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軒參軍近三年,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了她一封休書。
那樣的罪名,她無處分辨。
莫老婆子不止一次地對她強調道:“等我兒子回來,就休了你這個淫婦。”
她連個包袱都沒來得及收拾,就被趕出了莫家家門。
她自知理虧,帶着她的孩子回到了早已破敗不堪的岳家。
莫北軒在休了她的半個月之後,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娶了一個帶着孩子的女人,村裡人都說,那個女人是莫北軒早就安置在縣城的,那孩子就是他們的兒子。
她去看了他們的婚禮,見到了那個女人和他們的兒子,帶着一身奚落回到家中。
小小的他正埋頭在竈臺前吹火,那時他纔剛兩歲多,見她回來,就笑着對她道:“娘,我給你做好吃的呢。”
她看着他,近乎發狂般的自問:“你爲什麼不是他的兒子,爲什麼要是一個野種?”
她上前來,狠狠地打了他兩個耳光。
他第一次哭了,掀天的大哭。他懂事很早,自從懂事後就沒有哭過。
嶽箏第一次對他,她的孩子,產生了愧疚的感覺。
莫家的人很快就舉家南遷了,北策在臨行前偷偷過來看了她,給了她三兩碎銀,逗着莫曲玩了一會兒,便走了。
出門前,北策對她道:“嫂子,我們是去金川的,若是以後你和曲兒生活不下去了,就去那裡找我吧。”
一年後,北方遇了旱災。
那些有男人撐門立戶的人家尚且缺食少糧,更遑論嶽箏她們孤兒少婦。村裡的人對她們母子,多是白眼以待,無人接濟半分。
嶽箏只好帶着莫曲一路乞討南來。
大半年,她們纔打聽到莫府所在。不料找上門時,卻被當做乞丐趕出門來。
求助無門,嶽箏餓的幾乎要昏倒時,她們才被當地一個瞎眼的婆婆所收留。
她不堪風霜勞頓,不兩日就病倒在瞎婆婆家中。才四歲的他,日日爲她煎藥,送到牀邊,像模似樣地哄她吃藥。
嶽箏那時才試着想,她有一個這麼懂事的孩子,爲什麼她卻要自認這是罪孽,爲什麼不能帶着他好好過日子?
卻不等她給他應得的母愛,他就在她剛剛擺脫病痛時高燒不起。
他小小的身軀燙的像火爐一般,時常迷糊自語:“娘,抱抱。”
自他一歲會走了,她就沒抱過他。
聽着他不清不楚的迷話,她輕輕地將他的小身軀抱在懷裡,有些害怕地祈求,他一定要好好的,日後她定會盡到一個做孃的責任。
卻沒有人聽她這祈求。
他脆弱的皮膚,一度因高燒而泛出不正常的紅色。
瞎婆婆僅有的積蓄這時也因給她請醫抓藥而費光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高燒轉成瘧疾,清醒的時刻越來越少。
他死前,熱的發燙的小手一直拉着她的一根手指,不住地說:“曲兒冷,娘抱抱。”
嶽箏像是又看到了他離開這個世界前的那景象,淚珠爬滿了整個臉頰。
但她卻感到了淚珠滑過臉頰時的癢意,嚐到了淚水鹹鹹的味道。
難道人死了也會有知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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