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方天這麼一說,又再看了看時間,蕭凌然終於道:“那就麻煩你了。我今天有一個會議很重要,處理完了,就馬上過來。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
方天笑的燦爛:“放心吧,凌然,難得看你對誰那麼上心,我做兄弟的,難道還不成人之美?”
方天笑起來的時候,臉頰邊便有兩個淺淺的酒窩,雖然是高大的一個男人,卻平白的顯得小了幾歲。這酒窩,子書言玉看在眼裡,怎麼也覺得熟悉無比,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蕭凌然和方天是極熟的,自己的事情也確實重要,想了想,道:“言玉,那我先走了,今天的會議很重要,不好缺席。你就在這裡待着,有什麼事情都找方天,找不到他,就給我打電話。我讓林叔也過來,你也可以跟他說。”
“好的。”子書言玉道:“你儘管忙,不用擔心我。”
子書言玉還沒有那麼不知道天高地厚,蕭凌然客氣,自己也不能當福氣,真當作人家理所當然的了。
或許是對子書言玉的懂事十分的滿意,蕭凌然微微笑了笑,在她目瞪口呆中,彎腰低頭,嘴脣在她額上輕輕觸了觸。
“好好休息。”輕聲的叮囑溫柔的能掐出水來,蕭凌然說完,又再對方天拜託了幾句,這才匆匆的往外走。
子書言玉還沒從剛纔那一吻中回過神來,看着蕭凌然離去的背影,有些發愣。
方天輕輕在子書言玉面前拍了拍掌:“好了好了,子書小姐,回魂了。”
子書言玉的視線,從蕭凌然消失的門口移回來,知道方天必然是誤會了,也不好多說,只能笑了笑。
方天自然是誤會了,看着小兩口只覺得濃情蜜意的,笑了道:“子書小姐不用擔心,一天的時間很快的過去了。我看凌然這麼緊張你的樣子,怕是等不到晚上就要趕過來了。”
方天這一口一個小姐喊的子書言玉全身都不自在,不由的道:“方醫生,喊我言玉就行,你和凌然那麼熟了,我們也不必見外。”
“好。”方天笑了笑:“我跟凌然兄弟一般,你不是弟妹就是嫂子,是不必見外。”
方天這人和蕭凌然比起來,隨和得多了,做醫生得,或許本來就有些悲天憫人得心懷,耐心和和氣,更是必備得。
子書言玉也就放鬆下來和他說了會兒話,又再討教了一番自己得病情,直到外面有護士來喊,說是來了個病人要急救,方天這才急匆匆得出去。
方天走後,馬上便喊了個小護士來守着,又是切水果又是喂早飯,整個把子書言玉當作生活不能自理得殘疾人,看着小護士溫柔無比忙來忙去,笑的春光燦爛,子書言玉也說不出心理是什麼滋味。
她也不是沒有來過醫院,也不是沒有生過病,可是想着那時候帶着東拼西湊得幾千塊錢,帶着高燒成肺炎得母親就在走廊上住着臨時牀鋪,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和現在這待遇,簡直是天差地別。
吃了早飯,又被逼得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子書言玉實在是不習慣有人守在一邊噓寒問暖,好歹得讓小護士去忙別得,等有什麼需要了,再按鈴喊她。
護士拗不過子書言玉,千叮萬囑得這纔出去,關上了門。
又靜躺了一會兒,子書言玉實在有些受不了這安靜的太過清閒的環境,便從牀上下來。想找點什麼事做做。
這是間vip的高級病房,除了沙發電視浴室一應俱全,外面還有一間會客室,子書言玉起了身,在陽臺上看了站了一會兒,然後便往外走。
會客室的辦公桌上,放着電話機,子書言玉看了看緊閉着的大門,快步走到桌邊,伸手拿起了電話,手指卻搭在按鍵上,開始猶豫。
也不知道現在自己那身體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最後得意識,只是知道出了車禍,可是現在卻還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母親知道不知道自己出了車禍的事情。
家裡的電話很熟悉很熟悉,根本不用想的便能按出來,可是這個電話通了之後,又怎麼辦。現在的她,該用什麼身份跟自己的母親說話。猶豫了一下,子書言玉終究還是按下號碼,就算什麼都不說,聽聽母親的聲音也是好的。至少知道她現在是什麼狀態
有些剋制不住的,子書言玉覺得自己的手有些抖,電話終於通了,聽着那邊傳來等待的嘟嘟聲。
子書言玉覺得自己的心臟又似乎跳的有些快了
子書言玉的身體雖然不好,可是心裡素質卻比她原來這身體要好上許多。做了個深呼吸,靜靜得等着,心裡打着草稿,如果一會兒母親接了電話,該說什麼。
自己借屍還魂得事情,肯定現在是誰也不能說得,母親一向是個喜歡大驚小怪得人,萬一知道了着事情,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子。萬一對外透露出了一點風聲,被旁人知道了,那更是不得了。這種事情,畢竟不是現在這個社會可以接受得了得。
子書言玉心中一團混亂得想着,等回過神來,電話那邊,已經響起了甜美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得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
子書言玉愣了愣,放下電話,心裡得不安,越加得嚴重。
門外有人輕輕敲了幾下,子書言玉回過神來,順口道:“進來。”
門便被推開了,進來的人,是從紫園趕來的林福。
“子書小姐,您怎麼起來了?”林福一楞:“少爺沒有讓人來照顧您嗎?”
林福言語之間,頗有些責怪的意思。
子書言玉忙道:“是我讓護士走的,我沒有什麼事情,想自己四處去轉轉就好。”
林福的表情鬆了些下來,道:“小姐,您還是多休息的好,昨晚上,可把大家都嚇壞了。”
子書言玉歉意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肯定也讓林叔費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子書小姐太客氣了。”林福笑道:“只要你的身體好好的,和少爺好好的,對我來說,就沒有更好的事情了。”
子書言玉面對着這麼一個衷心耿耿的老人,實在是覺得汗顏的很,勉強的笑了笑,轉身往房裡走。
此時窗簾已經拉開了,這房間對外的一面,是一整扇的落地窗,現在估摸是十點鐘的樣子,陽光正溫暖燦爛,將整個房間照的暖洋洋的。
從窗子往下看去,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草地上,開着一片一片的觀賞花卉,經過精心設計的噴泉和水池,還有些精緻的亭子走廊。
這是醫院的一處花園,有些正在康復的病人,正在草地上散步曬太陽。
子書言玉知道今天一天是哪裡也去不了了,實在不想再上牀躺着,不由的道:“我想下去走走,曬曬太陽。”
林福想了一下,道:“我去問問醫生,您現在是不是能四處走動,還是應該臥牀休息。”
“又不是什麼劇烈的運動。”子書言玉對林福過份的小心有些無奈:“我就去下面草地上散散步,慢慢的走一會兒。房間裡有點悶,我出去透透氣。剛纔方醫生也說了,我這病其實沒有什麼的,只要注意心情平和,其他的都和健康人一樣。”
林福還是遲疑了一會兒,看着子書言玉的狀態確實不錯,這才道:“好,那我陪你一起去。”
子書言玉知道不讓林福陪着,那根本是走不開半步的,雖然不習慣,也就應了。
林福又再拿了件外套在手中,便去和護士打招呼,一去一回,身後又跟了個小護士,一左一右的跟在子書言玉身邊,這才下樓。
子書言玉不知道這醫院的收費怎麼樣,不過環境確實很好,站在草地中,感受不到一點都市的喧囂,什麼汽油味嘈雜音,都像是不存在一樣,安靜的世界裡,只有青草的味道,自然清新。
在草地上走了一會兒,在池塘便再坐一會兒,子書言玉只覺得心中平靜的多了,不知不覺的,也就到了中午。
林福看了看錶,道:“小姐,差不多該吃中飯了,我們回去吧。雖然這裡空氣好,可風還是挺大的。您要是不喜歡在房裡待着,等吃了中飯,睡了午覺,我們再下來坐坐。”
子書言玉是那種受不了別人對她好的人,從小一個人苦慣了撐慣了,什麼事情都習慣咬咬牙挺過來,母親雖然心裡疼愛,可是要爲了生活奔波操勞已經筋疲力盡,也就難免沒有那麼多溫和耐心給她。
雖然不累也不餓,可還是不好意思違了林福的關心,子書言玉接了外套,應了好,緩緩的往來的路走。
那是一棟在醫院靠後位置單獨的療養樓,不是有錢有權的,根本沒有資格住進去。
子書言玉緩緩的走着,正遇上兩個醫生一邊聊天一邊往裡走。
在醫院裡遇到醫生,就像在草地上看見一顆草一樣,再是正常不過了,可是兩人的談話,卻無意的飄進了子書言玉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