林勁立刻就認出了:“這是宮裡宮女們出宮的腰牌。”
想到那個莫名失去蹤跡的宮女,雨自靈一下就將這兩者聯繫到了一起。
“每個腰牌上都會刻着持有人的姓名,只能自己使用,不能轉交給別人。”林勁又說道。
雨自靈立馬注意到腰牌上面刻着的“馮長虹”的名字。
“這個人你們認識嗎?”雨自靈將腰牌交給宮女和嬤嬤。
看到名字,嬤嬤立刻有了反應:“這個人老奴認識,她是御膳房管理後勤採買事務的嬤嬤!”
“哦,是嗎!”雨自靈危險的眯起了眼睛,“將這個馮長虹給本宮帶過來!”
嬤嬤忙不迭的給林勁帶路。
不一會兒,就將馮長虹給帶了過來。
“這個腰牌是你的嗎?”
馮長虹跪在地上,雨自靈將腰牌丟到了她的面前。
看到腰牌的時候,馮長虹心中早就開始打鼓了,雨自靈那聽不出是喜是悲的語氣更是讓她心中忐忑,想到那人將自己的腰牌拿去也不知道做了些什麼,心裡就是一陣惶恐和無措。
在雨自靈的注視之下,馮長虹只能硬着頭皮將腰牌撿起來,看到上邊清清楚楚的“馮長虹”三個大字,即便想要矢口否認都沒辦法。
咬咬牙,馮長虹點頭:“沒錯,這正是奴婢丟失了一陣子的腰牌。”
“丟失了一陣子?”雨自靈反問。
“沒錯,奴婢的腰牌幾天前莫名失蹤,這件事情後廚辦事的宮女太監們都知道,丟失了腰牌以後,這些日子的採買都是奴婢寫好清單他們負責採買。”馮長虹爲自己辯解道。
“哦,有誰可以證明?”雨自靈平淡如水的聲音緩緩響起,低頭看着馮長虹,暗暗觀察着她說話時的神情。
“後廚的所有宮女太監都可以爲奴婢證明!”馮長虹激動道。
身後押着馮長虹的林勁忽然開口:“你撒謊,宮裡有明確規定,凡是攜帶着可以進出皇宮腰牌的下人奴僕腰牌一旦不見,必須立即上報總管處登記並且補辦腰牌,可是剛剛我去調看了總管處關於腰牌補辦的記錄,上邊根本就沒有你的名字!”
聽到這話,雨自靈笑了:“腰牌不見了卻不補辦,看來你應該是可以確認這腰牌到時候還會回到你的手裡,所以才並沒有上報總管處啊!”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奴婢只是一時忘記了宮裡的這項規定,以爲只是忘在哪個角落裡過些時日就會找到了,所以纔沒有及時到總管處登記。”馮長虹不想自己一下就被抓住了馬腳,連連否認。
“忘記了?你說的倒是輕巧,你可知道遺失皇宮進出腰牌卻不登記者要處以什麼刑罰嗎?”雨自靈微微彎下身子,湊近道。
馮長虹愣了一下,旋即臉色蒼白,雙眸放大。
看她的樣子雨自靈就知道她想起了,也不挑明,繼續說道:“你可以繼續咬定這腰牌是你無意中丟失的,可若是讓本宮查出來你這腰牌的遺失跟皇太后中毒一事有關的話,就是十個腦袋你都不夠砍的!”
從雨自靈的口中馮長虹聽到了皇太后中毒的消息,整個人都震驚了,一股涼氣從腳底漸漸升起,她彷彿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一般,連話都說不出了。
“林勁,走吧。”雨自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帶着林勁離開。
走出了很遠,林勁纔開口:“娘娘,這女人分明是在隱瞞實情,爲何還要放過她?抓起來盤查審問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