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陳笒看着手中的信,顧雲悰承認了和陳七早便相識,對燕王的志向也十分清楚,只要燕王答應幫他解決掉淮南王和當今,他就願意協助,顧雲悰早便知道陳七是爲了拉攏他纔出現的?陳笒微笑,只怕是不盡然,顧雲悰要是一開始就知道的話,陳七定然活不過兩日。
“那人可還有別的話?”這人自己都沒見過,陳笒對鍾悌和司空翔兩人招人的水平還是比較信任的,就好比這傢伙突然從王府的花壇中出現。眼前人比劃了一番,示意自己並不能說話,陳笒指指紙筆,那人搖搖頭,不識字。
陳笒嘆氣,揮手讓他下去,那人並不走,表情有些着急,抓耳撓腮了一陣,雙手舞動。“可還有事?”那人指指信紙,然後在自己頭上和衣服上比劃了一下。很快陳笒就明白了這人的意思,因爲他突然很痛苦的倒地,四肢不能自己的樣子,轉瞬恢復。
“你是說,他有傷?”陳笒一下子站起,就見那人搖頭,手指沾取書桌上的墨汁塗抹在嘴上,“中毒?”那人點點頭,陳笒輕笑,“好了,你下去吧。”這個顧雲悰,定是派了個什麼雜侍過去了,用完之後就毒死了。不過他最近的□□是不是又厲害了?自己要想和他合作,是不是該把陳七墓中的闢毒珠拿回來?還是算了吧,省的讓顧雲悰發現。
“鄭伯。”陳笒將書信震碎,整理一下儀容,“走吧,咱們去司徒元帥府上。”鄭管家眼神轉轉,點頭應諾。
從燕王府到司徒元帥府,若是步行需要半個時辰,而且,無論走那條路,都要經過一個地方,淮南王府。既然顧雲悰想要儘快見到燕王,那燕王就出現好了。
但是陳笒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達到目的,而顯然顧雲悰也有些沒想到,從那有些尷尬的笑意上陳笒看到了無奈。“世子。”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陳笒腦筋急轉,如果說他現在光明正大的出府身後沒幾個探子那是不可能的,顧雲悰找自己要是有事,現在如何處理能夠不引起懷疑。
還沒等到迴應,陳笒就見顧雲悰軟倒在地。邁步上前,“世子,世子?”本以爲顧雲悰會給自己個眼色,但那合緊的雙眸沒有一點有動靜的意思。撫上顧雲悰的脈,陳笒一驚,這人的脈息怎麼如此雜亂虛浮,到像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什麼人能夠傷到他?此刻他眼底的陰霾連陳笒自己都沒察覺。
“王爺,世子八成是中暑了,看見王爺,有些急怒才暈過去了。”鄭管家三言兩語給這件事編出了一個合適的解釋。“回府,叫劉太醫。還有鍾悌。”
說完,陳笒打橫將人抱起,身形展開在街上留下殘影,鄭管家愣住了,這,這,送醫館不行嗎,而且他剛纔那番話是白說了。管家想要阻攔但是眼前王爺已經消失了。這裡離燕王府不過一刻鐘的路,以王爺的速度,此時已經進府了吧。鄭管家認命了,好在自己出門都帶着進宮的令牌,至於鍾悌,自有人去通知了。
回到王府,陳笒將人安置在書房的榻上,眼前晃過人影的時候讓徐三娘一愣,待看清是王爺的時候她鬆了一口氣。至於王爺往書房裡帶的人,沒關係,帶進來了就早晚是自己人了。
“顧雲悰,醒醒。”陳笒拍拍臉色蒼白的人,剛纔在陽光下還看不太清楚,現在才發現這人臉上毫無血色,想起那個報信的人說的,他真的中毒了。而且,這人是親自去送的信,陳笒嘴角輕笑,難道說嫁給燕王就這麼讓他心神不寧嗎,他身邊那個書童呢,還是說真的沒人可用了?
從袖中取出之前易容的時候備着的銀針,在顧雲悰的人中上刺了一下,卻絲毫不見醒轉。陳笒眉頭皺起,“三娘!”看來真的要把沈青找回來,沒有沈青在身邊用人都不方便。難道要再提拔一個暗衛?
“王爺。”徐三娘看看榻上的人,這不是淮南王世子嗎,王爺,難道是等不到成親將人搶回來了?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徐三娘默默唸佛,這段時間跟着小世子,都有點被影響到了。
“鍾悌呢,怎麼還不過來。”陳笒從一邊書桌裡拿出一瓶嗅丹,放在顧雲悰鼻下晃晃,看見人沒有反應便將嗅丹闔上,這裡面的味道實在是刺鼻。
“屬下去看看。”徐三娘看看王爺的反應,不是說,王爺對顧莊主是拉攏嗎?但是眼下已經不需多言,徐三娘轉身出門。等了一刻,鄭管家帶着劉太醫出現,鄭管家給宮裡的備案說是王爺舊傷復發,但是任誰都清楚,王爺在大街上把世子抱回王府的事很快就會傳到皇上的御案上。就算皇上追究下來,也是他這個小小管家的問題,和王爺無關。
看見榻上的人,劉太醫吶吶,什麼都沒說,自然的上前把脈。再檢查一下世子的舌苔,頸脖處的脈動。完全沒有問題啊。“回王爺,世子身體無恙,只是胎裡帶出來的體虛,應該是今日午後,在室外待了不少時間。”
無恙?陳笒從書上擡頭,“嗯,無恙你就回去吧。”劉太醫想了想,“王爺,這世子雖然內力不弱,但是脾胃虛弱,是常年服藥的原因,而且……”劉太醫想到兩人即將大婚,若是王爺心中怨恨,只怕少不得會磋磨世子一二,但是眼前人這身子…
“你想說什麼?”劉太醫猶猶豫豫的樣子讓陳笒煩悶,厲聲道“要是這些廢話就閉嘴,出去。”
“微臣是想……”劉太醫剛準備開口,就見鄭管家給自己打手勢。反應過來自己差點惹禍的劉太醫連忙改口“想讓王爺日後留意一下世子的飲食。好生調理。微臣告退。”
兩人出去後,陳笒看向榻上的人“可是醒了?”鍾悌看來是趕不過來了,鍾冥樓出什麼事了嗎?這個鍾冥樓自己從未管過,但是也不至於惹上什麼大事吧?
“你準備如何?”見顧雲悰沒有反應,陳笒輕笑“放心,我這書房沒有什麼見了就不能走的東西。”只要人進來,除非服從,否則就只有死人才能出去。
顧雲悰睜眼,從榻上坐起來,“燕王還真是好大膽子,就不怕皇上懷疑你?”
“懷疑我?懷疑我什麼?”陳笒放下書本,起身靠在書桌上。“懷疑我和你密謀?這一切都是我計劃好的?我又何必自尋死路,天下人都知道,娶了你,我就和大位徹底無緣了。”
“這點確實出乎你的意料是吧。”顧雲悰有些嘲諷的看着眼前的人,這人和陳七,真的沒有半點相同。這番話要是陳七說出來,必是一番閒適,可從這人嘴裡說出來,卻是有着說不出的輕蔑。天不讓行,我偏登。
“確實,但是那又如何,如果我拒婚,只怕不出十日,我手下的東西就會被各大世家瓜分。”陳笒嘴角上揚,“到時候,我和他一番努力,都爲他人做了嫁衣。”
他,除了陳七還能有誰人,顧雲悰知道此時纔是重點,隨即輕笑“是啊,總不能讓你們一番心血付諸東流,何況,這裡面還少不了有我那一份兒。”
既不能讓燕王通過陳七拿捏住他,也不能讓燕王對自己有所懷疑,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益相通。顧雲悰不知道自己剛纔爲什麼會在見到燕王的時候暈過去,可能真的是身體已經撐到極限,也可能是相信燕王不會趁機將自己殺掉。說起來還真是有些可笑,自己的價值,只怕也只有這個腦子了吧。
“早便聽說文淵莊不涉朝堂,如今看來,不管是你父親顧啓淵,還是你這個現任莊主,都和朝堂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啊。”陳笒本以爲他會對顧雲悰的話聯想到千萬,但是兩人的交談就和當年顧雲悰和陳七論智辯文時的感覺一樣。
“等你我二人合作,我在朝堂中的一些人脈自然可以給你使用。”顧雲悰抿脣,口中的乾渴和烈日帶來的眩暈感襲來,“自然,你也要助我,把淮南王和滅了我文淵莊的人一一剷除。”
“我聽聞,文淵莊被燒之後,兵士們並沒有發現太多的屍體,而文淵莊的情報點在一夜之間全部人去樓空,還有以前的老莊主,顧啓淵。也不知所蹤。”陳笒看着他,難道是力度大了讓顧雲悰不願意相信現實了還是顧啓淵和顧雲悰聯繫上了?“文淵莊可以說是實力猶在,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來吧?”
“王爺說笑了。文淵莊一場大火少了半座長桓山,就算是人,也要燒成灰燼了。至於情報點,王爺從我的處境就可以看出來,如果這些人還在,我又何至於落到現在這樣。父親從朝廷有所懷疑就開始籌謀,從淮南王,到我,再到文淵莊的人員,一夜之間消失只能說明他們早有準備。”顧雲悰頓了頓,運氣調息一週稍作調息。
“而且,文淵莊本部被燒,多少年的資料銷燬殆盡,就算有人,沒有以前的資料也是無法將文淵莊再整合起來的。至於父親,他從半年前就開始行蹤不定,當下不知所蹤,也不過是爲了轉移當今的注意力,只要當今不在了,我父親自然會出現,只是希望到時候燕王不要重蹈覆轍。”
顧雲悰狀態不對,陳笒早便看出來了,但是他的心緒都在顧雲悰所說的那些事上,如此看來顧雲悰在文淵莊被毀,消失之後,並沒有得到顧啓淵的任何消息,甚至,顧啓淵不知所蹤,他也是措手不及。“照你所說,顧啓淵豈不是早就有了放棄文淵莊的念頭?”
“應當說是,父親根本就沒有要文淵莊的想法,何來放棄。”顧雲悰輕嘆,顧啓淵,他身後藏着的前朝勢力,加上鳳梧手中的蠱蟲,他何必要這個文淵莊,文淵莊只不過是他用來掩人耳目的障眼法而已,但是對於他來說,文淵莊不僅是他自小生活長大的地方,更是他的家。如今文淵莊裡面的人背叛了,但是文淵莊不會,他要把他的家重新建起來,讓她安然無恙的好好的待在長桓山上。
“照你所說,顧啓淵是不會輕易出現了?”陳笒話中有話,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明說,就好像是把這個問題寄託於兩人之間的默契,可是兩人之間何來默契可言?說來真是可笑。
“父親的手法我十分熟悉,要是他出現我定會察覺。”習慣性的揉揉手腕,卻發現手腕處的刺痛消失了,看來這蠱蟲發作一次就會安省一會兒。“到時候你就可以找到他。”
“如此甚好。”陳笒微笑,有了這個話,他就可以不用擔心顧啓淵在背後搞什麼手腳了。敲門聲傳來,看門外的人影是鍾悌,陳笒嘴角恢復平板,這鐘悌是因爲什麼事情耽誤了?
“王爺還有事,那我就先走了。”顧雲悰起身,腦中一片白光,定了定神,從門口出去。開門時,看見敲門的人正是鍾冥樓的樓主,微微點頭。
鍾悌進門,“王爺喚我何事?”
“無事。”陳笒看着鍾悌“因何事耽誤?”鍾悌知道自己耽誤了王爺的事,低頭請罪“王爺,司空元帥找到鍾冥樓了。要,要我們把司空翔交出來。”
“司空翔難道不是和沈青在元帥府?”陳笒挑眉,這倆人還真是會給他找事。
“前日司空翔帶着沈侍衛,私,私,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