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戲弄
她和兒辛辛苦苦挖的不少裡沒有的花草,灑了一地,損失不少。
突然間卻又想起他奇怪的病,正愣怔間,聽見在外玩耍的小傢伙稚嫩卻故作成熟的聲音:“你們是什麼人?”
嶽箏擡頭一看,便站起身來。
月!
即使昨天隔着些距離,也足夠嶽箏認出此人身上熟悉的姿態。
一身大紅攢花的裁製精工的束袖束腰男裝,外罩一見綿密的月白紗廣衫,如被月光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腰間搖搖晃晃地垂下一枚心形的雞血石,男人還是昨天那副神態地躺在躺椅上。
悠閒而又無骨地躺着,使人看到他這副姿態會有想看而又不敢看的羞怯感。
兩個精壯的面容粗魯的男人肩扛着那躺椅,在上面的紅衣男人搖扇的悠緩動作下進了籬笆院。
對於小傢伙作爲主人的詢問,個人都目不斜視地給忽視掉。
小傢伙感到自己的臉面被無情地挑戰,還有保護孃親的責任感,當下就小跑着進來,至嶽箏正前方站定。
兩個大漢像是進入到無人的地方一樣,放下躺椅,便擡手請示:“主還有何吩咐?”
月無人擺手,輕輕的聲音帶着幾分寒冷的感覺:“下去吧。”
兩個大漢無聲退下。
嶽箏看着月無人悠閒地收扇,嘴角掛起蠱惑人心的笑容,心中猜測不定,這人是什麼意思?
月無人收了扇,鼻翼輕微地翕動,還是那種讓人心底升出幾許寒意的聲音:“上好的白芙蓉?”
男雖是疑問,語氣裡卻全是肯定,眼角邪魅地向上勾起。
嶽箏不知他是何意,沉默不語。
小莫曲一臉不滿地看着這個突然闖進他家的陌生人。
月無人勾起一個無所謂地笑容,道明來意:“你救了張家的那小?”
質問的意味很明顯。
嶽箏心中這個神醫的光環消失了個乾淨,反問道:“怎麼,你不救的人難道也不許別人救嗎?”
月無人聽了,很愉快地搖而笑,聲音恢復了正常,像林間泉水般潤潔:“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問問,嶽娘”。
他將這個嶽字重重地強調出聲,“難道不該感謝我,點謝禮什麼的?”
嶽箏顏色迷茫。
他擡扇朝外面指了指,嶽箏順着扇去看,見是逶迤而來的幾輛馬車。
馬車外趕車的僕人的穿着,是張家的下人打扮。
嶽箏沒有去接,仍舊看向月無人:“我爲什麼要感謝你?”
月無人將扇在手中轉了一個好看的圈,理所當然道:“昨天若非我堅拒張家,把那小公的病拖得那樣嚴重,張家的人怎麼會對你如此感恩戴德,準備這麼幾大車謝禮?”
嶽箏氣得咬牙,這月無人不僅自大,人更有待商榷。
“真沒想到月大夫不僅醫術出神入化,就連無恥程也是如此令人不敢追逐。”
月無人一下笑得真心實意,秉着扇朝嶽箏拱了拱手:“多承嶽娘誇獎!”
張家的人確實是來送謝禮的,魯奶媽押車過來,一下車就笑容滿面地對嶽箏道:“箏娘,我家小姐命老奴來給你送些日常用。小姐昨兒折騰了一天,小公也須得再養養,不能親自來到,特讓老奴致歉!”
嶽箏忙上前扶住彎腰施禮的魯奶媽,道:“您老這麼客氣做什麼,如此地見外。”
魯奶媽笑道:“若真是見外,咱們就等過兩日小姐和小公好起來親自來了。”說過了也不待嶽箏說話,便指揮身後的丫鬟小廝往下搬東西。
這時撕拉一聲,布帛的撕裂聲打斷了魯奶媽還要再說下去的話。
男人一副我沒看到有人的自大模樣,拿着手裡扯下的一塊月白紗,然後對此時也看向他的小莫曲招了招手:“小鬼,過來。”
小莫曲哼了一聲,轉頭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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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無人笑了,溫柔地,柔聲道:“小鬼,過來幫叔叔個忙。”
嶽箏只覺得這男人簡直無恥了,這臉說變就變,而且是對着一個幾歲小兒。
小莫曲覺得這個叔叔真是和藹可親,決定不計較剛纔他不理會自己的問話的事。
走到躺椅跟前,問道:“你要我幫什麼忙?”
月無人散出帶着父愛光芒的笑容,對小傢伙道:“拿這紗,幫叔叔包些白菊過來,躺椅硬,枕着不舒服。”
小莫曲對這個笑容根本沒有抵抗力,點頭乾脆應道:“好的。”
一直看着的嶽箏錯愕不已,這個人臉色變來變去的就是爲了讓兒給他包一包菊花?
還有,這是她家的菊花,他憑什麼說用就用?
小傢伙雖不小氣,但向來愛惜自家的東西,而且那花她曬了一是爲了泡茶喝,另一方面也是爲了裝枕頭。小傢伙可是知道的,竟然還應的這麼幹脆。
卻不等嶽箏喚住兒,月無人便轉頭向她露了一個微含挑釁的笑容,看着她道:“嶽娘,還是快去點點張大人家裡都送了什麼東西來!”
嶽箏突然想起他剛纔說的要不是他故意拖,張家怎會對她如此感恩的話來,說得好像他們兩個串通了一樣。
這個口無遮攔的,若真是當着張家的人這麼說,張家的人難保不會多想。
嶽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不停地詛咒這個無恥之徒。
魯奶媽看出點貓膩,剛剛她就看到這月無人,心中不是沒氣,卻因爲這樣的人失了身份。這時不免猜想,月無人難不成是不忿箏娘救了她家小公,故意來找事了?
魯奶媽突兀地咳了一聲,道:“就是,箏娘,這是禮單,可要收好了,別被有些自覺了不起的人給誑去了。”
說着將一份包裝精美的紙包放到嶽箏手中,又領着嶽箏一一地說都有些什麼東西。
先去廚房,廚房裡只這一會功夫就被塞滿了。
魯奶媽指着那些寫着張字的布袋告訴嶽箏:“這是各種稻米,小姐說先都送過來些,看你們喜歡吃哪一種,以後再送。”
又說:“這是粳米,這是碧粳米,還有紫米黑米。這紫米黑米對女人最好了,把這紫米和那邊的薏米,再添上紅豆、綠豆、黃豆一起煮來喝,最養人不過了。我們都說這是五色養顏粥……”
隨後又告訴了嶽箏這些米是慢火煮好,還是大火煮好。
除了這些,還有十來樣什錦點心,點心盒裡還放着寫下了做法的紙張。
魯奶媽只領着她看了這些,便出來了。那些放到房間裡的東西,她並沒有領着嶽箏去看。
兩人出來,魯奶媽就到坐在陽下的瞎婆婆身邊熱乎乎的嘮嗑兒去了。
嶽箏看向月無人那邊,已經枕着花包枕頭閉目睡了。
而小莫曲,則彎腰直身,眼睛一陣、跑過去,彎腰伸手撿東西,撿地不亦樂乎。 ...
嶽箏到他跟前,疑問道:“兒,你在撿什麼呢?”
小傢伙高興地把已檢了一把的泛黃的落葉攤到她的面前,“樹葉,月叔叔說我能撿一個葉,再這樣扔出去,就能像他一樣打雀了。”
小傢伙說着,還示範性地像模似樣地扔了一片葉出去。
然後就不管孃親,又去撅着小屁股撿樹葉去了。
嶽箏聽得迷迷糊糊。
回頭卻看那月無人閉着眼睛還翹着嘴角的一副微笑模樣。
嶽箏兩步過去,擡腳用力地踢了踢他的躺椅,質問道:“你跟我兒說了什麼?”
兒剛纔提到這人的語氣,完全是信服的。就是口稱月叔叔,也比平時禮貌上的叔叔要真心實意的多。
月無人惺忪地睜開雙眼,上下掃視了嶽箏,笑意道:“你這兒很好帶,傻乎乎的。”
……
“你”,嶽箏真忍不住把這麼沒骨頭的躺着的人給一腳踹下去。
原來小傢伙給月無人包了花瓣枕頭,便站到他的跟前,拉開一副想跟他聊天的樣。
月無人斜眼瞅了瞅這小傢伙,看見他腰間別着的小彈弓時,問道:“這彈弓能打到什麼?”
小莫曲自豪道:“我能打下來麻雀!”
月無人笑了笑,恰巧一片葉隨風吹到了胸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拈起,並示意給小傢伙看了看,一擡手間就將樹枝上棲着的一隻長尾雀給打了下來。
小莫曲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長尾雀,又看了看月無人,目瞪口呆。
月無人輕開摺扇,翹起二郎腿,悠然道:“那雀沒死,拴起來玩去吧。”
他想以此打了這個孩。
卻不想小莫曲抽出了腰間的彈弓,拽過他的手放上,渴望道:“我把我的彈弓給你,你教我射葉吧。”
月無人啞然失笑,真心的。
這小鬼頭野心不小啊!
這時那隻倒在地上的長尾雀,動了動,撲棱着起來,飛出了籬笆院兒。
“好啊”,月無人無所謂地答道。
隨即吩咐道:“去撿一片葉,然後像我剛纔那樣,扔完了你就可以飛葉了!”
小莫曲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就過去忙活了……
月無人已經打算好了,等會那傻小孩再來,就再讓讓他去撿葉,再來……再去……
嶽箏看着這個連小孩都欺負的人,簡直氣得無力!
再看兒,還在那裡認真地撿樹葉,小手已經拿不了了,就放在衣襟裡。
嶽箏白了月無人一眼,沒好奇地問道:“你騙小孩,有意思嗎?”
月無人挑了挑眉。
嶽箏真後悔今天早晨把院掃的那麼幹淨,不過她不會過去告訴兒被騙了。反正小傢伙常常沒事做,就當上一堂受騙課吧!
她拿着凳上的繡繃,便回了房間。
月無人身上的悠然,一下消失的乾乾淨淨。
看着那個聽了他的話,正認真地撿樹葉的孩,他不禁擰了雙眉。
曾經,他何嘗不是這樣地輕易信人?
爺爺!
一個神醫月良之後得月家,就那麼沒了……
卻只是因爲那麼一件微不足道的東西,月家多少年積下的醫書,都被付之一炬。
月無人驀地閉上眼眸,蓋住了裡面無邊的恨意,還有悔。
嶽箏到了房間,才真正被嚇了一跳。
張家給的謝禮,確實很豐厚。
兩幅頭面,一幅錯金的,另一幅則是穿珠的;另外八匹顏色不同的輕紗,有兩種顏色的紗,是這個時候的金川還不能染制的。
又有五匹絹,五匹棉布;
一小匣碎銀,而另外一個大匣裡放的纔是大頭,上面擺着五個金定,共一兩,下面壓的是五張一兩的銀票。
嶽箏真想不到,早晨還在愁銀的事,只一會兒功夫,就什麼都解決了。
張家如此大方,也可看出對張玄的重視了。
但是要她收這麼多的謝禮,她又覺得受之有愧。
主要是多了!
前世她雖然在也算見過了好東西,但真正屬於自己的,卻屈指可數。
因此一下要她收這麼些東西,還真有些不安。
想了想,嶽箏從異園取出了一罈花蜜、一罈用八十一種花蜜調和而成的強身健體的蜂蜜水,各有五六斤重。
魯奶媽等下人們把東西都搬下來了,便提出告辭了。
嶽箏也沒有留,只是把這兩壇蜜交給了她,並告訴她這兩壇蜜各自的功用,還有每天的用量。
喜得魯奶媽笑眯了一雙眼,感激地對嶽箏道:“小公一早就直嚷着箏姨家的蜜好喝,張家的蜜在他面前都不好使了。老奴剛纔還爲難,不知怎麼向您開口呢。”
嶽箏見她並沒有半點嫌棄的意思,便也笑道:“這有什麼的,以後用蜜,只管來我這裡取。這一罈蜂蜜水,您定要提醒着姐姐每日服用。吃完了,就派人過來取。”
有這些蜂蜜水,這一世的再晴絕對不會再難產了吧。
魯奶媽感覺到嶽箏對自家小姐的真心,欣慰地答應過,便帶着十幾個下人走了。
嶽箏再次回到房中,看着擺了一牀的布匹匣,再次感到了居住在瞎婆婆家裡的不便之處。
若是隻有她和兒,她可以毫不避諱地把這些東西都轉移到異園內。
這時卻很不方便,張家送來這麼多東西,突然間都變沒了,不是很嚇人?
想來想去,嶽箏只把盛銀的兩個匣轉移到了異園內。
嶽箏在房間裡把東西整理好,這才帶上門出來。
她一出來,就聽到月無人略帶笑意的聲音:“怎麼樣,謝禮是不是很豐盛?”
嶽箏不想理他,想了想還是走到那人跟前:“你想要幹什麼?”
月無人張開眼,微側了身,一手枕頭,莊騷不辨道:“這我可得好好想想。”
嶽箏真不明白,她能有什麼是這人想要的?當下也不懼道:“那你好好想。”
月無人哎了一聲,他很愉快。
本以爲只是個會養蜂的女人,進院來才現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
像這白芙蓉,這麼香韻內斂的,就是他也少見。
剛纔那兩壇蜜散出的香甜,就是爺爺手下的蜜也沒有這麼好過。
他突然叫住了嶽箏:“嶽娘”,同樣的拉長了嶽的音調:“可否給在下沏杯茶來?濃濃地點上蜜,以佐在下好好思考。”
嶽箏在廚房,不予理會。
誰想那人馬上又道:“要不我去跟張家說,其實昨天那一出是你找了我合演戲?我想張家到時候就不會覺得你碰見是緣分了,這懷疑只要種上一點種,就可了不得。我看你如此貧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