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方集團並沒花掉五百億rmb的股票款，但在聖誕節前夕，股價終於穩住了。可市值已經不是三千億，而是二千一百億。
換而言之，因爲李家明決定給音樂人補償、視頻網站全部使用正版影視劇，利方的市值跌去了近一千億。這是要負責的，雖然補償的決定與使用正版影視劇經過了董事會同意的，但提議是馬樺騰提出的，他就必須承擔決策失誤的責任。
董事會成員沒提及此事，或者說不敢提及，但那些損失慘重的股民羣起而攻之。站在社會公義的立場，這個決定確實沒有錯誤，但事實上造成了集團的巨大損失！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董事會控制在李家明手裡，馬樺騰又是替他受過，一幫沒話語權的小股民能翻得起什麼浪？如果換成其他事，肯定有媒體站出來主持正義，但遇上這種公義正確的事，即使騰信的對手都不敢唱反調，而且還得誇獎利方集團有社會責任心。
可是，即使利方集團拿出了五百億現金，他們也沒回購到多少股票。那些散戶拋售的股票，大部分被香港的幾家金融機構吃下，剩下的則被捨不得割肉的股民繼續持有。
還是小瞧天下人了，偷雞不成的李家明自己算了算，這一次是枉做小人。更不妙的是那些金融機構隸屬於長實集團，換而言之，看穿這個局的人是李澤鍇他父親，那個老謀深算的李超人。
“五哥哥，爲什麼會這樣？”
是啊，爲什麼會這樣？當時利方剛給音樂人補償，又投巨資做視頻網站，而且拒絕盜版，人家哪來的信心斷定自己有後手？
“人性！”
斷頭的買賣有人做，虧本的生意沒人幹。補償音樂人、視頻網站拒絕盜版，這都會影響集團市值，只要腦子沒壞的人都不會那麼幹，那樣幹了就肯定有原因。
別人或許不敢冒險，但吃過虧的李澤鍇敢。因爲李家明在漢華融資的事上過於強硬，也就意味着這人吃不得虧，絕對不會幹那種虧本生意。雖說倆人有仇怨，但李澤鍇依然相信李家明的商業才華，否則就解釋不通他只花十幾年的時間，便榮登世界首富的寶座。
那麼只有一種解釋，李家明已經找到了讓利方集團更上一層樓的戰略方向。補償及拒絕盜版都是刻意而爲，爲的是方便利方集團回購股票，以達到利益最大化，而馬樺騰不過是他推到前臺的道具，甚至馬樺騰都不知道是哪個戰略方向。
原因很簡單，當年利方公司的qq明明有現成的贏利模式，李家明硬是不說。後來馬樺騰讓利方公司贏利之後，依然在公開場合承認，那些贏利模式其實是李這明數年前已經想到了的，並不是他的首創。
解釋完之後，李家明見滿妹欲言又止，不禁好笑道：“你想說什麼？”
“五哥哥，你不覺得你犯了錯誤？”
當然犯了錯誤，但李家明鼓勵她往下說，結果滿妹的話令他大爲意外。既然李家明有把握讓利方更上一層樓，又何必多此一舉？
“你講是吧？只要你捨得多花些代價，哪會便宜他們？”
正喝茶的李家明愣了一下神，滿妹爲什麼會這麼想？
“難道不是？讓基金會購買股票，不照樣能賺錢？”
“打住！”
李家明立即打住了滿妹，斥責道：“你曉得這是什麼行爲不？”
滿妹可不怕堂哥，這又不是以前，是他自己鼓勵大家要有懷疑精神的。
“五哥哥，有證據不？沒有證據則是合法！”
確實沒有證據，想法在李家明腦子裡，誰能從他腦子裡摳出來？
可事情不是這道理，規則首先保護的是李家明這樣的人的利益，如果他帶頭去踐踏規則，那這規則又還有什麼作用？
“滿妹，懷疑是不需要任何證據的！如果我象你說的那麼幹了，王志棟、馬樺騰他們會如何想？”
“那你這樣幹，他們就不會這麼想？”
錯！
李家明這麼幹，那是以集團的資金回購股票，受益的是整個董事會及全體股東，損害的是那些喜歡追漲殺跌的股民。他又不認識那些投機分子，他們的利益與他何干？既然不信任公司，僅憑買點股票就想分享公司成長的紅利？
“曉得了不，當年利方的市值只有一千來億，現在最少兩千一百多億，他們已經收到了豐厚回報！
滿妹，如果不是以投資和融資爲目的，金融市場其實是個零和遊戲，你賺就意味着別人虧。既然你入了場，而且想從這個遊戲裡賺到錢，就要承擔其中的風險。”
這就是一種強盜邏輯，滿妹卻連連點頭，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強肉弱食。要麼安心地勤勞致富，要麼願賭就要服輸，資本市場裡只有成敗，哪有什麼道德可言？
受教了的滿妹給壁爐添了幾根柴，好奇道：“五哥哥，如果他們強行加入董事會呢？”
這其實並不是一個麻煩，即使李澤鍇進入了董事會，也鬧不出什麼妖，因爲利方集團根本沒有他說話的份。
當然，李家明一如既往地看不起他。那孫子號稱小超人，其實在李家明眼裡就是個騙子，而且是行事毫無底線的騙子，而且不守商業規矩。
想想那孫子是華人首富之子了，居然以一個數碼港的概念從港府那騙來一大片廉價土地的開發權；還有以皮包公司樣的電訊盈科，成功併購盈利能力強勁的香港電訊。這些事，說的好聽是資本動作，其實與行騙耍詐有何區別？發財立品，發財立品，那孫子哪有什麼人品可言？
發財立品？
琢磨了一陣，滿妹連聲贊同，也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五哥哥，你這算不算輸了？”
這種問題也只有兄妹之間才能問得出來，連馬樺騰他們都不會問，可李家明承認道：“輸了，我本想幫公司一把，沒想到讓那孫子撿了個便宜。”
見從不服輸的堂兄認了輸，本來不想問的東西妹猶豫道：“那？”
李家明確實不爽，但他也並沒有因爲被人搶了便宜而憤怒。
“這有什麼不好問的？我跟你講，願賭就要服輸，他這一局靠本事贏了，我有什麼不服氣的？
滿妹，你以後也要當頭子的，首先一個就要有度量。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如果你容不得人，個人再有本事也做不成什麼事。
我以前跟他起齷齪，根本就不是因爲他擺了我一道，而是我要向外界傳遞一個信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我們跟他、還有那些有背景的商人不同，沒那種深厚的人脈，就得恫嚇所有的覷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