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然沉着臉,被一個屬下指着說子書言玉的緋聞,這實在是一件很讓人生氣的事情,如果說他和子書言玉是恩愛的話,那肯定毫不猶豫的打斷林嘉怡的話,將子書言玉保護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不讓她受什麼委屈和閒言閒語。
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蕭凌然本身,對子書言玉就是有意見的。
人是感官的動物,往往會遵循第一眼的映像,看一個人順眼,便會越看越順眼,無論對方做了什麼事情,都會在心裡爲他找理由找藉口。而開始的時候,若是因爲什麼原因看這個人不順眼,那以後的日子,便會怎麼看怎麼不痛快。哪怕心裡隱隱的覺得這事情並不是他的錯,也還是會找些理由推在他的身上。
此時蕭凌然就是這樣,林嘉怡的話他是不怎麼相信的,可是子書言玉更讓他覺得不痛快。
冷冷的望着子書言玉:“子書言玉,林助理的話,說的也不無道理。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麼和人相處,就回家裡去待着。只要你安穩本份,別給我惹些不青不白的事情,我自然能養着你,錦衣玉食,過大小姐的日子。”
蕭凌然說這話的語調,是完全的不耐煩,林嘉怡的心裡,不由的有了絲怯怯的喜。
能在外人面前這麼對子書言玉說話,這就說明子書言玉在蕭凌然的心裡,實在是沒有什麼地位的。不管在媒體面前是怎麼樣高調,怎麼樣恩愛,私底下,她的判斷還是對的。
陳麗君的頭垂的更低,兩天的相處,她完全感覺不出來子書言玉有一點囂張跋扈的大小姐樣子,那麼淡然隨和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是林嘉怡的對手。
其實子書言玉是個很能忍的人,因爲從小處在那樣一個境地中,孤兒寡母,總是難免被人欺負。開始的時候,子書言玉也潑辣過,可是後來卻在無數次的屈辱中發現,在沒有力量的時候,過份的堅持是一種自取其辱。
不能衝破嶂礙的時候,你若是一味的昂首挺胸,那結果就是碰的頭破血流,爲了不忍一世,有時候,你必須要忍一時。
所以子書言玉,一直都很能忍,在學校的時候,在鄰里之間,在走上工作崗位之後,只要是不觸碰到她的底線,她都不會計較。
可是今天的子書言玉,卻是沒有那樣淡定的心情。
她的心情很糟,不是因爲林嘉怡,這樣一個明顯挑釁的女人,站在自己現在的位置,根本不需要對她有什麼表示。她看自己不痛快的原因,不過是蕭凌然未婚妻的這個位置,可是這個位置既不是她能決定要不要的,也不是她能決定給不給的。
子書言玉現在的心情很差,只是因爲許殊。那個她第一個遇上願意把心都掏出來給他的男人,可人家要得,卻不是她
的心,他只要她身上,可以換錢的東西。
子書言玉勾起脣角笑了笑,突然沒了和林嘉怡胡攪蠻纏的興致。
對着林嘉怡一笑:“你不是想要一個讓你滿意的處理條件,我告訴你,我不是遠然的正式員工,連臨時工也不是。我還在試用期,不過連試用合同也沒簽,你們蕭總就算是想解僱我,也還走不到這個程序。”
再回頭對着蕭凌然:“你想養我?抱歉,我沒興趣。”
子書言玉胸前,也彆着個臨時的工作證,此時一把扯了下來,往蕭凌然桌上一丟。
“蕭凌然,我不欠你,也沒有對不起你。”子書言玉轉身走了兩步,轉身道:“以前的事情,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以後的事情,如果你打算用這種態度相處,那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相處的了。”
子書言玉說完,完全不理會愣着的林嘉怡和蕭凌然,轉身就走。
對這個詭異的身份,複雜的環境,子書言玉煩躁了不是一兩天了,可以說從一開始,她就比蕭凌然還要排斥兩人的關係,可是因爲諸多的顧忌,所以不得不忍了下來。
本以爲你不情我不願的婚姻,互相包容體諒一點,大家就算不互相幫助,也可以互不相干,可是蕭凌然自始至終都覺得高她一等,這就叫人實在沒有辦法忍受。
子書言玉腳步很快,嘩的一聲拉開大門,和愣在門口的鄧可擦肩而過,下樓去了。
老闆和老闆娘吵架……理論上,做爲一個合格的,聰明的員工,看不見聽不見纔是上上之選,所以鄧可第一念頭是很意外的想喊住子書言玉,可是張了張嘴,聲音又咽了下去。
蕭凌然的臉色也是從未有過的難看,他知道子書言玉不是個好捏的阮柿子,可是卻也不知道,這個姑娘的脾氣,竟是突然的這麼爆裂。
頓了頓,對還愣在辦公室裡的林嘉怡和陳麗君道:“都回去做事。”
林嘉怡支吾了一下,看着蕭凌然的神色不對,也不敢再說什麼,忙應了是,快步出去,把辦公室的門關上。
她可沒有天真到以爲可以憑藉幾句話或者一件這樣的事情,就讓蕭凌然放棄遠然和玉氏的合作,把目光轉向她,她本來指望的,只是讓蕭凌然注意到她,並且從心裡覺得,這個一無是處的未婚妻,和她相差甚遠。
蕭凌然這樣的男人,就算婚姻是爲了事業和家族不可避免的犧牲,那在外面有些自己的紅顏知己,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算是如子書言玉,就算是知道了,也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那麼一回事罷了。
大門關上,蕭凌然坐回他寬大的皮椅,從文件袋下抽出那幾張照片,看着笑顏如花的子書言玉,心裡泛上絲絲縷縷不痛快的感覺。
手邊便
是電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蕭凌然按出了電話本最近的一個通話記錄,是子書言玉的,手指輕觸着通話的鍵,卻是遲遲的沒有按下去。
今天的事情,仔細的想想,子書言玉也確實沒有做什麼,林嘉怡的話,雖然有陳麗君做證人,怕是也不可靠的,今天自己的態度,好像過份了點。
蕭凌然心裡有些煩躁,可是卻將手機拿開了一些,不管這事情是與子書言玉有關無關,畢竟是她惹出來的,歸根結底,影響了兩人的形象,就有可能影響遠然和玉氏的形象,不管怎麼說,也是錯的。
想着子書言玉雖然是氣着走了,可是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終究還是要回紫園的,蕭凌然這麼想着,突然的舒服了一些,閉了閉眼,揉了揉眉心,決定先不去想這件事情,最近實在太忙,要處理的事情很多,這一件畢竟是私事,可以留到晚上再解決。
卻說子書言玉衝出蕭凌然的辦公室,到了設計部,也不和誰打招呼,拿了自己的包便往外走。
她還不是這裡的員工,不用對任何人負責。現在她的心情,也沒有任何心情和誰打招呼。
出了遠然的大門,低着頭往外走,子書言玉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紫園,是不想回的,子書言玉自己的家,更是連怎麼走都不知道。
想到那一個自己的家,子書言玉的腳步頓時慢了下來。
當時自己不得不答應子書言亦的要求,除了自己的安危,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就是因爲子書言玉的母親,她的安危,似乎握在子書言亦的手中。
這幾日裡,子書言玉一心一意想着的,是怎麼樣幫助自己的母親渡過難關,根本還沒有考慮到別人的問題,如今和蕭凌然一吵翻,反而想到了這個問題。
子書言玉緩緩的往外走着,心中各種思緒翻滾,想了又想,拿出電話。
電話薄裡,不可避免的有子書言亦的名字,子書言玉猶豫了一下,打了過去。
子書言亦的聲音,還是如那天一樣,聽到子書言玉的聲音,他明顯有些意外,頓了頓,才道:”言玉嗎?”
“是我。”子書言玉的聲音猶豫了一下,隨即硬起來道:“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或許子書言玉從來都不曾用這種口氣跟子書言亦說過話,他愣了一下,道:“什麼事情。”
“是關於我母親的事情。”子書言玉道:“我和蕭凌然吵架了,後面會怎麼發展,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告訴你,如果你敢對我母親做出什麼不敬的舉動來,讓我知道她受了一點委屈,那這事情,你就不要再有一點希望,不但沒有希望,我還會把你做的這些事情都公佈於衆,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子書言亦,
你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不撕破臉,以後什麼都好說,要是破罐子破摔了,我也沒有什麼在意的。”
說完,不管子書言亦怎麼回答,子書言玉毫不猶豫的掛了電話。
像子書言亦那樣處心積慮想要出人投地的人,怎麼會做以大博小,鋌而走險的事情,他敢威脅自己最重要的原因,還不是因爲子書言玉一直的軟弱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