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主要目的是到城門附近查看一下城外的情況,但是真正到了城外的時候,才發現根本沒辦法仔細瞭解城外的情形——這幾天增加的流民至少在外圍把整個杭州城的各處城門都圍了個水泄不通。而威勇軍的士兵已經是奉命把守城門,現在還沒至於關城門的地步,但是想要進出,還是很麻煩的。唐雨墨這有官鈞賢家給的名帖憑證,但是也沒必要出去了。按照他們現在的馬車和身上的穿着,估計一出城門,就得讓人抱着腿不給走。
唐雨墨在城門附近下了馬車,和沈潤山一起過那邊看了一下,很快就有警惕性高的士兵過來盤查,唐雨墨把官鈞賢給的名帖拿出來,那軍人也就走開了。現在城門內外環境很惡劣,因爲下雨,外面的泥地一片泥濘。不過雖然經歷過地震,但是高大的城牆還是昂首挺立。除了有一個小小的角落估計是什麼雨水浸漬特別嚴重的出現了一小處坍塌以外,沒有絲毫的豆腐渣工程的跡象,這點倒是很正常,就從唐雨墨發現基本大戶人家的房子都沒倒塌或者只是倒塌了幾間下人房而百姓的房子基本上全塌光來看,這場地震可能實際震級並不是很大,但是在大信這樣的生產力中也夠嗆了。貧窮者的性命往往更得不到保障,這讓她心裡又是一陣唏噓。有一些軍人在城外搭了棚子駐紮着維持秩序,主要還是爲了維持官道的暢通——畢竟急報已經報上了京城,後續應該會有朝廷派來的人過來。
坍塌的那個角落那邊現在大量的工人正在拼命搶修。此時杭州城中忙着自救收拾各自家裡的殘局,能僱到的工人一半以上看起來都是城外從別處挑選來的饑民,因爲發米糧銀子還管飯,所以他們倒是顯得幹勁十足。
大概這樣簡單的查看以後,唐雨墨對現在杭州城或者說江南一帶的形勢大概有了初步的估計。
唐雨墨和沈潤山看了一會,就轉身準備回馬車,唐雨墨一邊回頭張望一邊說:“現在看來不光是杭州,只怕附近的地方也受到了影響,而且估計比杭州還大,現在災民太多了,如果走陸路,估計走不了多遠就會被搶的。咱們現在暫時也只能呆在這邊等情況好轉起來再說了。”
沈潤山點點頭:“我看也是這樣。”
回到馬車之後,唐雨墨的臉色依然凝重,沈潤山正準備讓馬車駛回居住的巷子,卻聽到城門附近有很大的喧譁聲傳來,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唐雨墨他們側耳聽了一下,隱隱約約聽到:“請讓我們見知州大人!讓知州大人見見我們吧!”看樣子,是城外的流民的騷亂。
畢竟有過不少處理混亂事件的經驗,所以現在駐守在城門附近的威勇軍卻沒發生什麼慌亂,唐雨墨探出車廂的窗戶往外看的時候,看見一名將領冒雨上了城牆視察了一下。同時,有調派一隊士兵過去看住了城牆工地,但還是有一隊人仍然駐守城門,也有一隊人趕出城門去估計是對那些流民進行安撫或者是鎮壓。
看了一會,有幾個看熱鬧的老人從城門那邊往回走,經過沈家的馬車時,唐雨墨聽見他們的一星半點的對話:
“唉,現在又鬧起來了。”
“守兵們也是辛苦啊……”
聽起來可以知道這樣的小騷亂應該是時有發生的。這場騷亂並沒有持續太久,只是過了一會,那些喧囂聲就漸漸地停了。唐雨墨在此期間也沒有聽到什麼慘叫聲,看來這些士兵也覺得災民們不容易,沒進行什麼毆打或者殺人的血腥鎮壓。就這樣看了一會,沈潤山說:“娘子,目前的形勢看來就是這樣了,還要去什麼地方看看麼?”唐雨墨看看沈潤山,知道他還是惦記着家裡,於是笑笑:“不看了,回去吧。”沈潤山就吩咐寶強把馬車趕回去了。
等到傍晚的時候,雨終於停了。因爲下了雨,本來經過地震後都有很大的灰塵的,現在也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空氣也帶着幾分淒涼的清新。雨過天晴,天邊有一道彩虹彷彿掛在兩棵樹之間的上空,巷子裡沒有倒下的幾棵青松也顯得更綠了一些,這一切,都彷彿在預示着杭州城在經過一場地震的災難後終於得到了一點點喘息。接下來,就應該是災後的重建工作了。
根據今天的視察,既然瞭解了一定要住在這裡的情況,唐雨墨和沈潤山接下來也就開始規劃一家人再在杭州呆上個把月的計劃。比如現在這段時間,青菜的供應估計是比較緊張的,這些簡單的生活要考慮到。當然,沈潤山在杭州這邊剛剛吞掉了田家三分之一的產業錢物,現在都還算是財大氣粗,而且這次和查家有了隔閡,沈潤山也說了打算和唐雨墨一起進京,這邊的生意估計也就不用太上心或者到時乾脆直接變賣掉,不用擔心要留一些什麼啓動資金之類的問題。所以就算食物漲得價錢再高,他們也還是不至於吃不起的,應該不算什麼大問題。
本來沈潤山心裡關於查家對他們的敵意算是比較需要上心的事,但是猝不及防的地震應該也會分散對方的注意力,等到這一系列的事情結束,就算他們真的對沈家存了什麼壞心眼,沈家自然也在這段時間裡和官鈞賢那邊關係走動得比較親密了,到時他們應該也會庇護。不過唐雨墨當時準備火藥,還是有考慮過查家萬一趁亂來找麻煩的因素在裡面。
儘管唐雨墨算是經歷過許多事情,應對能力很強,但是唐雨墨其實還是不大喜歡耍什麼陰謀詭計之類的。或者這樣說吧,唐雨墨比較熱衷的是通過信息情報的收集和運用,依靠自己對人心的揣測分析和把握來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