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馮楠起的更早了一些,因爲今天只能騎自行車去上班了,黃蕊整晚上沒消息,當然車也沒停回來。
馮楠到了單位,卻發現沒有一卡通,自行車都沒地方停,好在停車場的保安認識這車是培訓基地的,拿自己的卡幫忙把車鎖了,馮楠上了辦公樓,依舊遇到相同的問題。黃蕊沒來上班,馮楠進不去辦公室,去找周正玲,偏偏周正玲也是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遲到早退那也是平常事,也尋不着。
沒辦法,只得在同層樓的小會議室裡坐着。到了上午九點的時候,又有人來開會,馮楠只得又讓了出來,也不認識什麼人,又不能才一上班就早退,也是就滿層樓的東遊西晃,熬到中午快吃飯了,纔在電梯口遇到了周正玲,她這個時候纔來上班。見到馮楠就笑道:“你瞎溜達啥呢。”
馮楠就把一卡通還沒辦下來,黃蕊也不在的事說了,周正玲笑道:“這幫懶蟲,都是現成的卡片,掃入個人資料就行了嘛,我帶你去。”
於是周正玲就帶着馮楠去後勤處,因爲周正玲本身就是後勤處的人,所以人面溜熟,東說兩句,西說兩句,在午飯前人家就把卡給辦好了,然後對馮楠說:“吃飯,停車,進辦公樓大門都沒問題,就是黃主任辦公室你得找她授權才能刷門。”
馮楠還沒說話,周正玲就說:“呵呵能在食堂刷卡就行了,其他的都是浮雲吶。”
黃蕊一整天也沒露面,晚上馮楠只得又騎着那輛自行車回家,蘭小魚不滿地說:“什麼人啊,官大欺負官小嘛。”
馮楠就說:“不存在欺負,可能人家有事回不了,她人看上去挺好的。”
蘭小魚說:“就算忙,來不及還車,電話總有個吧,電話也沒有,咱們買輛車容易嘛。”
馮楠說:“人家一個政治處主任,還得回來上班呢,怎麼會來咱們的車。”
蘭小魚哼了一聲,不說話了,卻回到臥室給周正玲打電話,把這事兒說了,最後評論道:“玲子姐你說她像話不像話,唐唐一個政治處主任,借了我們才上班的車不還,都兩天了都。”
周正玲說:“小魚,這是有點不像話,不夠黃主任那個人啊,人還是不錯的,起碼我和她同事那麼多年,沒見過她整過誰害過誰,這車的事兒你別急,小楠才上班,不好說話,這話我去說,你就放心吧。”
蘭小魚說:“那你多費心了。”
周正玲說:“嗨,自家人客氣啥?都是應該的。”
本來都要掛電話了,蘭小魚忽然又問:“玲子姐,這個黃主任,聽說挺漂亮啊。”
周正玲一聽這話不是頭,忙說:“小魚,你能跟小楠在一起,我真的替小楠高興。小楠從小就沒得到過多少家庭溫暖,現在要有自己的家了,我是衷心的希望他幸福快樂。小魚你也是個懂事聰明的女孩子,小楠是什麼人你應該清楚,男人嘛,不可不防,但也別繃得太緊,並且黃主任那是不可能的。”
蘭小魚說:“世事無常啊,小楠是個好男人,我不看緊點兒哪行?”
周正玲笑道:“別人我說不準啊,黃主任肯定不可能,你以爲黃主任借咱小楠的車幹嘛去了?那是百里奔襲會老情人去了,咱們自多也急損失點零件損耗,跟小楠一毛錢關係都沒喲。”
蘭小魚聽周正玲這麼一說,心口子一鬆,但依舊說:“那車損耗也是咱的損失啊……”
周正玲也和蘭小魚嘻嘻哈哈了幾句,掛了電話後自言自語道:“小楠啊小楠,以後怕是有你受的嘍。”
當晚周正玲給黃蕊打了電話,雖然打通了,但是一直沒接,想必是正在溫柔鄉里折騰,沒工夫接電話,於是就給她留了言,但最終黃蕊也沒回電。
周正玲只得調了鬧鐘,第二天早早的起來去單位,生怕馮楠來了又進不去辦公室在樓裡瞎晃悠。
到了單位周正玲就給馮楠打電話,約了他來辦公室,給他找了把椅子坐了,陪他聊天,說單位裡的八卦。上午十點多的時候,周正玲的電話響了,是黃蕊打來的,原來她記不住馮楠的電話,就問問馮楠在不在周正玲這裡。
周正玲掛了電話就對馮楠說:“小楠,黃主任回來了,讓你去她辦公室,記得先把車要回來。”
馮楠應聲去了,到了黃蕊辦公室,卻見黃蕊額頭上貼了快紗布,胳膊也吊起來了,忙問:“喲,黃主任,您這是怎麼了?”
黃蕊說:“哎喲,別提了,小馮啊,姐對不起你,把你車給撞了。”
馮楠一愣,忙問:“你這傷沒事吧。”
黃蕊聽得馮楠這麼問,也有點詫異,隨後就笑道:“你這人和他還真有點像,一般人都是先問車的。”
馮楠說:“車再貴也有價啊,人的生命健康可是無價的。”
黃蕊看着馮楠的面部表情,覺得這種表情學是學不出來的,於是笑着說:“先別說這個了,反正呢,車我是給你撞了,不過已經送到我一個朋友那裡去修了,我的車也在那兒修呢,不過我說了,優先修你的車。保證修的跟新的一樣的還你。”
馮楠說:“這些話就別說了,反正我從基地借了輛自行車,騎車上班還可以鍛鍊身體。”
黃蕊笑道:“看來你進入角色還真快,我看自行車到也不必,咱們中心的通勤車從下週起開通咱們公寓一帶的通勤線路,在車沒修好之前呢,咱們可以一起坐通勤車上下班,也挺方便的。”
馮楠說:“那可真好,不過我還想請個假把自行車還回去。”
黃蕊說:“不用,費總工下午要去培訓基地指導工作,讓他幫你把車還回去就是。”
馮楠想起這個費總工的強勢與傳奇來,就說:“讓費總工帶啊……不太合適吧,他可是大人物。”
黃蕊笑道:“什麼大人物啊,那都是安主任瞎折騰的,費總工是個實幹家,人很不錯的,當然了……也有缺點……我去幫你說,沒問題的。”
於是馮楠就道謝了,黃蕊就讓他守着辦公室,就去開會了,說是費總工一會兒會過來查驗設備。
馮楠想起前天來報到的時候,外頭爲了歡迎這個費總工又是彩旗又是橫幅的,今天怎麼全沒了動靜?想了想,覺得又與自己無關,乾脆也急不去想了。可又閒着沒事,又是就從黃蕊桌子上拿了幾本救災知識的普及本翻了翻,這不翻還好,越翻越覺得有意思,也就看進去了。
正看的入神,忽然來了一個年輕女子,對馮楠說:“你是馮楠?”
馮楠點頭說:“我是啊。”
年輕女子說:“來,開會。”說完轉身就走,馮楠雖然不知道是開什麼會,也只得跟了上去。
會議是在領導那層樓開的,也是個小會議室,能坐四五十人左右的會議室只坐了三十來人。從表象上看都應該是指導中心的中高層,馮楠在會議室裡看見了黃蕊,還有坐在主位上的安洪濤,雖然幾年沒見,但這傢伙基本沒怎麼變。
人事科的孫科長不在,估計是因爲他的級別還不夠在這裡開會。可是既然臉孫科長級別都不夠,那麼我又來做什麼呢?馮楠感到有些想不明白,難道是讓我來摻茶倒水?也不像,這些有穿白襯衣的服務員在做嘛。
既然想不明白,乾脆還是老辦法——低調。於是馮楠就找了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了。此時安洪濤主任正在做着亢長的講話,無非是說某某某件是很重要,要抓緊落實,切實保障落到實處等一連串的官場屁話,然而大家卻都做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有些人還拿個本子做着記錄,但也不知道記的是些什麼。
安洪濤的主位旁邊左右各做了一男一女,女的大約四十多歲,衣着得體,頗有些氣質。右邊的那個男人年歲稍大,可能快五十了,但也可能稍微年輕一些。那個人雖然沒戴眼鏡,但透露着一種儒雅的氣質,但卻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正相反,他身體強壯,兩眼炯炯有神,當馮楠進來的時候,他還善意地朝他點點頭,笑了一下,就像是老熟人一般。馮楠雖然也禮貌的回覆了一下,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好容易等安主任講完了話,大家鼓掌後,安洪濤主持道:“現在請費總工程師給大家介紹一下咱們這次計劃的總方略。大家歡迎。”說着就帶頭鼓起掌來。馮楠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儒雅的中年人就是傳說中的費總工。
費總工果然嚴重不同,說話簡明扼要,很少有官話套話,就是在闡述某些專業名詞的時候會使用一些外文單詞,所以馮楠還是聽懂了,原來前段時間知道中心挑頭拍攝了一個系列片,教導普通百姓如何應變災難,這部片子的質量很好,但是也有人提出質疑,認爲這部片子的“作秀”成分很大,可以看做是一部成功的娛樂片,但卻不能作爲科教片使用。所以費總工又謀劃籌備了一部跟進系列片,既做一部真人秀節目,模仿各種災難場景,邀請求生專家和普通人進行三週的培訓,就按照前一部科教片的求生方法學習,然後進行爲期一週的真人秀演練。這種片子在中國還是第一次由官方拍攝,因此也算是一個挑戰。
由於整個規劃較大,所以即便是費總工這樣講話沒有套話,簡明扼要的人,也不是幾句話就能講完的,講到中間的時候,就已經過了飯點兒了,於是就讓食堂把飯菜做成盒飯送了上來,大家一邊吃一邊談,等過了午休,該下午上班的時候,總算是講完了。
散會後,馮楠剛要走,就聽黃蕊喊道:“小馮,來一下。”
馮楠只得走過去,只見費總工笑着說:“馮楠是吧,黃主任說你人挺不錯,想讓你跟着我幹,我開始還沒在意,畢竟我們這一行對專業性要求的嚴格,可是後來我的一個老朋友——你認識韋浩文吧。”
馮楠說:“認識,我們合作過幾次。”
費總工笑道:“要是他推薦的就沒問題了,那個傢伙心氣高,很難得表揚一下別人,對你卻讚不絕口啊,怎麼樣?對我的片子有興趣嗎?”
馮楠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說:“你想讓我拍片?”
費總工笑着說:“科教類的片子而已,又不是抗戰神劇,不需要做戲的,你只要做出你自己就好。剛纔我也講了,這次同一個災難模擬,將有兩組人蔘加,一組人本身就是求生專家,另一組人是普通的志願者,在經過我們的抗災培訓後參加模擬,最後兩組評分,看看經過短暫求生培訓的普通人能達到一個什麼程度,同時也就檢驗了我們的科教片是不是作秀片。”
馮楠說:“其實我前天參觀了培訓基地,真的把我吸引住了?”
費總工笑着說:“你報到的當天就參觀基地了?”
黃蕊開始一直在旁邊沒說話,這是逮着了機會說:“是我帶他去的。”
費總工隨口誇了一句:“小蕊做的不錯啊,就是要讓這些年輕人多看多接觸。我看這樣,馮楠,小馮是吧,你呀,從明天吧,就去培訓基地報到,浩文介紹了,你是陸戰隊出身,有很強的求生能力,但軍隊那一套是爲了殺人,咱們學的東西是爲了救人的,你先去報到,學習兩週,然後等咱們的片子開始運作了,咱們在試情況看你是適合上鏡呢,還是適合去救援組。”
馮楠說:“謝謝費總工,我對這個專業很感興趣,我會努力的。”
費總工笑着說:“看來是個好開頭,很好,好的開頭等於成功的一半,小蕊,那就麻煩你把小馮的手續辦好,讓他先去學員班,兩週後到製作組報到。”
馮楠再次道謝了,大家才一起走出會議室,黃蕊跟着費總工走了,馮楠回到黃蕊的辦公室,繼續坐堂。
一直坐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黃蕊滿面春風的回來了,一回來就對馮楠說:“你命好啊,費總工一年到有八九個月不在國內,我見他一面都難,這次給你趕上了,我可是隆重的推薦了你哦,就算撞壞你的車的賠禮了。”
從剛纔幾人之間的對話馮楠看出,費總工確實和黃蕊的關係不一般,因爲在大多是時候他是稱呼黃蕊爲小蕊,而不是黃主任,這是一種很親暱的態度,但是對於黃蕊推薦的人,費總工依然能把握自己的用人原則,也就是說,馮楠之所以能去基地學員班,不是因爲黃蕊的推薦,而是因爲韋浩文的推薦。但是馮楠怎麼也想不通,像費總工這樣博學儒雅的知識分子,怎麼會和韋浩文那個奸猾的特務混到一起去的,而且似乎彼此間有一種堅固的信任。
不過不管怎麼說,才上班就被送去培訓是個好兆頭,這是可能被重用的徵兆啊。
下了班馮楠回到家就把這些消息跟蘭小魚說了,但是蘭小魚似乎對馮楠要去培訓不太看重,她說:你們那個單位專業性強,送新人去培訓很正常啊,現在就連上大學之前不是還要軍訓的嘛。
但聽說黃蕊把車撞壞之後,她的反應卻很大,看那樣子,就差上門去找黃蕊評理了,還說黃蕊是不把老百姓的東西當東西用。馮楠勸了幾句勸不動,又怕過多的說黃蕊的好話又惹來蘭小魚吃飛醋,所以只得由她說,只要不去當面找黃蕊鬧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