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辳仍將信將疑,“還看到了什麼?”
秋醒將南硯平推了出來:“師弟更精於此道,由他來說吧!”
南硯平沉聲說:“大亂之象,百年難遇。”
越辳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南硯平繼續說:“這場大亂早在數年之前就已經埋下。倭馬國首當其衝,其次是西漢,天正也歷經了兩次騷亂,去年九月的天女之亂和太子叛亂。所幸皇帝英明,平亂及時,這兩次動亂才未傷及我朝根本。然此次不同之前,白虎星驚現,現在的四分天下里,一支我們完全不知道的力量正在迅速崛起。而白虎星還在慢慢朝帝女星的方向移動,若紫薇星落,白虎星起,這天下最後歸了誰,只怕不好說。”
越辳離開了,南硯平臉上仍有憂色:“我觀安西王心中戾氣未散,只怕將來血孽太深有傷天和,此番若救得回新皇,又得帝女星庇護,將來才能善終,否則……”搖了搖頭。廟堂之高,角鹿天下,叱吒風雲的日子終不是他所求,等過了新皇登基大典,他還是繼續回山裡教書好了。
第二天早朝之後,越辳和秋醒三個又聚到了勤政殿,繼續商議出兵龍脊山的事。華無尤已經帶人趕到了,只是他無官銜不能調兵遣將,好在留在外面的還有段唯陽的兩千餘北郡士兵,正展開了拉網的搜尋。龍脊山林裡異於別處山林的地方太多,他們採取了最原始的辦法,開山劈路,由山民們指導,並上報了朝廷和北郡,目前平勝又帶了五千人和開山斧等工具,星夜馳奔。
太宰越翼說:“龍脊山裡到底有多少人馬我們都不知道,又如何派兵出征?”說起來這些人也太大膽了,竟然敢在龍脊山裡掀起風雲。
越辳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來,他也是聽到華無尤趕到了,纔沒有連夜出城,沒想到竟然連華家都打探不到多餘的消息。
越宸將剛剛看完的信件傳給越辳,“柘皇剛剛派人送來的消息,倭馬國俱爲他們所用。我們要留意並非龍脊山裡有多少赭翥栢栢族殘留,而是要看那人能用倭馬人掀起多大風浪。”
太傅容充沉聲說:“百年前,赭翥栢栢族就開始衰落,近年來更是蹤跡難尋,料想人數絕不超過一萬,怕的是這些人沒有全守在龍脊山裡,而是分散在各處,爲山裡那人所操縱,四處破壞。想當年高祖皇帝立國之初,兩族興旺了一百年,人數最多時也不過五十萬,之後慢慢消散,遊走四方,只怕後人已遍佈天下……唉,一時疏忽竟釀成如此大禍。”
越辳看完赫瞻的來信,又遞給了秋醒,來到案桌前,看着剛鋪上的龍脊山地勢圖,暗暗點頭,“皇兄跟柘國的親結得不錯。”這地形圖也是剛剛隨信而來的,比之他們這邊繪製的要詳盡得多,“柘皇說願出兵相助,我覺得倒不必,聯合出擊倒是可行。”龍脊山脈綿長,天正與柘國各有一半,只要他們堵住出路,看他山裡的人怎麼出
來!
越宸點頭,“據密報而知,倭馬國總兵力不過一百二十來萬,其中留了一半在國內,一半入了西漢。”
“原以爲慕予是個有腦子的,現在估計腸子都悔青了,求和?哼!他以爲他還有機會麼?”越辳的語氣間不自覺地帶了些許寒意,“安西軍常規兵力十五萬,預備役十萬,再加上民兵,總數四十萬,我覺得已經足夠了,不需要朝廷再派兵支援。北郡地廣人稀,滿打滿算十二萬兵力,而倭馬國的新域駐兵六萬,卻個個驍勇,如果想在北郡那邊動兵,建江、信域等地肯定會派兵增援,且人數絕不會低於十五萬,我們必須要徵調十萬兵力北上。”或許十萬都還少了,倭馬人個個善戰,且身形高大魁梧,靖門關以南的士兵在越辳眼裡就跟草包差不多,對付幾個小毛賊還罷了,對上倭馬人,五個打一個都不一定贏。
最重要的是,現在段唯陽不在,戰力又得減半,越辳眼一擡,沉聲說:“十萬太少,必須二十萬!”
秋醒附和說道:“必須要忠勇將軍領兵才行。”柳家軍的戰力雖不及安西軍,但跟北郡段家軍實力相當,只可惜柳家軍人少。
容充已經在算計糧草之事,越翼說:“天正總兵力是兩百餘萬,海郡和東郡兵力佔了三分之一不能動,再加上……”越翼一頓,半月前的太子之亂,梧州和蒼州的兵力也朝廷了一番清洗,目前也不能動,“皇上,我們須徵兵!”
越辳卻說:“如果三個月內倭馬人攻不下西漢,西郡不全面開戰,就不必。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倒不用弄得人心惶惶。而且我也不信,三個月內我踏不平龍脊山!”
越宸點頭,“那人所依仗的也就是倭馬國,如果倭馬不再是他的後盾……”
越辳笑着拍起手來:“我有辦法了!原本是想借倭馬人將西漢拿下來,我再從倭馬人手裡將西漢搶下來,現在想來還要防着慕予和倭馬人結盟,一起來對抗西郡。垂熙山有條小道,哼哼……”如果薛輕他們不知道利用,那就白在他手下混這麼多年了。暫時接受慕予的求和也無妨,和西漢聯手,穿過垂熙山,將深入西漢的倭馬大軍趕盡殺絕,再抽出手來對付西漢也不遲。
“南方的鳳落關和流泉關也安穩太多年了,是時候該教訓一下西漢了。我們只是善良,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秋醒淡淡說。
“哈哈!對!”
大亂之象就此而成。上午定好計策,下午點好兵將,越辳領了一萬御軍連夜出發,第二天忠勇將軍柳重領着另一萬御軍並一萬柳家軍先行,十萬徵倭軍三天之後在京城西營集合完畢,由副帥鎮南侯之子徐登率領,奔赴北郡。
蒙書悅答應了成婚,婚訊立即便在族人之間傳遍,只是她再沒得到自由活動的機會,進出都由溫雅朵或者是瑪娜芝隨侍,或兩人都在身側。除了和絳納爾一起下去宣佈婚訊,之後她便在桂宮裡
學習婚禮禮儀和準備婚慶用物,沒有離開過桂宮,也沒有見過溫雅朵、瑪娜芝之外的任何人,也打聽不到外面的任何訊息。
赭翥栢栢族人的婚禮習俗雖不像外面那麼繁複,但也簡單不到哪裡去,特別是靈女的婚禮。溫雅朵說他們現在的流程已經簡化了很多,若是從前,還得經過長老會的一系列對天禱告祝頌,隆重繁複又喜慶。溫雅朵說:“那纔是每個女孩都想要的婚禮。”可是奇怪的是,歷代靈女的記憶裡獨獨沒有關於婚禮的任何信息。是不是每一任靈女的婚事都不由自主,所以都不開心,沒有人願意留下任何關於這個的記憶?
溫雅朵一天天都高興,就連沉穩的瑪娜芝這兩天臉上也頻展笑顏,蒙書悅卻壓抑得很,再一次提出要見絳納爾的要求被拒絕後,她將手裡的飾品一把甩了出去,怒聲說:“我要去見絳納爾!如果再拒絕,你們阻擋不了我!”
溫雅朵顫顫地站起來,“靈女,不是我們拒絕,聖君在忙……”
“忙?他在忙什麼?忙到連見自己未婚妻一面的時間都沒有嗎?”
溫雅朵看看瑪娜芝,瑪娜芝沉聲說:“請靈女稍安勿躁,下午屬下再去見見聖君,看能否請聖君到桂宮來用晚膳。”
“今晚是最後的期限!如果我見不到他,那麼你們明天早上也見不到我了。”說完蒙書悅轉身就走。
溫雅朵剛擡步要追,蒙書悅回頭,目光冰冷地盯在她腳下,“我去休息一下,這些,你們弄吧!”說完再不管兩人的臉色,進了內殿。
絳納爾在進入桂宮大殿時,臉色還陰沉沉讓人看了不覺膽戰心驚,進來之後看到蒙書悅,臉上不由地帶上兩分笑容,打趣着說:“聽說我的未婚妻因我忽略了她而生氣了?”
現在已經是晚飯後了,蒙書悅以爲今晚必定見不到他了,正想着怎麼聯繫上柏毅平,突然聽到腳步一響,一擡頭就看到絳納爾笑着的臉龐,平靜地站起來,垂首:“見過聖君。”
絳納爾的笑僵在臉上,原本陰沉的臉色更顯幾分陰森,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公事公辦地問:“找我有什麼事?”
“我答應了你成親,可是你卻沒有給一個妻子該有的尊重,我不是你的囚犯,靈女作爲兩族的精神領袖,也有權知道族內的一應大小事務,因此我要自由,所有的跟族務相關的事情都不能瞞我。”蒙書悅看着他的眼睛,平靜的說。
絳納爾突然嘴角一勾,伸出手去。蒙書悅微微蹙眉,腳步沒動。絳納爾伸着手,淡笑着說:“我給你尊重,你回報我什麼?”
蒙書悅暗暗捏緊了拳頭,還是沒動。
絳納爾收回手,臉上的笑意也一併收了,“我說過,只要你心甘情願,我的命都可以交給你。可你現在連跟我牽手都不願,我又怎麼能放心將族務交給你?誰知道你會不會爲了別人背叛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