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中關村，說起中關村八、九十年代的風雲史，四通集團就是繞不開的主角。
方正牛吧？聯想牛吧？可四通最鼎盛的時候，這兩家加起來都沒它牛！
可惜的是，七八年前的一場風波讓四通集團一夜之間成爲了罪人，幾位主要創始人不得不黯然出國，正與聯想、紫光同時進行產權清理的工作立即被中斷，臨危受命的段志宏只能周旋於各政治派系之間，試圖破解產權困局。
在國內做企業，如何處理與政府的關係就是頭號公關任務！
這也是李家明爲什麼費盡心思去傍聯想的主要原因，柳老爺子太老辣了，能與政府保持良好關係，卻遠離各種政治鬥爭。有他那棵大樹，即使sohu幹了點出格的事，也能迅速被他老人家派人提醒，惹出點小麻煩也能讓他們聯想去擦屁股。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對付段老爺子和王志棟那樣的強人，如何小心都不爲過。把現金收購利方的方案給了王志棟後，李家明又去拜會這位老爺子，請他老人家給四通施加壓力。
原以爲要預約，然後等人家的召見，沒想到李家明剛在董事長助理那掛個號，沒五分鐘就被請進了大氣的董事長辦公室。
國內的企業家裡強人多，但牛人不多，李家明佩服連遠在粵省的吳叔也佩服的人更不多，而眼前這位老爺子就是其中之一。被幹練的助理引進辦公室後，平時跟秦總都是平輩論交、甚至是口無遮攔的李家明，居然不與人家握手而是鞠躬爲禮。
其一是對商界前輩的尊敬，其二是對人家成就的仰慕。
“柳爺好”
“喲？轉性了？柳董，您可不知道這小子的德性，說他是燕園第一狂人都不爲過！”
等老爺子扶住了自己的肩膀，李家明順勢而起，挺直了腰桿道：“秦總，您要是有柳爺一半能耐，我給您老人家燒香都行！”
“滾！我才大你幾歲，就被咒得去八寶山？柳董，見識到了吧？這小子這張破嘴啊，不帶一個髒字都能把人氣死！”
“秦總，您這是誇我？”
“當然是誇你，你這年紀的時候，我還蹲在走廊裡看美女，你小子卻把大明星都搞上手了，自愧不如啊！”
如此場合說這樣的話，李家明知道這是對方的示好，想幫自己拉近與柳老爺子的關係，連忙憊賴道：“秦總，讓您見笑了。要怪就怪您當初臉皮太薄，追女孩子嘛，要訣就是膽大、心細、臉皮厚！”
‘卟’正沏茶的助理忍不住笑出聲來，連忙憋住笑沏好茶躬身而退。她算是見識到了‘燕園狂生’的風采，說話這麼風趣，難怪當初一個窮小子就能追上趙大明星，還能讓她死心塌地。
“真名士自風流！家明，今天來這，有何貴幹？”
等助理離開了，秦總誇了一句，問起了來意。大家都是大忙人，說笑幾句還行，扯淡的事就得等吃飯的時候了。
“哦，我是代表公司來尋求合作的。”
李家明連忙放下形影不離的揹包，先從裡面拿出兩盒包裝精美的銀耳和香菇幹，恭敬道：“柳爺，這是我家裡做的，質量比川省山作的差一點，但比目前市面上的強太多。”
“謝謝，我太太也說好。小秦，通知人事部，今年公司的禮品單里加入小李他們的產品。”
起碼幾噸的銷量不愁了，還能打入精英層，李家明連忙道謝，又掏出份剛鼓搗出來的方案雙手遞過去。
“柳爺、秦總，我們國內的互聯網會迅速發展，但目前國內的經濟水平會制約其普及。我跟昭洋討論幾次，覺得能花幾千塊錢買電腦的人還不多，或許會催生網吧業的迅猛發展。”
嗯？一提到剛興起的網吧，溫和的柳老爺子立即嚴肅起來，連忙起身雙手接過一疊打印件，快速翻閱起來。
厲害，單這份身居高位卻與人謙和的風度，就值得後輩學習！
漂亮！柳老爺子和湊在他旁邊的秦總剛看兩三頁，就覺得這方案漂亮。這是一個幾近完美的網吧解決方案，可以讓居高不下的網吧成本直接腰斬，可要命的是如何吸引年輕人進入網吧只是列了個標題。看來，人家已經留了一手，在等自己的誠意。
“家明，軟件系統呢？”
“昭洋他們正在攻關，目前進行到與我們的服務器聯網這一步。”
那就是他們已經找到了吸引年輕人走進網吧的辦法，只是在等聯想這邊開價。‘啪’的一聲輕響，相信對方不會開玩笑的柳老爺子合上了方案，交待道：“小秦，馬上去安排研發工作，這是我們甩開對手的絕佳機會。”
這方案操作得好，至少是上百萬臺網吧機的銷量，或許還能將整個解決方案打包出口海外。神色嚴肅的秦總接過方案，立即道：“是。家明，中午在這吃飯，我先走了。”
國內的經濟水平低下，其他欠發達地區又何嘗不是？一個成熟的網吧解決方案，足以向欠發達地區出口廉價網吧機，甚至還能向發達國家出口！一個巨大的蛋糕交到了柳老爺子手裡，也給了他一個難題。
對自己恭敬有加的李家明不是善人，否則上次不會在雙方談判的時候玩手段，讓聯想額外付出那麼多成本。人家第一時間來找聯想，估計還是因爲聯想是他們的大股東，又掌握了他們需要的社會資源，沒有捨近求遠而已。如果談不攏，網吧整體解決方案能給聯想，也就能給方正、浪潮甚至是hp、dell。以章昭洋、孫維剛他們的留學背景，肯定搞出這方案之前就申請了專利，讓聯想無法短時間繞過去，斷掉了快速研究類似方案的希望。
沉吟片刻，老到的柳老爺子沉聲道：“家明，你們的條件呢？”
多慮了，網吧解決方案最大的市場就是國內，而國內是沒有知識產權保護的，而且國內的發展速度也許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不出四五年時間，電腦就會走進千家萬戶。估計老章他們都沒有想到，方案上無限美好的網吧業，就是一個曇花一現的雞肋產業。
可雞肋是雞肋，卻有助於sohu快速發展，把財務報表打造得光彩奪目，然後去美國鬼子那圈錢！
“柳爺，這方案如果您想獨家壟斷，專利費就得貴一點，一臺網吧機5美元，另外加盟費要分我們一半，您覺得怎麼樣？”
“包括海外授權？”
唉，人家想跳坑，自己也攔不住啊。
“柳爺，那就得十美元了。微軟的授權是15美元，我們只要他們的2/3。”
這套解決方案在李家明眼裡是雞肋，對於柳老爺子卻是打開海外市場的利器。一招鮮，吃遍天！對於他們做實體的來說，有時候短期利益比不過品牌的價值。
“國內3美元，國外6美元，加盟費我們七你們三。”
這可不行，您老到，咱小李也不嫩，主動權在我手，那就得我來開價。如果不是沒想到您老爺子會如此重視，開價肯定是平着微軟的15美元！
“不行，國內5美元、國外10美元，加盟費一家一半，這都是我們仔細覈算過的。柳爺，我們需要這筆業績把財務報表弄得漂亮，然後去圈美國人的錢！”
圈錢？柳老爺子忍俊不禁，打趣道：“家明，你就把sohu當成圈錢的工具？”
“沒有啊，我是說把美國人當冤大頭。老爺子，您是不知道，上次跟yahoo談的底線是8000萬估值，沒想到人家居然答應了2個億。美國人有錢，典型的錢多、人傻、速來！我們賺國人的錢，還不如聯手去圈他們的錢呢！”
“你這小子！”
被逗笑了的柳老爺子忍俊不禁，可也承認對方有理。聯想有sohu公司10%股份，幫他們造高市價，就等於幫自己集團賺錢。
“行，我答應你們的條件，但這事得讓我們來操作。家明，你們公司太小了，還沒那個實力將利益最大化！”
這話有私心，但也是現實，李家明樂得將主導權拱手相讓，只要不少了sohu的利益就行。
“老爺子，我冒昧地問一句，聯想會直接建連鎖網吧嗎？”
老爺子想了一陣，遺憾地搖頭道：“不會，最多是鼓勵那些代理商參與進來。我們的主業是生產、研發，在這一行裡投放資源太多，會得不償失。
家明，做實體與做虛擬的互聯網不同，賺慣了快錢就會失去做產品的耐心。如果聯想與四通一樣，開始放棄實體轉做投資，那聯想還是聯想嗎？”
理智！既然聯想不幹，那就讓自己姐夫幹嘍，房地產是資金密集型產業，網吧正好能提供充足的現金流。
“家明，幹這一行得在當地有點勢力的人，光靠官面上的關係還不行。”
“我知道，找合夥人唄，我姐夫在做地產，需要建立方方面面的關係。”
也是，國內想幹事，沒點關係是不行的。他姐夫搞房地產更需要各方面的關係，光靠送禮風險太大，跟那些實力人物合夥做網吧的主意不錯。
“行，我讓小秦幫幫你們。”
這纔是真正的大人物，不枉自己當初死皮賴臉地在這賴九天，李家明連忙又順杆子爬。
“老爺子，還有件公事和一件私事，得請您搭把手。”
公事好說，大家是一條船上的，私事就更好說了。能託請辦私事，那就是把自己當長輩，柳老爺子樂呵呵得笑得象彌勒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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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這小子啊，逮住機會就要好處，不愧是屬狼的，不見血就不鬆嘴。說吧，能辦則幫；不能辦，我再想辦法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