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火紅色牧馬人,雖說被埋到了淤泥下好幾天,可是由於進口部件非常嚴密,當時也沒有在發動狀態中,機械、電路里面都沒進水。
送到汽修廠只是簡單的修理了一下就能開上路了,山豹知道以前這是火紅色的,於是自作主張的又給噴成了原色。
吉普車爬坡越野能力強,於是就成了張學兵的臨時座駕。
一行人進城,張學兵先把老秀才他們放到了濼寧市火車總站,而後駕車直奔縣城趙顯明的辦公室。
這次去螺絲國,爲了方便運輸,準備的貨裡沒有肉類禽蛋,加上螺絲國人不喜歡米飯,所以以麪粉白糖爲主。
麪粉對於農村來說,難度不大,可是白糖在這個年代還屬於計劃物資需要憑票供應。
所以張學兵打算找老趙弄個計劃批條,然後直接去生產商家購買。
這次隨車而來的只有臨時幫忙的角木蛟,和那三十萬現金。
要不是擔心這些錢出問題而且自己還沒考駕照,張學兵連角木蛟都不想帶,採購東西這種小事,對他來說簡直手拿把攥。
“哎,你小子行啊,現在竟然倒騰起白糖來了,這可是夏天哈,小心都賠手裡!”
在約定的地方,張學兵見到了神色有點萎靡的趙顯明,老趙像是以往那樣上來就是一頓調侃。
“天氣的事兒,您就放心唄,我這些貨是運到那邊去!”
張學兵說着指了指北方,而後上下打量起來趙顯明的臉色。
老趙被看的有點發毛,“你這孩子,亂看啥,我又不是大姑娘!”
張學兵換上了一副戲謔笑容,倒揹着手老神在在的說道。
“嗯,印堂發黑,烏雲蓋頂,趙叔你這是大凶之象啊,咋了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趙顯明尬笑了兩聲,“行,現在調侃起趙叔來了哈,白糖批條還要不要了?”
相由心生,這句話雖說有點主觀,不過按照心理學來說,心情不好自然影響到臉部肌肉和神經,看起來愁容滿臉的。
張學兵自然發現了這一點,老趙肯定遇到了難事。
人家幫了自己不少忙,可以說是不予餘力,現在他遇到了難事,張學兵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所以纔開個玩笑引出話題。
“調侃自然不敢,我看趙叔是有事在心裡,方便給說說不,興許能給你出出主意!”張學兵誠懇的說道。
老趙沉吟一番摸出三五煙點燃,嘆息一聲說道。
“還不是老難題,你嫂子和我常年兩地分居,她又忙工作又帶孩子,還得照顧兩邊的老人,實在是身心俱疲,這不上週我給領導打了報告要調動,可是根本辦不下來啊!”
老趙狠狠吸着煙,噴出一口口濃霧,彷彿他心中的愁緒似的縈繞在面前。
張學兵砸麼咂摸嘴說道,“這事兒說難辦也難辦,說容易也容易,只要找對了門路,分分鐘就能辦好!”
老趙苦笑道,“可不是麼,我辛苦半輩子,實打實的工作,根本就沒有心思跑門路,現在這不卡殼了哦!”
張學兵點頭說道,“雖說我幫你解決不了調動的事,可是幫嫂子減輕點壓力還是辦得到的!”
老趙滿臉疑惑,“啥,洗衣服做飯伺候老人孩子,你能幫忙?”
張學兵哈哈笑了起來,“叔啊,我自己都伺候不了自己,雖說我不能去親手幫忙,可是我能安排個保姆過去啊,到時候工資從我這邊開,你什麼都不用管,嫂子那邊壓力輕了,你也有心思去跑門路了,對不!”
眼前來說,張學兵手頭最富裕的不是錢,而是人手,四個村手腳利索的中年女子多如牛毛,隨便讓誰去幹幾個月保姆還不簡單。
又不白乾,張學兵打算按照城裡價格最高的保姆開價,那些人還不搶破頭?
別人安排保姆興許不放心,張學兵安排的都是知根知底的,老趙自然聽了之後立刻喜上眉梢。
“這樣也行,雖說不能釜底抽薪,也算是揚湯止沸了,工資我來開,你抓緊給找人手唄!”
張學兵一擺手,“什麼工資不工資的,千萬別談錢,這事兒抱我身上,明天就安排人去!”
夏天屬於甜品淡季,東風製糖廠的業務接待室內十分冷清,抽拉門緊緊關着,像是下班了一樣。
張學兵敲了幾下門,卻連回應都沒聽到,有點不耐煩的拉開了抽拉門。
近百平方米的大房間裡,分成了辦公區和接待區兩部分。
屋頂上的吊扇拼命的哼哼着,卻無法驅散這三伏天的悶熱。
三兩個工作人員,正趴在辦公桌上,有人玩牌,有人甚至發出了呼嚕聲。
玩牌的倆人看到有人進來,手忙腳亂的將撲克牌藏起來。
一人不耐煩的站起,滿臉氣憤的說道。
“你幹嘛啊,沒看到我們忙着呢,門外站着去,等忙完了叫你!”
拿着現錢來賣貨,竟然受到如此種待遇,這不是稀罕事,而是當下國企就這麼的牛氣。
雖說市場經濟逐漸成爲主流,可是在計劃內的大型國企,依然屬於皇帝女兒不愁嫁,多點業務少點業務,根本對它們沒有影響。
所以就造成了,有點權利的部門都牛氣沖天,他們不認爲來的是生意,而是當成麻煩,反正多賣了貨又不給發獎金,不如喝茶打牌的舒服。
自然就不會給客戶好臉色看。
張學兵自然知道,再過一年半載,這種風氣就沒了生存的空間,當即也不生氣,慢條斯理的摸出了老趙給的批條。
輕輕把批條往他們桌上一拍,沉聲說道。
“我們廠裡急需一批白糖,這是批條,我可沒空在門外等!”
原本張學兵以爲對方無可推脫,可是他依然低估了人家的牛氣。
那個人連看都沒看批條,直接給張學兵扔了回來,沒好氣的訓斥道。
“我管你什麼廠,想要貨就給我等着,要是搗亂我馬上叫保衛科!”
這種情況,怕是再說什麼都白搭,不過這種風氣絕對不能慣着,他們不知道耽誤了多少大事,必須讓大家重視起來才行。
張學兵心裡一陣冷笑,抓起批條,扭頭出了大門。
門外的角木蛟拎着錢箱子納悶道,“這麼快?”
張學兵招呼他疾步走出了辦公樓,直接上了車,摸出了手機,撥打了一個傳呼號碼。
沒一會兒,手機鈴聲響起,電話接通裡面傳出一個清脆的女生聲音。
“哈,你今天怎麼想起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