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單薄精瘦,可男人依舊有力,雙手一推,雨自靈差點摔倒。
險險的抓住男子的手臂才穩住了身體。
正欲鬆手的時候,雨自靈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得了的東西,臉色大變。
男子看到雨自靈握住的是他的手腕,也是臉色大變,一把推開了雨自靈,將手背到身後,沉着臉大聲道:“你們快走!不要再待了!”
血影也已經抱着孩子在馬車上等着雨自靈了。
不料雨自靈非但沒有上馬車,而且還朝着男子走近一步,面色嚴謹認真,語氣也是不容質疑:“你得了瘟疫!”
“沒有!你這女人胡說什麼,快走吧!”男子被雨自靈一語說中,整個人都驚慌了起來,強撐着想將雨自靈趕走。
“我沒有胡說!不管是你得了瘟疫,你們村裡的人想必都得了瘟疫!”雨自靈說出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饒是血影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雨自靈。
“你這女人怎麼信口雌黃滿嘴謊話呢!”男人的眼睛不自覺的飄向別處,說話時明顯沒有了底氣。
雨自靈一把握住男子的手腕翻轉過來,眼睛直視着男子,不讓他有任何躲避的機會:“你現在還是瘟疫前期,體熱發虛,食不進常嘔吐,若是不抓緊救治的話你就會渾身開始潰爛,發燒發熱,直到死去。”
說完,雨自靈看了看周圍還未來得及散去的村民:“你們大家應該也都是得了瘟疫,看你們一個個面黃肌瘦滿眼絕望的樣子,應該是已經喪失了行爲勞動的能力,對生活不再抱取希望,準備坐着等死是吧?”
強而有力的聲音穿過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他們沒有想到來了這麼一個黃毛丫頭竟然一眼就看出他們身患瘟疫,也不再隱瞞,認命的點了點頭。
“不等死又能怎麼辦,找了那麼多的大夫都沒有用!”
“就是啊,官府也不願意管我們了,也說讓我們自生自滅。”
“瘟疫這種病情一旦染上就是死,鎮上的大夫哪裡能醫,一個個聽說是瘟疫,跑得比兔子都快,哪還會過來給我們看病?”
一下子,周圍的村民七嘴八舌的就說起了自己心裡的痛楚,雖然不能改變現實,但也默默接受了。
雨自靈看得心酸,在聽到官府都不願管他們的時候,心中更是氣惱,甚至爲村民着急:“那你們就沒有向更上級的官員彙報嗎,縣衙不管的話你們就到知縣告他去啊!”
男子的態度沒有之前那麼強硬和排斥,嘆了口氣,對雨自靈說:“怎麼沒彙報,我們不單是上報到了知縣,還上報了區縣提攜,可是官官相護,一聽到瘟疫二字,根本沒有人願意受理,躲我們都來不及呢!”
“真是太過分了!”雨自靈怒不可遏。
竟然在管轄的地方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讓他們碰上了,雨自靈心中很是憤慨,沒有辦法撒手不管。
她對着男子招了招手,“去將村子裡所有得了瘟疫的人都叫過來,我是大夫,我可以給大家看病!”
說着,自行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坐下,不等男子招呼,四周圍觀的人聽到雨自靈是大夫,還不嫌棄的留下來給他們看病,立即蜂擁上來,將雨自靈給圍住。
馬車上的血影看得有些着急,瘟疫,可是個傳染性極強的病啊!萬一……
他心中着急,抱着孩子輕輕一躍落入到人羣中,雨自靈的身邊,“夫人,我們還要趕路,你這……”
原本喧鬧擁擠的人羣在聽到血影這句話的時候猛地安靜下來,每個人都期待又小心的看着雨自靈。
雨自靈也注意到了村民們望着她的眼神,不忍就這麼扔下他們,狠狠心,吩咐血影:“你將孩子抱回馬車裡,照顧好爺,這裡的村民太可憐了,我不能就這麼將他們丟在這裡置之不理。”
說完,就開始一個一個的給村民看病診治。
血影看着雨自靈堅定的神情,知道她的決定不容動搖,便抱着孩子回到馬車裡,不忘照顧着被雨自靈打昏處在昏睡狀態的冷晹。
期間,雨自靈抽空送來了乾淨浸泡過藥汁的面巾,讓血影兩人將口鼻捂住,也不忘給孩子餵食一些預防瘟疫的藥汁。
做好這一切,冷晹竟然提前醒了,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巾,又看了看窗外的景物,疑惑道:“我們這是在哪?”
“陳華村。”雨自靈回答。
“我們怎麼會在這裡?”冷晹揉了揉之前被雨自靈敲過的後腦,神情中還是有些疲倦的。
雨自靈將事情的大致同冷晹說了一遍,也將自己的決定說了。他聽完,氣得臉色鐵青,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詢問了一下前線沒有傳來什麼消息後,也同意了留在這裡爲百姓治病。
雨自靈喜出望外得到了冷晹的支持之後更是幹勁十足,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已經將全村人的症狀都看了一遍,確認目前這個村莊裡的人病情都處在瘟疫的中後期,可以說是大半個身子已經步入黃土了。
病情比預想中的還要嚴重,雨自靈爲此愁眉不展,坐在村民特意爲他們幾人空出來的房間裡沉思解決辦法。
“夫人,你肯留下來爲我們診治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就算最後醫治不了,我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更不會怪罪你的。”
白天的那位佝僂老人在他兒子的攙扶下來到雨自靈的房間,見雨自靈正在爲他們的事情愁眉不展,便出聲勸慰道。
“老人家,你怎麼來了?”雨自靈聽到聲音,連忙起身,讓扶老人家坐下。
“夫人客氣了,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莊伯就好了,這是我的兒子,莊峰。”老人坐下,介紹道。
雨自靈衝莊峰點點頭,又看向老人:“莊伯,有幾件事情我想問問你。”
“夫人但說無妨。”
“這個村子的瘟疫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概一個月前吧。”
“瘟疫開始的原因是什麼,你們查了嗎?”
被問到這個,莊伯一時答不上來,看向莊峰,莊峰也是啞口無言。
看來,瘟疫的源頭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去排查。當即雨自靈就決定要先將這個瘟疫的源頭找出來了再着手醫治,不然的話,根源不除,再好的治療方案再好的藥材,都無法從根本解決這件事情。
聽了雨自靈的想法,莊伯很是支持,不過介於天色已晚,三人便決定明日一早再去排查瘟疫的源頭。
熄燈就寢前,血影拿來了楊寒風從前線傳來的最新戰報,冷晹披上外袍坐在微弱的燭火前細細研讀。
雨自靈安靜的給他沏了壺熱茶放在手邊,才轉身去哄子初睡覺。
待冷晹看完回信以後,雨自靈也正好將孩子哄睡着。
“現在戰況如何?”睡前,雨自靈問了一句。
“柳子豪遲遲按兵不動,威逼我們一定要將柳惜舞交出來。叫人是不可能的,要打,就奉陪到底。”
冷清的夜裡,冷晹那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令人生寒,在其自然散開的氣場中甚至不敢與其對視。雨自靈卻是習慣了這樣的冷晹,嘴角掛着淺淺的笑容,回他道:“你就這麼有把握能贏晉國?”
“論排兵佈陣饒他柳子豪是多麼難得的天才勇將,都抵不過已經有帶兵數十載經驗的楊寒風。”冷晹很有自信。
雨自靈點點頭:“那倒也是。”
“早點睡吧。明日你不是還有去調查瘟疫的源頭嗎?”他們在外邊聊天的時候,冷晹在房中照顧着孩子也聽到了一些。
雨自靈這纔想到時間真的不早了,吹滅了蠟燭,兩人上牀就寢。
翌日,雨自靈起來餵飽了子初之後纔出門,莊伯和莊峰早就在外邊等候了。
三人從村子裡邊向外擴大範圍的尋找,一直走到村子外邊不遠處攔截河水澆灌農田的堤壩處,看到了水面上漂浮着的大量屍體。
經過河水的浸泡已經看不清原貌了,浮腫碩大的身軀連男女都分辨不出,只能從他們身上的服飾勉強認出。
微風吹過,陣陣惡臭襲來,從未見過屍體的莊伯和莊峰抑制不住地彎腰開始嘔吐。雨自靈也忍不住皺眉,見慣了屍體,卻沒見過如此恐怖如斯的屍體,胃裡還是有些翻滾的。
深呼吸了幾次,纔好不容易壓下那股想吐的慾望。
莊伯和莊峰吐了一次之後也好了許多,勉強平靜了。
“走吧,湊近些看看。”說着,雨自靈率先走向堤壩,在莊伯和莊峰震驚的目光中蹲下檢查浮屍。
莊伯和莊峰此刻在雨自靈面前覺得自己都有愧爲一個男人,竟比不上一個女子從容鎮定,想想都覺得自己可笑。壯着膽子,也上前。
可是更近距離的看到浮屍,兩人還是不敢太過仔細的看,掃了一眼之後立刻移開。
倒是雨自靈很是仔細的檢查的屍體,發現上邊既沒有刀傷,也沒有劍傷,很明顯不是被人爲害死的。
“怎麼會有這麼多屍體呢?”雨自靈不解的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