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父子
這邊並淵,陸鴻進了房間就擺開棋局,坐在榻上對弈,小曲兒則蹲坐在另一邊,雙手撐在膝蓋上,抵住下巴頦,一語不發地靜看。
陸鴻雖然不怎麼喜歡下棋,卻還是有幾招的。這也是並淵老喜歡拉着他對弈的原因,他很欣賞陸鴻,曾經贊說:“當世英雄,唯鴻而已!”
陸鴻靈活幾遍,雖然出身不高,也算是官宦世家,文韜武略鮮有敵手。就是清高冷傲的金川王,與他也相交甚篤,便可見此人的真性情了。
兩個男人一邊手談,同時也不耽誤聊天。
並淵正在沉默地看着棋盤,找突破口時。陸鴻看了眼旁邊一聲不響的孩子,好笑地問道:“能看懂?”
小曲兒搖了搖頭,“我不能打擾你們啊。”
陸鴻聽了,突然一陣心疼。隨即笑着說道:“出去玩吧。”
小曲兒問道:“你們不下棋了嗎?”
陸鴻點頭,揉了揉他的小腦袋:“不下了!”
心裡卻想到民間的一句俗語,“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長這麼大,還沒見到過如此懂事的孩子。
並淵將棋子隨手放下,也像妻子那般打趣道:“介之,不像你啊,難不成這真是你的孩子?”
小曲兒一聽,眼睛亮晶晶地就看向並淵。
陸鴻卻心中一動,或許,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等陸東的消息了。
這時卻笑着拉起小曲兒道:“走,去書院裡瞧瞧!”
小曲兒高興地嗯了一聲,就跟着跳下榻。
……
午時。
張媽帶着幾個丫頭把菜擺了滿滿的一餐桌,對正在洗手準備吃飯的幾人道:“今天真是多虧了嶽娘子,要不然這煮白肉我們可做不出來。”
她又十分爽朗道:“先生,瞧這東坡肉、紅燒肉,都是嶽娘子特地給您做的。您以後不把曲兒小公子教好了,連這兩盤菜都對不起呢。”
並淵忙擦了擦手,笑道:“是嗎?我說今天這菜的味道怎麼這麼好?”說着就迫不及待地拿了筷子去嘗。
連連稱讚道:“好手藝,好手藝。”
陸鴻隨即也嚐了嚐,笑着對嶽箏道:“不錯,真沒想到你還會做這些。”
嶽箏笑道:“先生不嫌棄就好。”
並夫人雖然聞着香氣撲鼻,但知道這是豬肉做的,就怎麼都下不了筷子。就連並先生親自給她夾了一塊,也只是放在面前的碟子上不動。
那兩個容貌嬌麗的表小姐,就坐在並夫人身邊,聽到心上人對那婦人親密的稱讚,一致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時一位表小姐道:“嶽夫人,我讓廚房沏的菊茗怎麼沒有端上來,麻煩你跑一趟去問問。”
飯桌上相對融洽的氣氛一瞬間滯了滯,陸鴻的臉色當即就有些不好看。
沒等嶽箏說話,並夫人就馬上指了身後的一個僕人去端來。
並淵笑着打破了桌上凝滯的氣息,“有餚無酒,怎麼能成餐?”
並夫人雖然看不上嶽箏,但是也知來者是客的道理,瞪了妹妹一眼,也忙接着丈夫的話道:“是啊,老爺前段時間自個兒做的百果酒也能喝了,一起上來吧,我們幾個女人也嚐嚐。”
旁邊的丫頭機靈地去拿酒。
陸鴻責備地看了嶽箏一眼。
嶽箏沒理會,照顧兒子吃菜。
兩個丫頭端着酒壺酒杯很快過來。
因爲有了酒,飯桌上也不像剛纔那麼沉悶。
並夫人與那表小姐都倒了果酒讓嶽箏喝,說什麼招呼不周失禮了云云。
嶽箏都笑着喝了。
陸鴻與嶽箏只隔了小曲兒,見此輕聲道:“看你不像會喝酒的,少喝點。”
嶽箏點了點頭,其實兩杯果酒,真談不上什麼。
兩個表小姐聽得醋意大起,每次見這人,都得在長輩在場的情況下,什麼時候聽他這麼輕柔細語的?
哪次不是豪放的瀟瀟灑灑,與她們僅有的兩次說話,也好像面對的不是仰慕他的女孩子,那口氣平常地就像跟姐夫說話一樣。
當即幾乎異口同聲道:“陸大哥,姐夫做的這些果子酒,不會醉人的。”
並淵看着有趣,只是微笑着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什麼不會醉人,他記得這兩個小姑娘都知道這果子酒後勁兒極大吧。
這兩個小姨子因着年齡是家中最小的,嬌慣着長大,又早就心繫介之,這麼說話,一點都不難理解。
兩個女孩子對看了一眼,決定先放下兩人之間的爭鬥,一致對付那個突然冒出的老女人。
哼!年紀一大把,孩子都那麼大了,還跟陸大哥眉來眼去的。看她喝醉了出盡醜態,這才解氣。
你一杯我一杯,兩個女孩子開始向嶽箏勸酒。
嶽箏也不好推拒,儘量少喝。
直到陸鴻狠狠地看了眼並淵,並淵這纔出聲阻止。
……
午飯結束後,陸鴻馬上就提出告辭。
那女子,已經雙頰粉紅,露出嬌憨的醉態。
他真是萬分排斥那種她這模樣被人看去的感覺。
走出大有書院,嶽箏那種醉倒在別人家的擔心才退去,要知道,今天可是領着兒子來拜師的。
擔心落去,卻覺得頭暈更盛,一腳一腳地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嶽箏有一會覺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只想快點找個地方睡一覺。
似近似遠地聽到兒子的聲音,“陸叔叔,我娘她喝醉了嗎?”
“嗯”,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就感覺腰身被有力的臂膀扶住。
嶽箏一瞬間清明,扯開他的手臂,有些口齒不清道:“我沒醉!自己能走。”
陸鴻輕嘲一聲:“話都說不清了,還自己能走?”
嶽箏向前快走了幾步,不想挨近他,“真沒事。”
陸鴻頓生一種挫敗感,稍頓卻走到她的跟前,有些教導地意思:“就算會做幾道吃食,也不要隨隨便便地就去做。偶爾自己做來吃是品味,給一些不瞭解你的外人做,只會讓人輕視你,以後不要輕易地下廚,等着別人做好給你呈上就好了。”
嶽箏思緒飄飄忽忽,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胡亂答道:“我知道了。”
看她這一副迷糊的樣子,陸鴻真懷疑她知道了倒是知道的什麼。
前面排小石欄,感覺渾身沒有力氣的嶽箏,也不管該往哪個方向走,直朝那小石欄而去。
扶着坐下,擡袖擦了擦額頭,這才感覺眩暈減輕許多,卻又一陣強烈的睡意襲來。
後面跟着的陸鴻,好笑不已。
小曲兒跟着喊道:“孃親,直走,不拐彎。”跑到嶽箏跟前,拉住她的手道:“孃親起來,這裡離家還遠呢!”
小曲兒心底裡,是有些害怕醉酒之人的。
就算這個人是孃親,還是會有一種空空的害怕。
嶽箏揉了揉額頭,拍着小傢伙道:“孃親睡會,馬上就走。”話沒說完,就抱着一根石柱昏昏欲睡。
小曲兒忙回頭去看陸叔叔,陸鴻倒是愛極了她這副模樣,笑着上前,喊了兩聲,才發現女人已經睡着了。
小曲兒求救似的看着他,陸鴻不禁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心中感覺不錯,“放心,我來揹着她。”
陸鴻背起嶽箏,當女人溫軟的身子覆到他的背上時,他控制不住地小腿肚一顫,這個害得他夜夜難過的女人!
陸鴻抿脣輕笑,眼神卻清亮透澈。
轉過頭吩咐小曲兒道:“小子,過來走前面。”讓這小傢伙在後面跟着,他還真怕給弄丟了。
上午那小廝,就不該打發走,這時正好背小傢伙。
不過看着邁着小步子走在他前面的小傢伙,陸鴻又好笑地想,若不打發那小廝先走,這傻女人的醜態不就被外人看去了。
……
嶽箏只記得跟兒子說要睡會,之後就是一片空白。
醒來時,只覺得一陣陣頭痛。
剛剛扶着額頭坐起,就見自家兒子坐在一個高凳子上,趴在牀邊像是看着她睡覺。
“你呀!怎麼坐在這裡,不去玩?”嶽箏忍住頭痛笑問道,卻又馬上想起之前的事,四下看了看,是張府的客房,又忙問道:“兒子,咱們怎麼回來的?”
小曲兒眼眸晶亮,說話鏗鏘有力:“孃親,是陸叔叔把你揹回來的。”
嶽箏聽了,不禁更加頭疼。
如此一來,再晴只怕要更有勁兒地把她跟陸鴻湊在一起。
她捶着腦袋掀被下牀來,到桌邊到了杯茶水,喝過才揉着額頭在桌邊坐下。
小曲兒也跳下凳子來,跑到她跟前,手裡舉着一個小瓷瓶遞到嶽箏跟前:“孃親,這是陸叔叔給我的,說你醒來頭痛,吃一顆就好了。”
嶽箏沒有接,小曲兒卻掰着她的手塞到她的手心裡。
小瓷瓶熱乎乎的,想是被握了很久了。
嶽箏不禁責備道:“傻兒子,你就這麼一直握着嗎?”
小曲兒點了點頭,笑眯眯地說道:“我怕弄丟了呀!孃親快吃一顆,就不會頭痛了。”
嶽箏笑了笑,在小傢伙的注視下,打開瓶子,倒了一顆喝了口茶嚥下。
“孃親”,小傢伙又鄭重地喊了一聲。
“嗯?”嶽箏擡頭看,卻見兒子一雙瞳仁亮地就如天上的啓明聲。
“怎麼了?”心下十分好奇。
“我決定了”,小傢伙後退一步,與她拉開距離,宣佈道:“我要換陸叔叔做我爹爹!”
轟!
嶽箏只感覺耳邊一陣鳴響,臉色不可抑制地紅了紅。
反應了半刻,卻是又驚又好笑:“傻兒子,瞎說什麼呢?”
小曲兒臉色更加鄭重,嚴肅道:“孃親,我沒有瞎說。你不是說爹爹不是我爹爹了,要給我換個爹爹嗎?我要陸叔叔!”
嶽箏一時頭大,按了按額頭,哄勸道:“你想要也不行啊,陸叔叔看不上孃親呢。”
“沒有沒有”,小傢伙連聲反駁道:“陸叔叔比爹爹對孃親還好,對曲兒也好!我要陸叔叔做爹爹!”
嶽箏真是要咬舌頭了,當初怎麼哄兒子不好,非這麼哄,現在……“曲兒,這樣的話不得再說了。爹爹哪是隨便能換的?”
小曲兒一聽,眼眶立即紅了,大聲指斥道:“孃親騙人,孃親騙人,明明說爹爹可以換的,我不要以前的爹爹,我要陸叔叔!”
小孩子認真考慮了很久,卻聽到孃親這麼說,當即就急了。
嶽箏聽着這話,心中一時也是又急惱不已。
沒見過兒子這麼不聽話的時候,往常他都懂事的沒話說,不論什麼事情,只要一商量就沒不成的。
今天怎麼這麼倔!
“好了”,嶽箏扳着臉道:“曲兒不要鬧了,被人聽見要笑話的。”
在小曲兒卻像天陷了半邊一樣,他多想多想像其他小朋友一樣有爹爹!除了小叔叔對他好,就只有陸叔叔會對他好,領着他玩,帶着他騎馬,可是孃親爲什麼要騙他?!
“我不管”,從來沒有爆發過的小曲兒,像被激怒的小獸一樣,“我就要陸叔叔,孃親騙人,孃親是大騙子!”
“你”,嶽箏真不知怎麼處理這樣鬧脾氣的孩子,她萬萬不會再打他了,可是也真是氣惱,便呵斥道:“曲兒不要胡鬧”,狠心道:“你要爹爹,就別要孃親了。”
鬧騰的小曲兒一下子靜默不語,卻突然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推桌子,踢板凳,發泄怒火似的喊道:“孃親壞人,爲什麼我不能有爹爹!孃親壞人!孃親壞人!”
小獸一樣的亂踢亂撞,桌子被他推得歪歪斜斜,板凳也東倒西歪。
怒火中燒的小獸手腳並用地拉了一個凳子站上,平視着說話不算話的孃親,站在凳子上跺腳喊道:“我要爹爹!要陸叔叔!也要孃親!”
小曲兒抹了抹眼淚,談判似的又大喊道:“玄哥哥有爹爹,也有孃親,就連他家的小黑子也有爹爹和孃親,曲兒爲什麼不能有?”
小黑子是張玄家裡一直才兩個月大的小狼狗。
嶽箏早被這樣鬧騰的兒子氣得怒火攻心,剛要訓他,一聽這話,又忍不住鼻頭酸楚。
小曲兒卻還在控訴,“孃親沒有爹爹嗎?爲什麼不讓我要爹爹?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一瞬間又成了炸毛的小獸,在凳子上跳來跳去,也不管會不會摔下來。
嶽箏的心卻一下子潰了堤防,眼淚擋都擋不住地洶涌而下。
看見孃親無聲淚落,小傢伙一下子偃旗息鼓,炸起的毛兒服服帖帖的順了下來,低着腦袋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怎麼了這是?”再晴一進門看到這對母子相對無語的場景,忙開口問道。
下人們話也沒說清,回說亂糟糟地,只聽見曲兒公子喊着什麼要爹爹,要陸叔叔。
再晴聽說,就趕緊過來,卻沒想到會一眼看見妹妹哭成這個樣子。
“曲兒,一向聽話的小曲兒!怎麼會惹孃親生氣了?”再晴也不停歇地,就忙走過去要把凳子上的小曲兒抱下來。
小曲兒卻低頭不說話,乖順地自己從凳子上滑了下來。
隨後跑進來的張玄,拉住他小聲問道:“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惹孃親生氣呢?”
他還沒說完,低着頭的小曲兒就擡頭憤恨地瞪了他一眼,隨即不吭一聲地就跑開了。
張玄卻愣住了,眼前還是那盛了一包眼淚的眼睛。停了停,張玄才喊道:“喂,你怎麼哭了?男子漢大丈夫是不能哭的!”
說着也跟着跑了出去。
再晴目視了兩個丫頭跟上,這才走到已經穩定下情緒的嶽箏跟前,坐下了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哭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因爲陸鴻?”
嶽箏搖了搖頭,眼淚又冒了出來。
曲兒爲什麼不能要爹爹?
都怪她!
爲什麼當初她那麼笨,要活下來,還生下來曲兒?
他跟她要爹爹,她甚至連那個人長成什麼樣都不知道!
還不如重生在當初,曲兒沒有出生的時候,就什麼掙扎都不必有,投身清池多幹淨!
也不必像如今,恨來恨去,爲了這個孩子打算這麼多,卻連最基本的都不能給他。
再晴看着心急又心疼,不禁責備道:“什麼話不能跟我說,你到底認不認我這個姐姐?”
她看出來嶽箏有苦衷,不想這麼逼她。可也實在是爲她擔心!
嶽箏張了張嘴,她想說,當初她是被人……纔會有了曲兒,然後嫁到莫家,然後被休離莫家……
這些話憋在心中,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以前就是有父親,可父親怎麼能像母親一樣勸解她?
誰知道她的心裡有多麼難過!
可是她是母親,怎麼能說自己也不知道兒子的父親是誰?
當曲兒日後長成大人,走向仕途,是不是會被人拿這點攻擊?是不是會因爲這娶不到賢淑女子?
寧可被人說成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放蕩,在外面偷人,也不想他揹着父不詳三個字!
嶽箏深吸了一口氣,心裡只想宣泄一點,就一點。也不管以前給自己的警告,苦笑一聲道:“其實我是莫北軒以前的妻子,因爲曲兒不是他的孩子,一年多前被他給休了。大半年前,我們那裡鬧災荒,我就帶着曲兒過來,想找他……”
再晴聽了,眼睛越睜越大,驀地嘆了口氣。曲兒是個男娃,如真的沒有證據不是莫家的,莫家絕不會讓自家血脈流落在外的吧。
停了半晌,只好問道:“那曲兒的親爹?”
嶽箏忍不住狠狠地掐住手心,輕啞着嗓子道:“喝酒淹死了。”
再晴嘆道:“妹妹!你怎麼如此糊塗!莫北軒也是一表人才的……過去的,就不說了。可是曲兒他畢竟還小,總得有個爹……”
如此一說,她即使心中再覺得妹妹是有苦衷的,卻還是有些覺得她配不上陸鴻了。
不貞和守寡,是兩個絕對不一樣的境況。
守寡意味着堅貞,是很值得人欣賞的。
可是因不貞而被休離,且莫家就在眼前,她真的不敢保證,陸鴻知道了會不會惱羞成怒。
就算看他現在對妹妹母子十分關心,可若是真知道了他是莫北軒之前的休婦時,只怕盛怒之下一劍殺了妹妹都是有可能的。
嶽箏聽出了再晴語氣中的猶豫,便開口道:“姐姐,我現在並沒想過再嫁,只是想要多掙點錢,好爲曲兒治下一份家業。所以我也知道姐姐是爲我好,但以後還是不要再這樣把陸將軍跟我牽線了。”
現在想想,以前的想法真是太不成熟了。不說自己對陸鴻沒有感情,單憑陸鴻那樣的人,他能娶莫靈兒,卻並不意味着他會接受一個自己下屬休掉的妻子。
罷了!
算計那麼多做什麼?
莫靈兒失了貞潔也能嫁個體貼丈夫,那是她命好。
只要給那個沒機會出事的孩子報過仇,讓莫家一世不得風光,就一筆勾銷吧,畢竟她能重活一時,最該看重的,是兒子!
再晴聽了這話,沉默一陣,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來,陸鴻確實不合適,他可是莫北軒的頂頭上將,日後知道真相,只怕會遷怒妹妹。”
說着卻又安慰地笑了笑:“可是妹妹你也別想着自己一個人帶着曲兒過,等我瞅個合適的人給你。要得是個比你姐夫官位小的,倒是也欺負不到你。”
嶽箏卻是真沒想到,再晴不僅沒有下看她,還這麼爲她打算,分析給她聽。真心地笑了,前世今生,有這麼一個朋友,都是她的福氣。
……
卻說小曲兒噙着眼淚邁着小短腿一路快跑,沒多遠就摔一個跟頭,他卻沒有感到疼痛一樣,爬起來再跑。
摔倒了,就再爬起來。
等張玄追上他,已經不知摔了幾個跟頭了,膝頭沾了一身土,手心內也盡是被堅硬的土地蹭掉的白皮。
張玄抓住還要再跑的小曲兒,氣喘吁吁道:“你……你傻……是不是?不會……慢點……走啊!”
小曲兒叫喊了一聲:“要你管閒事!”
張玄終於喘勻了氣,一隻手抓住掙着要走的小曲兒,一隻手在臉邊猛地扇了幾下,說道:“哭就哭唄,被我看見也不丟人,你急什麼啊?我不笑你!”
小曲兒這時卻一點都不想看見張玄,他什麼都有,自己卻只有孃親。
爲什麼要站到他的跟前?
張玄卻在當兒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你要哭就哭吧!”
小曲兒卻一瞬間更氣,照着他肥胖的小手就咬了一口,用盡全力的,嘴裡一下子就感覺滿是鹹澀的味道。
張玄哇地一聲,一腳就把狠狠地咬住他的曲兒給跺開了。
氣吼道:“你是狗啊,咬這麼很!”
小曲兒一下子蹲到地上,看着張玄血糊糊的手,神色才清明起來,有些愧疚地看了他一眼,就一眼不發地坐在地上。
張玄也訕訕的,自己剛纔踢得也挺狠的。
好吧,就平抵了。
後面跟着過來的兩個丫頭,見此忙要過來拉開兩個孩子。卻被張玄回頭吼了一聲,“停下!”
知道小公子的脾氣,兩人停又不安,走又不敢地站在那裡。
張玄上前兩步,走到小曲兒身邊,大量地說道:“快起來吧,你要一直坐在這裡嗎?看在你很難過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小曲兒怏怏地看了他一眼,仍是坐着,也不說話,突然豆大的淚珠就啪啪地往下落。
張玄看得一陣哆嗦,男孩子怎麼能說哭就哭?
他剛纔不過哄哄他,他哭起來還真好意思。
張玄卻還是蹲在小曲兒身邊,勉強哄道:“你哭什麼啊?你要陸叔叔幹什麼?箏姨不給你?”
小曲兒抽噎道:“我要陸叔叔做我的爹爹,孃親說要爹爹不能要孃親!”
張玄捂着被咬的手,皺着眉頭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突然大叫一聲道:“有了,你偷偷去跟陸叔叔商量,讓他做你的爹爹,不讓箏姨知道,不就好了?”
小曲兒停住,看向張玄,卻又問道:“爹爹跟孃親和我要住在一起才能是爹爹,我自己說了能算嗎?”
張玄想了想也是,……可是什麼事情都是能通融的吧!
“哎呀,你非得那麼死板做什麼?”張玄說道:“陸叔叔同意不就行了,我跟你一起去問他?”
“去哪裡問?”小曲兒疑問道。
“我爹書房呢!”張玄笑道:“陸叔叔半下午的時候就又來了,我親眼看見的,快走。”
說着拉小曲兒起來。
小曲兒看着他的手歉意道:“玄哥哥,你的手。”
張玄大方地擺擺手,“沒事,咱們快去,不然一會兒陸叔叔該走了。”
……
張目一邊拿毛巾給兒子清洗着傷口,一邊看戲似的看向錯愕的陸鴻。
小曲兒站在那裡,一臉忐忑期盼地看着陸叔叔。
陸鴻不禁撫額,面對一個一跑進來就問他:“陸叔叔,你可不可以做我爹爹的孩子”,他該說什麼?
感覺上與這孩子很親近,他當然希望自己的猜測是真的,她就是那個女子,這就是他們那次的孩子。
可是若不是呢?
面對小曲兒期盼的目光,他終究說不出拒絕的話。
小孩子這麼過來問,是她授意的嗎?
不知爲什麼,這樣猜測,陸鴻並不那麼反感。
但是這個問題,還是慢慢談吧。
陸鴻笑了笑,跟滿臉期盼的孩子打起了太極:“你當然可以把我當成你的爹爹啊!”
“真的”,一直等待結果的小曲兒驚喜地喊道。
成了張目滿臉錯愕了。
處理好兒子手上的傷口,張目將兩個興高采烈地孩子打發了出去。
回頭看着陸鴻,問道:“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雖然自家妻子對這個認下的妹妹十分信任,張目卻還是有些保留的。
想了想又道:“介之,還是不要太沖動了。我總感覺,這個嶽箏身上,有許多我們都不知道的秘密。”
陸鴻卻頗不在意的笑了笑,“潛之,我明白。也不是一時衝動,雖然只有幾天,我倒覺得她很不錯,別忘了你兒子可都是她救的。”
張目無語,這是說他忘恩負義了?
“好吧,我閉嘴。”張目挑了挑眉道,笑道。
……
晚上洗漱過後,張目擁着妻子躺在牀上閉目養神。突然輕笑出來,再晴疑惑道:“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就傻笑?”
張目睜眼看着她笑道:“我是在笑晴兒你,這次這事看得還挺準,說不準過不了多長時間,介之就該找你做媒了。”
“哦,他看上了誰家的姑娘嗎?”再晴卻不甚感興趣道。
“哎呦,怎麼糊塗了?”張目不禁打趣妻子,“你不是一直想把他與箏妹湊成一對兒嗎?”
再晴聽了,抓住自家老公的胳膊審問道:“陸鴻親口給你說的,他喜歡上妹妹了?”
張目無奈地按了按激動的妻子,說道:“差不多吧!”然後就把傍晚時書房裡兩個小孩子跑過去的“找爹”的事情說了一遍。
再晴聽過,卻已失了興致,擺了擺手道:“我看還是算了吧,介之什麼樣的女人娶不到?”
“怎麼你這話一天一變呢?”張目不禁笑問道。
再晴想了想,認真答道:“我想了,你說的有道理,妹妹配不上介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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