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受傷

141 受傷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痞子流華的聲音響在耳邊,那個衣着邋遢,時常用一根木筷子穿過髮髻的男子也出現在眼前。

流氓氣使他細長的眼睛帶着些邪氣。

莫靈兒一把推開了笑着湊過來的男子,“呦,嶽傳嶽大哥啊,你不去跟着你的嶽妹妹,來找我幹什麼呀?”

這個人父母早亡,吊兒郎當從不定性,即使因爲打架失手殺過人,若非遠近門裡各房親戚籌錢找死者家屬說和就會被流放到最北邊,但他依舊沒有絲毫悔過的心思。

村裡人看他下三濫,莫靈兒卻覺得他有狠勁,將來未必平庸,所以在他總是拿那一句詩招惹他的時候,她就漸漸動心了。

但是卻在帶着小弟山上摘野果的時候,看見他攔住另一個女人。“小箏箏,我看看都摘了什麼?”他一臉痞氣地說着,伸手就去摘女人後背上的揹簍。

女人卻一閃躲開,戒備地看着他,不掩嫌惡道:“你不用下地嗎?”

“別這麼掃興”,嶽傳笑嘻嘻地道。

女人不再理他,轉身就走,卻被他一伸手抓住了,“急什麼,說說話。”極度輕佻的聲音。

女人踩了他一腳,想要趁他吃痛時走開。但他卻沒有鬆開,只是突然之間認真地說道:“我天天下地,你就跟我在一起嗎?”

在他認真的時候,女人卻趁機掙脫開了。

他頹喪地捶樹,很快又無事般離開。然而莫靈兒想起他對那個女人的態度,就覺得心中一陣惱怒一陣悶悶。

感覺到臉頰邊一陣溼潤,莫靈兒回過神來,看見嶽傳滿是痞笑的眼睛。“吃醋了?”他吻了吻她的嘴角,後退了些問道。

莫靈兒推了他一把,“誰稀罕吃的醋?”

“沒有?我怎麼聞着這麼酸啊?”他不正經地湊過來嗅了嗅。

“哼”,莫靈兒冷哼道:“你沒錢沒勢的還想學人家三妻四妾嗎?”

“我有那個能力讓女人幸福就夠了,下村的周地主倒是有錢,只是他讓你滿足嗎?”他說着,哈哈大笑。

莫靈兒擡掌揮去,卻被他接住了,手中揉捏一陣,擱到嘴邊上去,“這手真是又滑又嫩,那些村姑怎麼能跟你比?”他親了兩下,如此說道。

莫靈兒抿嘴忍着笑意。

嶽傳看了她一眼,抱起她就七繞八繞地鑽到一片隱蔽的茂林中。

“你幹什麼?”莫靈兒心口急跳,能預感到有什麼事要發生,卻擡不起手推開他。

“你看不出來嗎?”他問道,薄脣已經落了下來。

鋪天蓋地的熱浪很快襲來,想要尖叫,想要大喊,卻只換成輕輕壓抑着的呻吟。

有綠葉飄飄悠悠地落了下來,落在她的胸前,被他張口喊住了。

莫靈兒輕吟一聲,心底極癢。

他這時卻擡起頭,看着她痞笑道:“小爺我能不能三妻四妾。”

“嶽傳,我告訴你,你別想。”她忍着不適坐了起來,喊道。

“纔剛洞房,你能不能別這麼兇。”他翻身坐在一邊,不知哪裡又銜了根草。

“明天你就去縣裡找活做,三個月內攢夠三十兩銀子,去我家提親。”看着四周一片狼藉,莫靈兒心中很複雜,又甜又澀。

剛纔怎麼就沒有反抗他?

“不去”,他給了很肯定的兩個字。

“你不去,我就把今天的事告訴我幾個哥哥。保管把你揍的滿地找牙。”她恨鐵不成鋼地抓了一把草仍在他的身上。

他卻笑了,“儘管說,我又不是姑娘。還有,你可是自願的。告訴你家裡人能把我怎麼樣?”

莫靈兒險些被氣出一口血來。“你這個流氓”,她嘶喊道。

“噓,小聲點,被人聽到就不好了。”他閒閒地如此說。

莫靈兒看着他這個樣子,毫無預防地流下兩行眼淚來。他不說話了,有些不自在的樣子。

“你對那個姓岳的倒是有心,爲了娶她連好好下地的話都說出來了。我都跟你……你當做什麼?”她有些哽咽的指責。

嶽傳沒有說話。

“你說啊。”她氣道。

“說什麼,我說的話你可不愛聽。”他說道。

莫靈兒輕蔑地嗤笑一聲,又道:“那我還說啊,昨天傍晚我四哥從地裡回家的時候,手裡多了幾個菜糰子。你知道那菜糰子用什麼包着的嗎?是一方水帕。你知道帕子上繡的是什麼嗎?是一朵並蒂蓮。你知道那是誰的手帕嗎?就是,嶽箏的。”

她自問自答,他由默默的沉寂到雙拳緊握,卻突然猛地起身,衣裳胡亂一穿就走。

“你敢留我一個人在這,我就勸我哥娶她。”莫靈兒惱怒道。

果然他的身影頓住了,卻只是回頭看着她道:“有本事你就讓你四哥娶,小爺就讓他頭頂的帽子變個色兒。”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過他卻是去了縣裡,找活兒去了,聽說在碼頭卸貨,只是沒兩天就因打架被辭退了。再然後,也不知竄到了哪裡去。

那件事終是讓她心頭害怕不安,對於一走沒了消息的他,她滿是氣恨,沒敢瞞過娘,偷偷地說了。

莫老婆子氣狠,生平第一次打了她。“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門。”

“都是因爲那個嶽箏”,她哭道。

兩個月不到,他回來了,穿着一件破爛的布丁衣服進了村。茅草屋裡,他還是滿不正經地煮着不知哪裡弄來的一把黍麥,竈膛裡燃着的一根麥秸落了下來,引着了地上的。

他擡腳踩滅,看見站在門口的人,眼角一挑笑道:“這麼迫不及待啊。”

莫靈兒臉色微紅,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幾天後再見到他,臉上青紫一片。“你家的人下手真狠”,他看見她說道。

“你該的”,她說道。

吹打聲中,一身喜服的四哥將那個女人娶進門來。

莫靈兒看見她,就想起嶽傳那張不正經的臉。然而看着她的眉頭微皺的臉,在自己的指使下默不作聲的幹活的樣子,莫靈兒又覺得無比的解氣。

四哥走了只一個月不到,這個女人竟然懷孕了,郎中偷偷地臉色爲難地對她娘說:“你兒媳婦懷孕怕已有兩個月了。”

莫靈兒聽着恨得牙癢。

“嶽箏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她一口氣跑到嶽傳茅草屋的家中質問。

“她懷孕了?”正編草鞋的男人一下子站了起來,看着他問道。

“你少裝蒜”,莫靈兒紅了眼眶,說道:“嶽傳,我不會讓你跟她好過的。”

“那我可真是害怕”,嶽傳故意受了驚嚇地說道。

“你等着”。

村人開始說,“進門一月不到,懷孕兩個月,莫家這綠帽子戴的真是屈。”

“嶽傳就是窮點,不知道幹活,嶽大叔怎麼那麼糊塗啊?”

“女兒不老實,沒有娘約束着,光一個爹能有什麼用。”

莫靈兒心中解氣,卻停下來等着後面拿着鋤頭的女人走過來,說道:“你還有臉出門,你看看,因爲你我家招了多少閒話?我要是你,早就一根繩子吊死了。”

嶽傳正好從另一邊過來,上前就推了她一個趔趄。“再胡說,我撕爛你的嘴。”他說道,滿臉怒氣。

“鋤頭我來幫你拿”,許多村人都在,他就一臉賤相的湊了過去。

但女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就錯開走了過去。

莫靈兒又憋悶又舒坦,走遠了還聽到有個聲音說:“女人就是賤,你越是上趕着,就越是看不上你。”

心中的憋悶一下子就消失了,莫靈兒笑笑。

“聽見了嗎?賤人是不能給好顏色的,回家做過飯,你再去打五十斤豬草來。回來我可是要稱的,少一兩都不行。”她說道。

天微亮,莫靈兒出門,看到院子一角堆滿了青青的還帶着露水的豬草,院門一響,女人揹着壓的瓷實的一簍豬草進來。

“幹活怎麼這麼慢”,莫老婆子也聽到門響出來,陰沉着臉道:“不知道一家人還得吃早飯嗎?趕緊洗洗手做飯去。”

女人叫過婆婆小姑,就放了竹簍,洗過手進了廚房。

“假老實的東西”,莫老婆子呸了一聲。

廚房內傳來一聲抽泣,莫老婆子立即罵道:“一大早你嚎喪呢,嫌我家日子苦你還帶着別家的種嫁進來?”

“今天早上別給她飯吃,肚裡的那個真是想起就窩心。”莫老婆子對莫靈兒道。

“是,娘”,莫靈兒笑應,然後低聲道:“找一碗紅花給她喝了不就了事了,省得我四哥回來一個小的礙眼。”

“老孃也想,岳家族人可不是好惹的,被他們知道了,咱們就別在這村裡呆了。”

“誰還管她啊現在。”她鄙夷道。

“前兩天她那族伯還領了村長來找我呢,是看着咱們指使她的活太多了,說什麼嶽啓萬就這一點血脈了,讓咱家別太過分。”莫老婆子不平道:“我呸,就想讓咱們這麼算了呢。”

“那以後就不給她活做,好吃好喝伺候她?”莫靈兒喊道。

“想得美,咱們讓她做活岳家的人除了說說也不能怎麼樣。”莫老婆子道:“能累的流了孩子最好。反正不管怎麼說,你哥回來,就得把那個賤貨給休了。”

最後一句,是喊出來的。

“娶她也花了那麼多銀子,又惹得我們被人說道,現在給我們家幹活就當賠罪吧。”莫靈兒又道。

“以後的豬草,都去割山上的。”莫靈兒對正洗碗的嶽箏道。

“我不去山上”,一向吩咐什麼都去的女人這次竟然開口反駁。

莫靈兒聽到心中火起,但還有興奮,敢不聽話,就莫怪捱打,接着一巴掌就扇到了女人的臉上。

“不去山上?從今天起就別呆在我家裡。”莫靈兒擡着下巴道:“我四哥回來,親自把休書給你送家去。”

“姐,你又打箏姐姐。”小孩子憤怒的聲音響起:“四哥不會聽你的話的。”

“他不會的”,女人直視她,也這麼說道。

莫靈兒被北策各種手段地拉出了廚房。

傍晚,紅霞滿天。竟然又看見他一臉賤相,揮舞着鐮刀給她打豬草。看着他臉上的笑,莫靈兒覺得真是賤到了極點。

她幾乎是用盡全力大喝了一聲:“嶽傳,你真是犯賤。”

莫靈兒恍惚聽見自己的聲音,卻低如蚊蚋,她一驚,坐起身來。擡頭看看窗外,還是黑乎乎的一片。

怎麼又夢見他?夢見以前的事?

莫靈兒坐起身來,摸到枕邊的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昨天,又被魯再晴嘲笑,雖然只是輕蔑的一瞥,卻沒有給她留半分顏面。不就是一匹淡米分輕紗嗎?那女人送的,就必須是什麼世間稀有之物嗎?

呼出一口惡氣,莫靈兒躺了下來。

就是魯敬,現在對她也不如之前那樣好了,那一次趕她走而不是讓那個女人走,給的還不是金川王的面子?

還真是生的好也不如嫁的好。

她在魯家人面前現在動輒得咎,也與四哥前途的終結脫不了干係吧?

要錢沒錢,要權沒權。齊鳴說的很對,要想不被魯家看不起,那就讓自己孃家這邊起來。

但是,若是齊鳴到時候不捨得往外掏錢呢?

莫靈兒暗暗思慮着,手無意識間握住了頸間掛着的斷玉。

“什麼飛上枝頭,裝神弄鬼?”莫靈兒低聲說道,但將要解下這玉時,又頓了下來。

……

清晨收露,集市上的叫賣聲開始熱鬧起來。

莫靈兒身後跟着一個丫頭,走進了與天上雲繡僅有一條街之隔的齊府。

“少爺與唐師傅一早就去了天上雲繡”,管家客氣地說道。

莫靈兒沒有絲毫停留,又起身去了天上雲繡。

後院一套小樓,是繡娘們刺繡的地方。莫靈兒才進後院,就看見齊若蘭上樓的衣角一閃而過。

“四嫂,你這麼早就過來了?”莫靈兒跟上去道。

齊若蘭停下,等着她上來,才說道:“還差些沒有繡完,今日我與唐師傅一起趕趕,應該就可以了。”

莫靈兒暗自皺眉,卻笑了笑道:“這樣啊,不過唐師傅一個大男人那麼好的刺繡工夫,我現在想起來都還佩服呢。”

想起四哥昨夜一個人喝悶酒,莫靈兒眼中就閃現了一絲不耐煩。

“不過,我見了尚同那裡的百鳥朝鳳,這幅國色天香,實在是有些遜色。”將進門時,莫靈兒嘆了口氣說道。

再次聽到,齊若蘭還是免不了氣不順。

“繡家各派,特色不一,是需要人專門評過的。”房間內響起一道聲音,陰冷。

莫靈兒不禁一抖。

這個唐文,她早就看得彆扭,可四嫂最近與他卻是越走越近了。

“文青,你早就來了。”齊若蘭進門,笑着招呼道。

“這片葉你繡的時候用雙套針。”唐文說道。

齊若蘭應了聲好,莫靈兒進去就見他們坐在一起刺繡。

怪不得四哥昨天接了她回家之後,就雙眉緊皺的。

“齊大哥呢?”莫靈兒問道。

唐文沒有回答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你前面去問問掌櫃。”齊若蘭道。

莫靈兒討了個沒趣,翻了一個白眼轉身就走了。

“你家這個小姑子,性子真不怎麼好。”唐文頭也不擡地說道。

齊若蘭笑了笑,“婆婆比較嬌慣。”

唐文想起莫靈兒剛纔說國色天香的遜色,一時也沒了心情,放下針起身倒了杯茶。

女人拿手中的針當做掙錢的工具,而他卻是從接觸就當做一門藝術來欣賞來學習的。從沒有想過,他手中的繡品不如他人。

有嶽箏在,他在金川就難有出頭之日,一世都難積累出與唐家相抗衡的力量。除非他離開這個嶽箏視爲對頭的齊家,但那樣,不是主動承認自己的失敗?

就算有那一紙賭約,就算嶽箏在品鑑大會上敗給了他,他敢趕她離開金川嗎?趕她,不是打金川王的臉?

那日蠶桑貿易大會,若不是她出手相救,他也不會成爲齊家的一夥。而齊鳴,顯然也是不甘居人下的人。

起了這個念頭,唐文連忙搖頭。

“文青,你想什麼呢?”她擡頭笑着道:“快點喝茶,今天一定要把這一個尾收束。”

唐文微笑,沒人幫他沒人管他的時候,是她出手相助,他不屑成爲忘恩之人。

“行,不過刺繡講究自然收束,別心急,時間還來得及。”他說着,放下茶杯。

莫靈兒問了掌櫃,掌櫃竟也說不清楚。莫靈兒冷哼,不是不清楚,是不想跟她說吧。天半晌了,齊鳴才一臉陰鬱地回來。

“齊大哥,你哪裡去了?”莫靈兒一看見人就問道。

想到事情沒成,齊鳴就要發火,卻終是忍住了,說道:“去給嶽箏送禮了。”

“給她送什麼禮”,莫靈兒幾乎要攪爛手中的帕子。

“昨天她新開了家布店,那些印花布很有前途,我便也想發一些來賣,但人家不給貨。”齊鳴沒有隱瞞,說地有些可憐。

“她憑什麼啊?”莫靈兒惱道:“幫她賣東西,她還不肯?”

“還不是因爲你們莫家?”齊鳴似笑非笑地說道,沒等莫靈兒說什麼,他又道:“靈兒,你來有什麼事?”

莫靈兒幾乎氣炸了,“因爲我們家?我們家養她們母子兩三年,還成仇了?”

齊鳴不語。

停了停,莫靈兒說道:“齊大哥,你說的事我去做。”

齊鳴笑了笑,說道:“其實晚幾天更合適的,他們就算髮現了也來不及更改。不過,我看魯敬最近也太囂張了,還真以爲是什麼巧奪天工啊?”

“不過你小心點,別被發現了。”他又交代道。

“我知道,不就是幾塊香,誰家不薰香啊?”莫靈兒說道:“不過,齊大哥,我這樣做損害的可是自己的利益,你……”

齊鳴忙笑道:“瞧我,真是疏忽。那靈兒你想要什麼?就當我提前給你添妝了。”

“我想要你們天上雲繡兩分紅利。”莫靈兒說道。

齊鳴臉色一縝,莫靈兒見他這分顏色,笑道:“品鑑大會上打敗魯家得勝,到時齊大哥的生意還少得了嗎?靈兒要的也不多吧。”

“不多”,齊鳴回神,笑道:“確實不多,你看要寫成契約嗎?”

“還是寫一寫吧”,莫靈兒說道。

下午時,莫靈兒與要買繡屏的一個女友去了魯家繡坊,坐了半個時辰,選了一個插屏便說笑着走了。

路上聽到不少人都在說要去彩布坊扯布做衣服,女友拉着她也要去,莫靈兒搖頭拒了,她就是沒衣服穿,也不去那個女人開的店。

……。

玲瓏望月就差最後幾針了,一直低頭沉浸在針線飛舞中的嶽箏心神一陣恍惚。指頭上鑽心的疼痛傳來,她從那一陣恍惚中回神,低頭看繡架,已成,那是最後一針。

繡中的女子體態豐腴,膚色細膩,圓月之下的寧靜微涼似乎從刺繡中蔓延開來。

愣神間,聽到桃塢奶奶的驚呼聲:“你啊,手指頭上那血珠子都多大了還不擦一擦?”

嶽箏回過神,指上的血珠已越凝越大,眼看着就要滴下來,這一滴下來,整幅繡品不是都要毀了?

連忙將手指頭放到嘴邊吮了吮。

桃塢奶奶將手中的茶點放到一邊,喃喃道:“做活時紮了手指頭可是不吉利的,一上午老婆子就覺得心裡不寧靜。”

嶽箏看了看手指,已經沒有血了,便起身到這邊坐下,笑道:“沒有什麼,就是剛纔一時精力不濟。”

“你歇着就好了,怎麼又沏茶了,我不渴的。”接過桃塢奶奶遞給她的茶杯,嶽箏說道。

“老婆子也沒事做,兩個丫頭又都出門忙了”。桃塢奶奶說道:“我就想着你這也該喝點茶吃些點心了。”

嶽箏笑了笑,不再多說。

茶沒喝完,就聽見門口響起馬蹄聲。

“都下課了,還沒做飯呢。”嶽箏將放了茶杯,便忙走出去。

今日的馬蹄聲,聽着讓她心中不覺得就發慌。

看見陸鴻胸前一片殷紅,被他抱着的曲兒一半臉頰全是血,嶽箏只覺得雙腿一軟,就跌坐在地上。

陸鴻加快了腳步,曲兒幾不可聞地喊了一聲:“娘”。

嶽箏穩了穩心神,撐着起身,疾步過去接住了曲兒,一連聲地問道:“怎麼了,兒子,你哪裡受傷了?別怕,娘這就帶你去異園。”

說話間就要抱好兒子,騰手撫花去異園。

兒子一身盡是血腥味,她抱着,背後竟全是溫熱的溼意。原來手指被扎,是預示了災難的。不過這一輩子,她覺得不會讓兒子早早夭折的。

曲兒大聲叫道:“娘,我沒事,是爹爹的血,你快給爹爹敷藥喝蜂蜜水。”

嶽箏聽見,迅速看向陸鴻。他臉色蒼白到極點,卻是眼角帶笑,“我也沒事,不過流一點血而已。”他看着她說道,卻不自覺地一個趔趄。

嶽箏連忙伸出一臂拉住他,說道:“回房間吧,我給你包紮。”卻不放心地又問了兒子一句:“真沒事嗎?沒有受傷?”

心中壓抑不言的,是對他能如此護着兒子的感激。若不是因爲兒子,陸鴻身爲大將,也沒有那麼容易受傷吧。

曲兒連忙搖頭,掙扎着下來,忙忙地伸了伸胳膊腿道:“我真沒事,孃親快給爹爹洗傷口,我去喊月叔叔。”

桃塢奶奶和李嬤嬤早被這兩個血人驚得心驚膽戰,這時連忙扶住說話間就竄跑地曲兒道:“小少爺哦,快去洗洗,月神醫那邊我們去叫。”

這時天明也趕着馬在門口停下,跑着進門來,嶽箏便喊他燒些熱水去,扶着陸鴻已經進了房間。

按他在牀上躺下,陸鴻卻不配合,聲音已經發虛:“榻上吧,把你的牀弄髒了。”

嶽箏一聽這話,簡直不知道說什麼。“都什麼時候了,還操心這一點小事”,她說着便用力道扶着他躺下。

陸鴻這時已經有些昏沉,沒有多少力氣了。

嶽箏見他只一躺到牀上就沉沉地閉上了眼睛,便連忙使出一大杯蜂蜜水喂他喝了。

流這麼多血,也不知道有沒有效用。想着,便連忙又將一杯治傷口的蜂蜜水給他倒在胸前的傷口上。

這時李嬤嬤端着溫水進來,嶽箏連忙轉身接過。

隔着衣服,只能看到傷口大致在那裡,他胸前已全浸了血,並不能看到傷口是不是還在流血。必須快點給他清理,止住血。

想到兒子後背就被這血浸溼,而他身上的衣料也像從血水中撈過的一樣,心頭不禁發顫。

看着拿把剪刀將男人上衣剪開的女子,李嬤嬤上前一步就要說老奴來吧。卻看見她手上動作一頓,然後慌張地拽開了陸將軍的衣領。

李嬤嬤看不見嶽箏拽出了什麼東西,卻明顯地感覺到她那一瞬間的寂靜。

一瞬間,嶽箏真的想讓他就這樣流血而死。

竟然真的是他!

嶽箏有種做夢的感覺,她想起了剛纔兒子的話:“……這是爹爹的血……”

不恨他已經。嶽箏想,才答應過容成獨忘了那個男人。

所以他就是陸鴻,只會是陸鴻。

“老奴來吧”,不見她再有動作,李嬤嬤上前一步道。

嶽箏一步推開,說道:“我去拿傷藥來。”

雖然是那樣想,心中還是不能對他無半點異常。這樣的情境下,發現他就是曾經毀了她的那個男人。

嶽箏心跳一陣快一陣緩,簡直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這還是陸鴻,只是陸鴻。她再次在心中強調道。

“您怎麼了?”李嬤嬤看到這女子推開一邊還是有些怔怔的,便問道。

嶽箏搖了搖頭,去外間的小櫃子中拿藥。

握了藥瓶在手中,她站在當地,怎麼也邁不開步子向裡間去。

問問他當初爲什麼要去莫靈兒。心中突然有一個聲音在叫囂。

“娘,你怎麼不管爹爹?”突然地暴怒的聲音將她驚醒。

娘?爹爹?

嶽箏看着胸口起伏的小傢伙臉色頓白。

怪不得,兒子非要陸鴻作爹爹?

這就是父子天性嗎?

“他讓你這麼喊他的?”嶽箏想起陸家夫婦那兩箱東西,問道。

曲兒頓了頓,只是着急,纔會喊爹爹。“娘,你別不高興,我就是擔心陸叔叔。”他低頭道。

月無人悠然然地進來了,“說了不用擔心,外傷嘛,就是流點血。”

“我爹爹流了很多血”,小傢伙一下子暴喊。

“能騎着馬帶你回到家來,就沒什麼大事”,月無人說道:“馬跑一路,流血當然正常了。”

月無人一說完,就在小傢伙爆發之前快步進去裡間。

嶽箏沒有跟着進去,牽起兒子的手去給他洗澡。

……

換上乾淨的衣裳,又沏了杯蜜茶讓兒子喝了,嶽箏才問道:“他怎麼受傷的?”

曲兒不可思議地看了孃親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孃親會問得這麼冷淡。“陸叔叔說今天有事要來跟孃親說,就拐去書院接過我一起過來。回來的路上,路過一片林子,裡面就衝出來好幾個大個子。”他說着,低下了頭。

“那些人是要抓我的,可是都被陸叔叔給打翻了。”曲兒又說,眼中涌起淚花,卻抹了一把說道:“我那時覺得陸叔叔真厲害,忍不住拍手叫好,但是地上倒着的一個人突然就起來了,拿刀子要刺我的。”

“要不然爹爹也不會有事,都怪我。”曲兒說着,嗚嗚哭起來。

嶽箏連忙攔住兒子,拍了拍他的小脊背,哄道:“沒事的,他不會有事的,孃親給他喝過治傷的蜂蜜水了。並不怪曲兒,都是那些壞人。”

聽到兒子說那些人是要抓他時,嶽箏就覺得心口一空。今日不是陸鴻湊巧,兒子不知還有沒有命?

當初就不該太順着兒子,他說不喜歡金躍跟着,就讓金躍回去了。

此次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張敢派來的。

嶽箏暗自猜想。

待小傢伙平靜了一些,嶽箏便說道:“以後上學還讓金躍跟着吧。”

曲兒卻皺眉搖頭,“陸叔叔在路上說,把陸東陸西給我。所以不用金躍。”

嶽箏語塞。以前她能有意地不讓兒子太黏陸鴻,現在呢,明知道他就是曲兒的親生父親,而他又是早就纏着要陸鴻作爹爹……

她真是說不口拒絕的話,終是點了點頭。

待沒一會兒,曲兒便吵吵着要去看陸鴻。

到了那裡,卻見容成獨也在。

“沒事吧?”他看見她進來,問道,神情莫名的緊張。

嶽箏點頭,不想與他說,她發現那個男人了。

容成獨眸光清冷,垂目不言。李嬤嬤已說,最開始是她要幫陸鴻處理傷口的,中途卻走了……

在陸鴻求證之前,竟然被她先發現了,他又爲救這孩子受了重傷,她會不會心一軟就承認了。

然後一家三口……曲兒要拉着嶽箏去看陸鴻。

月無人此時出來,說道:“傷勢比我想象地還重,他竟也能帶着這小鬼頭回到家,不愧是陸大將軍啊。”

“那他沒事吧”,嶽箏問道,感覺到身邊的兒子連呼吸都屏住了。

“那當然了,不瞧瞧我是誰”,月無人牛氣地說道:“傍晚我再來換藥,走了。”

……

不到午時,陸家夫婦就得知消息找急忙慌地趕了過來。陸夫人看見嶽箏,竟然拉住她的手拍了拍,隨即便在下人的帶領下去看兒子。

而嶽箏看到陸家老爺時,一下子就想起來這人,看來,陸家的人,早就知道了她的存在。不,而是兒子的存在。

陸鴻一直沒有問她,是不確定嗎?

容成獨這時握住了她的手,清冷道:“今晚跟我去王府。”

“怎麼了?”嶽箏疑惑。

“你的牀睡了別人,不能睡了。”他說道。

陸鴻已經被小心地挪到了客房中,聽到他的話,嶽箏好笑道:“我馬上就被被褥全部換過,所以就能睡了吧。”

“勉強”,容成獨依舊有些眉峰緊鎖。

“我感覺你有些不一樣”,他又說道。

“沒有”,嶽箏說道:“你讓人查一查今天是什麼人要抓曲兒。”雖然一開始覺得是張敢,但是莫家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找到怎麼處理?”容成獨問道,有關她兒子的事,他現在必須慎之又慎。

“教訓一頓吧”,嶽箏想了想道:“再有下次,我絕不放過他們。”

……。

嶽箏給陸鴻用了蜂蜜水,希望他早點能夠走動,也就不必在她家中養傷。

而月無人的藥又都是極好的,再加上陸鴻身體底子很好,所以不過四五天,他就能夠下牀走動了。

容成獨心中防備,四五天裡出了晚上睡覺,與嶽箏分開根本就不超過一刻鐘。

陸鴻直到可以走了,也沒有找到幾乎單獨嶽箏說話。且明顯覺得,她甚至有意在躲避他。

容成獨卻知道,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並不是防備就可以的。然後,陸鴻從嶽箏那裡走的當天,他就犯病了。

碧瓦慌慌張張地過來傳話,嶽箏被她言語不清的話下了個半死。

“王爺半個時辰前無端發病,到現在還無法正常呼吸”,碧瓦說着聲音已經哽咽:“嶽姑娘,您快過去看看吧。”

嶽箏沒容她說完擡步便跑。

自從繡成玲瓏望月,她身邊親近的人就開始出事。慌張中,嶽箏把這幾天接連不斷的事歸結到那幅繡品之上。

看着臉上無一點血色,呼吸困難的男人,嶽箏覺得酸澀一下子就從心底竄到眼中,快地她猝不及防。

將眼中的淚水逼了回去,嶽箏坐下,握住他的手,便開口道:“你們都下去吧。”

一屋子人怔了怔,跪在幾丈外的王祥說道:“下官還有針未起。”

嶽箏這纔看到幾根明晃晃的立在他頸間、胸側的銀針,眼淚一下子就再也忍不住,顆顆砸了下來。

明明只是銀針,明明當年也見過父親爲了治寒腿而被鍼灸的情景,但是現在看到,心中卻痠痛不已。

“哭有什麼用?”太妃語氣很不好。

嶽箏抽出帕子抹乾淨眼淚,便仍一語不發地坐在那裡。

明明有十幾個人的房間,卻連呼吸聲都是輕輕地。

直到將近一刻鐘之後,王祥見王爺呼吸平順下來,說了聲:“好了”。房間內才響起來往的腳步聲。

銀針取下,王祥告退。

嶽箏轉頭對太妃道:“娘娘回房休息吧,我在這裡看着他。”

太妃張口想說句什麼,終是扶着孫嬤嬤離開了。她當然看見了,折騰了半個時辰都不見好半點的兒子,紮了針都不能減輕他呼吸的壓力,在那個女子來了之後,一刻鐘不到就平穩了下來。

既這樣,就算讓她敬着這女子也甘願。

“你們下去吧”,太妃娘娘走了,嶽箏才又對這些婢女道。

碧瓦施了一禮,最先走了出去。

竹戀走地再不甘心,也不敢在所有的婢女都無聲的出去時反抗。看着他突然間失卻呼吸,看着他呼吸困難成那樣,她有多心疼,她寧願把自己能呼吸到的都給他。

但是這個女人一過來,就要趕她們所有走,而且最終也將她們都趕走了。

將要走出去時,不甘心地回頭,看見那女人爲他整理領口,陡升了一股轉回身將她趕走換成自己的衝動。

待婢女們都下去,嶽箏才使出一杯蜂蜜水。這是蠶桑花與玉竹花混合的一種蜜,她發現這兩種蜜他用了之後效果都很明顯,便讓蜂兒吩咐工蜂混合採這兩種花。

看着牀上平躺的人,在看看手中的一杯蜜,嶽箏猶豫了片刻,便低頭喝了一口,傾身過去蓋住他依然毫無血色的脣。

渡過幾口,他的臉色便有了很大的變化。

嶽箏欣喜,又含了一口,只是沒等她緩緩渡過,就被他脣舌一動打開了嘴脣,不免順着他的嘴角流出一些。

“你醒了?”沒讓他再深入,嶽箏一擡頭就躲開了,卻是滿眼笑意。

容成獨清冷地應了一聲,目光落在她的嘴脣上,說道:“我還渴。”

嶽箏點頭,擡手就要扶他,卻被他按住了手,命令道:“像剛纔那樣喂。”

餘光朝外看了一眼,又覺得他纔剛醒了,也就不想反駁,便依舊含了一口。只是這次低頭,卻得照着他直直地毫不避開的眼睛。

清冷,剛剛甦醒的些微無神,柔情,蜜意,都在這眼中。

嶽箏看着就羞了怯了,忙擡手蓋住了他的眼睛。

wωω ▲TтkΛ n ▲¢o

正要送過去,外面響起碧瓦遲疑又有些不相信地聲音:“嶽姑娘,王爺甦醒了嗎?”

雖然不敢相信這麼快能醒來,但的確聽到了王爺的說話聲。知道問嶽姑娘沒事,就大着膽子問了。

卻不想馬上就聽到了王爺清冷不喜地聲音:“外面伺候。”

“是”,碧瓦忙高興地應了,還習慣性地施了一禮。

王爺從來沒有醒來的這麼快過,最快的一次甦醒也是用過藥半個時辰之後了。

想着,碧瓦又目視了一個婢女去稟告太妃娘娘。

裡面,容成獨則命令傻蓋着他雙目的女子道:“快點。”

嶽箏便低下頭,不理會他的勾纏,很快便退了出來。要起身,卻被他伸手攬住了腰。

“你別鬧了”,嶽箏說道:“快點喝了水讓王太醫來把脈看看。”

“我以爲”,他說,低沉清冷而無限悵惘:“再也看不見你了。”

嶽箏聽着,心中一僵,低頭蹭了蹭他的嘴脣,趴在他的胸前不願起來。說不定哪一次之後,就真的再也看不見了,她也再看不見他了。

容成獨輕輕撫過她的腰身,嘴角掠過一抹滿足的笑意。

……

“啓稟王爺,魯家的百鳥朝鳳三日前開始褪色,今日已完全花了,魯家的人已經懷疑到莫靈兒身上,要屬下現在就把證據交給他們嗎?”

金鱗幾丈外半跪請示。

“暫時放着,轉告莫靈兒,讓她記着,自然無意地把那塊斷玉讓陸鴻發現,並讓陸鴻幫她要回她曾經被箏箏抱走的孩子,順勢毀了玉佩,任務便完成了。”

清冷的聲音無力低緩,“最後告訴她,只要這樣做,陸鴻必定會娶她的。”

容成獨說着,眼中露出了放鬆的笑意。事情終於要解決了,待三月三一成親,就帶她出去散散心。

這最後一句話,明顯讓金鱗一怔,不過還是很快地領命應是。

回到住處,金鱗還未剛放下劍,就聽到一聲怒喝:“大膽金鱗,明知王爺半點酒沾不得,你還敢給王爺從外買酒?”

金鱗被喝問的眼皮一跳,略微適應了沒有燈光的房間,便看見坐在桌邊的王祥,不由道:“你還真別詐,王爺此次犯病來勢洶洶,我還疑問着呢。聽你這意思,是飲酒造成的。不過,王爺還真是連酒味都沒有聞見。”

“所言屬實?”王祥問道,其實他也只是懷疑,畢竟王爺此次犯病是這些年來最厲害的一次。

“否則出門被劍削死。”金鱗鄭重地說道。他不要命了,明知道王爺連酒味都聞不得,還買酒?

室內寂寂。

“如此,那就是身體原因”,王祥說道,起身走了。既然連金鱗都不知爲何,那就是王爺有意隱瞞。

王爺有意隱瞞而他們非要追問,那就只有一個下場,翹辮子。

136 濛濛14 號以後開始更新071 刺傷097 捱揍13 號晚上九點更新091 有亂138 商官114 開張066 冰蠶070 夜訪049 差錯019 話說015 流逝140 明言085 說愛017 縫衫127 爲僕014 蜜方084 之行016 溫情029 誤撞037 心思112 準備125 家人今日不更新13 號晚上九點更新066 冰蠶067 箏箏068 大有055 結交110 離開068 大有138 商官135 拜年096 需戒024 進城011 贈藥037 心思062 強吻033 糖人144 至死147 品鑑122 鄉間070 夜訪122 鄉間053 而臥055 結交007 重生104 探望013 蜂王145 兩難110 離開082 揭短104 探望107 好歹043 爭執136 濛濛133 夜半128 生產087 敘敘116 解恩062 強吻037 心思04213 號晚上九點更新125 家人071 刺傷149 相守058 戲弄139 完全068 大有097 捱揍092 非鬧021 無患105 來訪059 等待111 不想043 爭執050 容成030 求名058 戲弄130 誤起069 父子131 新年051 病發092 非鬧089 企021 無患012 異園021 無患116 解恩069 父子090 吵鬧005 回想3081 同購131 新年037 心思138 商官072 瑣屑
136 濛濛14 號以後開始更新071 刺傷097 捱揍13 號晚上九點更新091 有亂138 商官114 開張066 冰蠶070 夜訪049 差錯019 話說015 流逝140 明言085 說愛017 縫衫127 爲僕014 蜜方084 之行016 溫情029 誤撞037 心思112 準備125 家人今日不更新13 號晚上九點更新066 冰蠶067 箏箏068 大有055 結交110 離開068 大有138 商官135 拜年096 需戒024 進城011 贈藥037 心思062 強吻033 糖人144 至死147 品鑑122 鄉間070 夜訪122 鄉間053 而臥055 結交007 重生104 探望013 蜂王145 兩難110 離開082 揭短104 探望107 好歹043 爭執136 濛濛133 夜半128 生產087 敘敘116 解恩062 強吻037 心思04213 號晚上九點更新125 家人071 刺傷149 相守058 戲弄139 完全068 大有097 捱揍092 非鬧021 無患105 來訪059 等待111 不想043 爭執050 容成030 求名058 戲弄130 誤起069 父子131 新年051 病發092 非鬧089 企021 無患012 異園021 無患116 解恩069 父子090 吵鬧005 回想3081 同購131 新年037 心思138 商官072 瑣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