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知深在他背後低聲說,“越是自信的人,就越容易輸在這份自信上。”
薄靳晏的背影只有一瞬的停頓,然後,離開。
顧知深臉上掛着微笑,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也擡步離開。
一樓大廳,重新歸於平靜。
沒過多久,一雙精工意大利皮鞋,踩到了一樓大廳光潔的地面上。
男人信步往前走,按了電梯,然後上樓。
找到那扇自己曾經徘徊過的門,敲門。
很快,那扇門從裡面打開,冷菱探出頭來,對薄靳晏說,“薄少,請回。”
薄靳晏臉色冷冷,“你想個辦法讓她見我。”
冷菱聽見他冷硬的語氣,脣角動了動,沒有說話,折身走向喻悠悠的房間。
現在她就是一箇中介,一個傳聲筒。
過了一會兒,冷菱折返回來,將門板一合,“對不起了,薄少,這都是悠悠的意見。”
薄靳晏這下子,是妥妥的吃了閉門羹,臉色霎時變得難看。
什麼時候,他竟然有了這種待遇?
這種滋味,比起以前,這小女人每次瞧見他不順眼,都要令他難受百倍。
男人氣急,又開始敲門。
敲門不行,就換門鈴。
門鈴不行,就氣急敗壞的上了腳。
“你就算是把門砸開,我也不會開門的,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想見你。”喻悠悠氣節錚錚,隔着門板,對薄靳晏強調道。
隔着一層門板,雖然是咫尺,卻觸摸不到,更看不到。
說完這句話後,她就堅硬的咬住了脣角。
男人聽到了她的聲音,算是一種安慰,但又聽到喻悠悠那倔強的堅持,他就來氣,重申,“是暫時的分手。”
“那也不可以,分手就是分手了,你遵守約定。”喻悠悠堅決守住底線,她不想見到他,就是不見。
這些日子裡,都是這樣。
任憑這男人威逼還是利誘,她的態度始終如一,就是不想要見他。
“薄靳晏,你遵守約定,我不喜歡我們之間,任何一個人,去破壞這個約定,如果你要是硬要破壞,我只會下一個狠心。”喻悠悠的眸子,緊緊的盯着門板,雖然看不到他的人,但是就像是正面對着他一般,堅定的說着。
這就是她的立場,一步都不願意退讓。
薄靳晏在另一邊,滿是頭痛。
網上看來的那些經驗,如何哄女朋友開心,在這裡毫無用武之地。
爲什麼呢?
因爲他面對的是油鹽不進的喻悠悠,連個面都見不到,他還能有什麼招數!
男人倍覺悲催,他望了一眼緊閉的門板,眸色深暗。
沒有說些什麼,他順着原路返回。
唐德在樓下等候他,見薄靳晏出來,便立馬迎了上來。
他將一份整理好的文件拿到了薄靳晏的跟前,道,“少爺,這是您讓我查的資料,全部是關於顧少。”
薄靳晏伸手,將這一衆文件,往外一推,眉頭緊皺道,“你口述情況。”
“大致是沒有什麼問題,顧少的爲人品行上佳,歷來被人稱道,顧家的背景也是相當的單純,唯一可疑的就是當年……”唐德說到這裡,又理了下資料,不動聲色的偷瞄了幾眼。
“當年的什麼?”男人的眸子危險的眯起,催促問下去。
唐德壓低了聲音,“當年顧家頹敗,四方受敵,顧少出面擔當大任,力挽狂瀾,整個過程看來十分詭異,必定是有人在幕後支持他。”
“這個人是誰?”男人敏銳的察覺到什麼,蹙眉越蹙越深。
早在顧知深爲喻悠悠,在海草房受傷的時候,他就已經派人去查,可返回來的結果,就是一場意外。
這個結果,別人會信,可是他偏偏不會信。
他能夠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後面暗中的鉗制着他,並且幫襯着顧知深。
那這股力量,會來自哪裡?
他要這個答案!
“調查了和顧家往來的各種人,並沒有查到蛛絲馬跡。”唐德戰戰兢兢答。
“隱藏得很深?”男人嗤笑一聲,隨口吩咐唐德,“繼續查。”
“是,少爺。”唐德頜首,將資料收好。
暮色四合,薄靳晏坐入車內,看着車窗外的景緻,眼眸深邃,令人無法摸清底細。
唐德拿着手機,從旁小聲道,“少爺,藍小姐剛剛來過電話,她想約您共進晚餐。”
“替我回絕。”男人想也不想的回道。
唐德點頭,“是。”
薄靳晏聽後,適才反應過來,忙制止道,“不用了,突破口只能放在可薇這邊,見一面無妨,你來安排一下地點。”
顧知深對喻悠悠的糾纏,已經令他察覺到危機。
喻悠悠這次的堅持,讓他始料未及,冷菱這邊也靠不住,這一次他確實被束縛住了手腳,無從選擇。
他和藍可薇之間,除了被勒令訂婚以後,確實再無其他。
在英國的時候,他已經向藍可薇表明了態度,藍可薇也找了老頭子表明了態度,但是無奈自家老頭子不幹,依舊是固執如初。
老頭子的固執,他已經預料到,想要改變,絕對不是一日之功。
她和藍可薇中間,牽涉的是兩家人,兩家的長輩的利益期望,就安放在他和藍可薇身上,要想動他和藍可薇的訂婚,就必須先挪動中間的利益。
利益就擺在那裡,怎麼挪?
佈局需要時間,運行又需要時間,等成效更需要時間。
此時的薄靳晏,已經是抓襟見肘。
他亦是不明白,爲什麼喻悠悠會那麼抗拒他和藍可薇。若論起來,他和藍可薇本人,本人和本人之間,並沒有感情糾纏,糾纏的是兩家人。
男人的食指,按了按太陽穴,呼了一口氣,脊背往後傾了傾,整個人只剩下疲憊乏累。
***
從電視臺的錄播間出來,喻悠悠攥着自己的筆記,跟在顧知深的後面,咬着脣,帶着無措和着急。
顧知深停下腳步,深望他一眼,微笑道,“我放緩點步子,你跟上來,跟我一起走。”
“可是,這麼多人看着,還是不要了吧。”喻悠悠忌憚的看了看周圍,還是選擇了懦弱的跟在了後面。
今天這一趟,是顧知深通知她,說他要來提前錄一個財經節目的專訪,順便也可以作爲她瞭解他、觀察他的一個渠道,他便順手邀請她過來了。
喻悠悠一直都知道顧知深貼心,爲了工作就答應下來。
但是實際上,兩人到了電視臺的情形,有點兒超乎她的想象,完全不在預想計劃的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