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了幾天的葬禮之後,天一就堅持要回碧府,因爲他不想待在這宮中。我有些瞭然,也許在碧家比在宮中安全的多。
回了離落苑,進了新房,我纔算是鬆了一口氣,一下子坐倒在牀上。
“天一,你有心事?”我看着他,能感覺得到他不寧的心。
他對我笑笑,搖搖頭。“我沒事,回到這裡已經好多了。”
我走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腰,他的身體非常的僵硬得立着,這幾天來,我們宿在宮中,每晚他睡得都不好,而我卻喜歡趴在他的懷裡入睡,所以他體貼的爲了不吵醒我,連翻一個身都不敢,弄的大早上的要躺上好些時候才能起身。這些我都是知道,心疼他,卻不知道怎麼做。
“先睡一會兒吧,等用晚膳的時候我來叫醒你。我先辦點事情。”有些事情我還是要去找碧寧問問清楚。
他點點頭,乖巧得任我幫他脫去外衣,爬上了牀。這幾天,大家都很疲倦,但是天一還要承受多一倍的精神壓力。幫他掖好了被子,我關上房門,喚來了碧流。
“流,我去找母親。她回來了嗎?”
“碧相還沒有回府。”
我點點頭,想着也是,碧寧現在這時候哪裡有這麼閒。“那我們去花園走走吧!”
“好。”
離落苑的花園非常簡單而雅緻,用梅枝做成的籬笆,圍起了幾片修竹,幾塊方石,幾叢春花。一條溪水蜿蜒迴旋,沒有刻意整修過的枝椏,幾棵梅樹粗壯而生機盎然。真有點風雅農居的庭院的味道。這個宅邸曾經的主人一定是喜歡鄉村的名士。
“流,這幾天你過的可好?”該如何開口呢?哎,總不能直接問:我結婚了,你心裡難受嗎?
碧流深深看我一眼,我有些心虛地別開了,換來他淺淺一笑。
“我很好。”
是嗎?難道你不吃醋?我沒有忘記,過去我夜夜與他相擁而眠,可是現在我的身邊人已不是他!這麼大度,難道不在乎我?
“落,你覺得幸福嗎?”他突然問我,我一愣。
“怎麼這麼問?”
他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我的眼睛。是啊,我幸福嗎?我好像沒有真正想過這麼問題,我甚至不知道我現在存在的意義到底有多大。來到現在這個世界我只知道我的任務,但是孔雀的消失讓我幾乎已經忘記了來這裡的目的。對碧流的喜愛讓我愧疚,對天一的悸動讓我必須負起責任。娶他,原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這也讓我覺得慶幸,一見鍾情這種事確實在我的身上發生了,但是到底算不算愛我還真有些說不上來。每次面對天一的時候我覺得我的身體反應快于思想。可是對於碧流,我總是能夠感覺到深切的歉疚,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那份歉疚抓住了我的一顆心。
“流......”我一下子抓住他的手,緊緊得握住。
突然一道精光閃過我的眼睛,我只覺得白光一閃,什麼都看不見了。
當我慢慢恢復意識,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目的是白茫茫的一片,我動動雙腳低頭看去才發現我是懸浮在半空中的。
又是夢,因爲夢裡才能夠飛。
我漫無目的得向前“飛”去,而白霧竟然在眼前慢慢得散開,一片蔚藍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這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藍的純粹,藍的深不可測,蔚藍的海面連着湛藍的天空,在地平線上化爲一條神秘的分界線。空中漂浮的白雲倒映在水面上,輝映着嫣紅的夕陽。這是一個純粹的世界,純粹到只有色彩。
突然,一個銀色的影子朝我飛撲過來,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隻張牙舞爪的銀龍,陽光在它銀色的背脊上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就在逼近我的時候,突然銀光一閃,一名身着銀色軟甲,披散着長長的藍髮的男子立在我的眼前,一雙藍寶石般的眼眸嵌在俊麗的臉上,美得不似凡人,儘管是一身戰甲,他給我的感覺卻是到了極點的儒雅,海風帶着鹹腥的氣味揚起了他的發,也帶來了他的微笑。
這個男人,他不應該握劍,他更適合握筆。
“阿修羅王......”
阿修羅王,是在叫我嗎?
“你認識我?”我不解得看着他。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湊到我的眼前
他笑了,修長的手指點在我的心口,我只覺得一陣灼熱伴隨着他手指的動作傳遍了全身。
好難受......
“恩......嗚嗚......”我猛得握住心口,急促的呼吸着。
正在這時,一陣熟悉的溫暖包容了我,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是誰?是誰?
“落,快醒醒。”
我慢慢睜開眼睛,看見了抱住我的碧流,以及明顯匆匆趕來衣衫尚顯凌亂的天一。
“落,你怎麼了?有沒有傳御醫,御醫呢?”天一衝過來,撞開了碧流,一把抱住我。
我任由他抱着,有些抱歉得看了一眼默默退開的碧流,只見他的眉間還有因曾經緊緊皺起而留下的摺痕。
“天一,你先放開我,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我打量了一下房間的佈置,知道這裡是離落苑的書房,碧府的書房中一般都會設計一個簡單的房間,安放了牀和簡單的換洗衣物之類的。大概是碧流不想打擾天一,所以就把我安置在了這裡。
“真的沒事?”
我點頭,“真的,天一,我想先休息一下,你也去休息吧!是不是吵醒你了?”
“我要在這裡陪你!”他堅定的說。
“可是......”可是我還有事安排碧流去做。
只見天一看着我的眼中滿是懇求的神色,哎,我在心裡嘆氣。
“好吧!”
“恩。”
碧流很瞭然地關了門,留下我和天一獨處。我不累,也不想睡,倒是天一,沒多久就輕輕打起鼾來。
我閉着眼,開始回憶起那個夢來,那條銀龍,那個男子,他認識我!即使從來沒有見過那張面孔,可是熟悉的感覺卻明確得告訴我:我認識他。
他是誰?難道他又是八部中的某個人?
他會是龍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