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意外,我的受傷被壓制了下來,碧流跟着大夫出去並且讓大夫避口不提在碧府看見的事情,當然天一那邊也必須如此,偷偷送了信到宮中,宮內畢竟人多口雜,所以暫時就讓我在碧府中修養。
我堅持不能將碧纓這件事情泄露出去,而勃然大怒的天一也在我的要求之下,答應不再追究碧纓的過錯。
先不論我是不是碧家人,我是當朝的上善明妃,是皇帝的老婆,是未來皇帝的老媽,而碧纓竟然讓我破了相,要是追究起來,可不是一般的嚴重,最重要的是我還是他的姐姐,不忠不孝的罵名算是背定了。
這件事情按照律法,坐牢上刑絕對是不可少的。
哎,麻煩,你要是傷在其他地方還好說一點,隨便用點什麼遮一遮,重要的是傷到了我的臉,而且還讓我不能講話,這可叫我如何是好。
據碧流所說,現在碧纓的精神狀況非常差,幾乎是已經到了真的瘋癲的程度,原本只是擔心我會害她,現在變成了把誰都當成要害她的人,甚至出現了幻覺。何爲的身子已經很重,不久就要分娩,所以爲了避免碧纓傷到他,在櫻和的堅持下讓他住到了落英軒。
哎,上一次櫻和受傷也不是何爲的錯,就是因爲碧纓的精神方面出了問題纔會這樣,我真的不知道該同情她還是厭惡她。
她會這樣,我又是難辭其咎的。要不是因爲惡念,要不是我又刺激她,也不會嚴重成這樣。
浮林說,她就這樣活着對她來說也不一定是好事。確實他也說對了,碧纓就是這樣,這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這也逼着我必須快些把惡念從她的身體中取出來,如果再不去除,恐怕侵蝕會更大,到時候可能即使我想救她也無能爲力了。
阿修羅王的力量是毀滅的力量啊!不是阿修羅王的她無法利用阿修羅王的力量,反而會被這種力量所吞噬。
可是,我召喚不出阿修羅刀。
被碧纓架着的時候,手掌的那種灼人的觸感還在,那應該就是阿修羅刀即將被召喚出的前兆,可是還沒有來得及準備就被碧流打斷了,我發現一定要集中精神纔可以。
可是,當時我想的是自保,我要自救,一直在呼喚它,刀有了感應,那麼能夠呼喚阿修羅刀的可能性又是那些?我完全被搞糊塗了?難道說只有想要救人的時候纔可以喚出嗎?
那我心裡確實想過要救碧纓的,怎麼完全沒有效果?一次都沒有反應,連一丁點的預兆都沒有。
哎,實在是一件讓人無措的事情,總不能每次都得遇上救命的情況吧!上次是救山雞,這次是救自己,下次是救碧纓?先把碧纓弄到半死不活再說?我暈死。
天一派了李御醫來,送來了很多上藥,對外宣稱的是明妃身體不適,在碧府修養。至於爲什麼不適,哪裡不適統統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過去,但是雲朗和荀相還是上門來探望了。我也不好閉門不見。
一看我的臉,誰都能想到了,特別還是和碧家如此親近的人。
他們倒是覺得碧纓的病情不容樂觀,御醫到了碧府不只是來給我送藥的,更是來給碧纓看病的,還有何爲,不知道是受了打擊還是怎麼了,也一下子病倒了,我成了碧家病情最輕的病號。
說是半個月不能講話,其實就是說說而已,不可能,大多時候用筆代替,約莫一個禮拜之後,我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雖然還是結了痂,但是小小聲的說話還是可以的。
看着自己從下巴順着側面一直延伸到 額頭的傷疤,說不嚇人是假的。
幸好碧纓的匕首夠鋒利,不是什麼便宜貨,一滑就劃出了大口子,但是傷口的接縫不錯,只是看起來誇張而已,實際上很容易養好,而且就算留疤也只會是一點點線狀的痕跡。
不過最讓我受不了的是浮林。
這不,又開始了。
“落兒,你痛不痛?餓不餓?我去給你煮粥,你要吃哪一種?還想吃什麼?都是我不好,要是防着點琉璃就好了。”
“哎,八爹爹,這不關你的事情,就算你注意了,你也無能爲力吧!再說,琉璃說的也不錯,和那時候的碧纓解釋那麼多她未免也聽得懂,只不過碧纓他自己理解上有點爲題,她既然有心和我過不去,不管是誰說的都是一樣的結果。”
“可是落兒……”
“沒有可是,八爹爹,落兒想喝香葉雞絲粥。”
“好,我這就去煮,你自己小心點。”
“恩,沒事的,碧流在外面呢!”
這是浮林,還有一個就是碧流。
從我受傷之後就一直自責到了現在。
“流,你進來啊!不要站在外面。”我第一次知道這個碧流性格這麼彆扭,就是因爲他覺得那一天是他保護不力,使得我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所以從那天起,除了做好我交代的事情,他就自動立在門口站崗放哨起來。說什麼要我我守門啦,要好好保護我寸步不離啦,反正理由一大堆。
“我守在外面就好。”
“你是不願意看見我的臉嗎?我知道我的臉現在受傷了,不好看了,哎,沒有想到一個人的臉這麼重要,哎!”
碧流走進來,一臉自責的看着我。
“不是這樣的,我不在乎。”
“那你還站在外面?分明就是不想看見我。”
“我是因爲……”
“因爲什麼?懲罰自己?我覺得你在嫌棄我。”
“我沒有。”
“你就有。如果你不嫌棄我就站在屋子裡,看着我。”
“……”
於是乎碧流是站在屋子裡了,不過是從門外邊走到了門裡邊,中間就隔着一個門檻。
我……無語。
諸笑和非梧還比較正常,所以我比較喜歡諸笑他們來陪我,還能和非梧鬥鬥嘴。不過非梧這兩天比較忙,據說是在爲我研製什麼特殊的去疤藥,反正那傢伙在藥理方面不會遜色任何一位御醫,所以我就等着他的傷藥了。
他那裡的藥據說都是研製給諸笑的,因爲以前諸笑練武經常會傷到筋骨啊破皮啊什麼的,所以他那裡一些藥都是既清香又好用,有一種也是有祛疤功效的,但是隻是用於小的傷口,簡直可以當成美容用品,聽諸笑說那裡面添加了好多種香料,夏天被蚊蟲叮咬了,一塗見效。
就在我悠閒地“養傷”,順便接受諸笑服侍的時候,明月樓裡來了一個特別的客人——何爲。
他披散着長髮,穿着寬大的衣袍,不像我最初見他時候的意氣風發,非常憔悴,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
“明妃。”他彎身行禮卻被我攔住了。
“不必行禮,坐吧!”諸笑爲他找了一張凳子來坐,他的神色有些慌張,在我面前非常的不自在。
我走到他身邊,在他的背後墊上一個厚墊子。
“靠着,這樣舒服些。”天一以前就是這麼幹的。
這一下不得了,他的眼淚一下子就淌了下來。
“別哭啊!”我真有點手忙腳亂了。
他說道:“感謝明妃的寬宏大量,不追究過往,何爲今日有一事相求,不知道明妃可否成全。”
“什麼事?”我問他。
“請明妃准許何爲還鄉。”
“什麼?”還鄉?帶球跑?
何爲大概是被我的聲音嚇到了,身體猛的抖了一下,說道:“明妃,如今纓的情況來提此事確實不應該,但是,這孩子,我希望他能夠在一個安定的環境下長大。不想他養在富貴人家,反而不知道爲國謀事。”
意思就是不想讓他在碧家收到壞的影響,還有他的母親,要是看不好,恐怕會影響孩子將來的成長。而且是想讓這個孩子生長在民間,這樣的話不會受到有錢人家那種腐敗的生活作風到底影響,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但是在沒有母親的環境下生活……
“你可曾想好?這孩子要是沒有母親在身邊……”
何爲一愣,然後回道:“明妃似乎誤會了,何爲並非帶着孩子肚子離開,何爲想讓明妃答應帶纓一塊兒走。”
“啊?”
帶着碧纓?一起走?
“孩子不能沒有母親,但是纓的情況,如果再待在碧府,恐怕也不會有所好轉,所以,請明妃成全。”
哎,這不是我成不成全的問題好不好?
“何爲,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小纓的病,在碧府可能有機會治好,到了外面不能有所保證,還有你孩子,畢竟是碧家的繼承人,在外面撫養的話,長老們肯定不會同意。”我是實話實說。
“所以何爲特來懇請明妃。”
“何爲,即使我同意,我也不能干涉碧家長老們的決定,我現在並非碧家宗主。這件事情,我只能請你再考慮清楚。”
“明妃……”
“安心生下孩子,這件事以後再說。”
“明妃……”
“去吧!”
看着何爲的背影,我在心裡爲碧纓感到高興,因爲這個男人,真的是一心爲着他。
碧纓,我一定會救你,一定不會讓你們一家人去過困苦的日子。
何爲,我會還你一個完好的碧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