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冷晹想要藉着這次趙雲嫦惡意陷害雨自靈一事懲治她,並且以此爲由推脫掉皇太后的說媒的時候,皇太后的宣見再次傳來。
冷晹選擇視而不見,將對趙雲嫦下達的聖旨頒佈了下去。
小德子接過聖旨,擔憂的看了一眼皇太后派來的人,在冷晹灼灼的目光下拿着聖旨走出了御書房。
關上門,房間裡邊就只剩下冷晹同那名皇太后派來傳話的黑影。
“知道怎麼做了吧?”冷晹不帶感情的眸子冷冷的打量着黑影。
黑影知道自己來的目的,也看到了冷晹對此事的處理,沉穩的點了點頭,明白冷晹指的是什麼。
“屬下告退。”說完,黑影的身影消失在了御書房中。
待到房間完全歸於平靜之後,冷晹長舒口氣,閉上雙眼,揉了揉眉頭的位置,疲倦勞累之態盡顯。
自從趙雲嫦被冷晹關押到大牢以後,趙家整個上下整個都亂套了,趙祖光從皇宮裡瞭解到情況以後氣到昏倒,醒來以後覺得自己的這張老臉都被趙雲嫦給丟盡了,不管李氏如何哀求,趙祖光都是一臉冷漠的樣子,拒不爲趙雲嫦求情。
待到聖旨下來的時候,要將趙雲嫦處以過鐵定板,太奶奶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家裡一亂團的時候,獨自一人連夜出城,趕往蓮溪寺。
爲了趙雲嫦,太奶奶片刻不敢耽誤,就算是大晚上的徒步登山也咬着牙堅持了下來。
看到太奶奶深夜還來訪,皇太后也是一驚,連忙將她扶了進來。
“出什麼事了?”看她着急的模樣就知道一定有事發生。
“嫦兒、嫦兒……”太奶奶上氣不接下氣的說着,斷斷續續的詞句根本聽不清在表達些什麼。
皇太后趕緊給她倒了杯水,輕拍着她的後背,給她順氣。
“怎麼樣,好點了嗎?”皇太后問道。
休息了一會兒,太奶奶總算是緩過來了,放下茶杯對皇太后搖了搖手,示意她停下。
皇太后坐到了她的對面。
“嫦兒出事了,皇上要處決她,讓她過鐵定板!”太奶奶神情悲痛的說道,渾濁的雙眼裡透露着絕望。
趙祖光身爲趙雲嫦的父親,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就是不救,李氏此刻正不不停的哀求着企圖讓趙祖光回心轉意。太奶奶瞭解她的脾氣秉性,對他已經不抱希望了,將救出趙雲嫦的希望寄託在了皇太后的身上。
“這是怎麼了,皇上怎麼會如此殘忍的對待一名無辜女子?!”
皇太后也被震驚了,難怪今日等了一天都不曾見到冷晹過來,原來他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頒佈聖旨想要對趙雲嫦實行刑罰。
這過鐵定板是一種極爲殘忍的酷刑,足有三丈長兩丈寬的木板上釘滿了超過一寸長的鐵釘,加上這所謂的“過鐵釘板”並不是簡單的走過去就可以了,而是要犯人在全身都接觸到鐵釘的情況下,從這頭爬着過去,或者滾着過去,直到全身都離開釘板以後,纔算結束。
這鐵釘板的酷刑自從出現以後,不知道爬過了多少人,又沾滿了多少人的鮮血,鐵鏽和血跡混雜在鐵釘上,光是看着就很是滲人,更別說在一名嬌弱的女子身上實行這麼殘酷的刑罰了。
“嫦兒今日帶着親自做的點心進宮想要感謝皇上之前的救命之恩,順帶想和皇上多接觸接觸,不料卻撞破了皇后同那夏國大皇子的姦情——”
說到這裡,太奶奶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像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般趕忙打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說什麼,皇后和夏國大皇子的姦情?”皇太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又是怎麼回事?”
“蘭馨,我說了,你可要挺住了,別太生氣了,當心身子!”太奶奶還不忘關心皇太后。
皇太后點點頭,示意她趕緊說。
“前段時間夏國派來使臣想要同我大楚洽談兩國的經貿合作,大皇子夏雲川和三公主也一併前來,這大皇子進京以後同皇后越走越近,兩人的關係逐漸親密。今天嫦兒進宮親眼見到那大皇子將自己的貼身玉佩贈予皇后,皇后隨後也將自己的手鍊贈予了大皇子,並且兩人約見在御花園的假山後邊。嫦兒不慎撞破了兩人的姦情,擔心還被皇上矇在鼓裡便將皇上帶到了假山處,當場抓獲了兩人暗中幽會,也親眼看到了皇后的手鍊拿在大皇子手中。可是皇后巧舌如簧,硬是說成了是嫦兒在暗中搞鬼,冤枉了她和大皇子,皇上對皇后情誼深切,自是信了她的話,便將嫦兒收監關押了起來。今日還特別下旨,說嫦兒惡意誣陷皇后,詆譭了皇室名譽,對嫦兒實行刑罰。”
太奶奶一早就打聽清楚了皇宮裡發生的事情經過,選取其中部分事實,又適當隱藏編造了部分事實,想着皇太后處於深山寺廟當中不會知曉當時真實的情況,便毫無顧忌的將一切推往雨自靈身上。
“竟然還有這種事……”皇太后沒有想到看着恬靜乖巧的雨自靈竟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面色凝重卻不知道該如何着手。
“蘭馨,現在只有你纔可以救我們家的嫦兒,你可不能不管她呀,她是我的心肝寶貝,若是她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活了我!”
一邊說着,太奶奶一邊垂下頭,低聲啜泣着。
皇太后看着心急,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好姐妹,想到關於雨自靈不守婦德出軌別國皇子的事情,她就已經很心力交瘁了,再來一個趙雲嫦,還真是分身無術啊。
可是好姐妹的哭聲令她心緒混亂,無法靜下來思考,無奈,只好選擇先將她安撫好。
“玉如,別擔心了,嫦兒一定不會有事,皇上不是那麼兇殘無情之人,這件事情一定還有轉機的。”
聽到皇太后這麼說,太奶奶猛地擡頭,一把抓住皇太后的手緊緊握着,“蘭馨,你的意思是你一定會救嫦兒了是嗎?!”
皇太后被太奶奶充滿了希冀的目光一直盯着,架不住她熾熱的期盼,無力的點了點頭,帶着些微的迫於無奈。
或許,在皇太后的心裡,她更注重雨自靈的事情,想要先將這事處理好。
得到了皇太后肯定的回答,太奶奶悲痛轉喜,激動的眼淚緩緩滑落,顫抖的雙脣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皇太后輕嘆口氣,起身,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佛珠木魚,用一塊粗布包好以後背到身上。
“走吧。”她對太奶奶說道。
щшш ▲тт kǎn ▲¢o
“去哪?”太奶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愣的看着她。
“進宮。”皇太后擡眼,看了看外邊烏黑的天空,堅定的說道。
太奶奶這才驚覺皇太后這是要出山了,反應緩慢的起身,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現在就走?”
“嗯,難道你不擔心你的嫦兒明天就被行刑了嗎?”皇太后轉頭看向她。
太奶奶忙不迭的點頭,“走,我們這就出發。”說着就往門口走去。
走了兩步,皇太后忽然回頭,看了看供奉着佛像的香案上那支經過歲月沉澱的金簪,佈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糾結和不捨。
“蘭馨?”
遲遲不見皇太后跟上,太奶奶折返回來,見她看着香案發呆,隨意的掃了幾眼,不明所以的問道:“看什麼呢,怎麼不走了?”
“等一下。”
皇太后似是下定了決心,走到香案前邊將金簪寶貴的收到了衣服前襟裡,輕輕怕了拍,確定不會掉出來之後才繼續往前。
兩位老人深夜裡趕路,沒有下人掌燈,也沒有隨從攙扶,好不容易來到山腳上,天已經微微泛白了。
兩人片刻也不敢停留,誰都沒喝一口就坐着馬車趕回京城。
太奶奶直接皇太后送到了皇宮門口。
“回去吧。”皇太后從容的步下馬車,朝着宮門守衛走去。
太奶奶放下簾子,命車伕駛回趙府。
正準備去上早朝的冷晹忽然收到小德子的通傳,說是皇太后在宮門。
冷晹不敢置信,同小德子再三確認了皇太后的體貌特徵之後與雨自靈一起急急的趕往宮門處。
果然,還未走近,便看到了一位身穿老舊僧衣,頭戴出家帽的道尼身影。
“皇祖母!”
遠遠地,雨自靈和冷晹便出聲迎上。聽到聲音,皇太后轉身,看到龍袍加身威嚴沉穩的冷晹和一身清新鳳袍素雅大方的雨自靈向她走來,如此出衆相配的一對璧人,讓皇太后看着,欣慰、憐愛之感從心底裡滋生而出。
可是,對雨自靈的憐愛疼寵轉瞬即逝,想到太奶奶對她說的,原本展露出來的欣喜和滿意,換上了她慣有的淡然和莊重。
“皇祖母你怎麼會突然過來呢?”雨自靈臉上掛着和煦的微笑,快步上前,想要接過皇太后肩上的包袱。
皇太后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看也不看雨自靈,直接越過她。
雨自靈怔了怔,這樣傲然沉冷的皇太后使得她心中一寒,幾分驚慌從面上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