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是那樣的暢快,沁人心脾,韓文欽打開窗戶望着後院中的飛舞的蝴蝶在花叢中嬉戲,心情十分的舒坦,抻了抻懶腰,準備去洗漱。
“徒兒,你師傅我在這兒呢。”突然的一聲嚇得文欽一激靈,擡頭向院中的樹上望去,十分驚異的說道:“你,你怎麼在我家?”
一道人影帶着幾分酒氣飛到了屋中,坐在了一張桌子旁邊,隨手抓起了一個蘋果咬了一口,繼續說道:“徒兒莫非不認識師傅了?”原來此人便是昨晚的破衣道人。
“酒鬼老道,我,我什麼時候拜你爲師了?我有老師,是石面佛張行汕!”韓文欽緩緩地移着步子,準備隨時開溜。
“嘿嘿,是你老師把你賣給我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徒弟,我就是你的師父。”破衣老道將剩下的蘋果核扔到窗外,又舉起掛在腰間的酒葫蘆悶了兩口。
文欽終於悄悄地移到了門口,笑了笑說道:“還是不勞您老人家大駕了,我還有事情找景升去辦。”說罷便要推門而走,可是文欽的雙手好像觸到雷電一般,頓時將身體震得反彈了回來,正好坐在了破衣老道旁邊的椅子上。
破衣老道大笑着說道:“小傢伙,你跑的時候怎麼也不看看門上有什麼東西,瞅瞅,多危險啊。”韓文欽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麼捉弄自己,頓時漲紅着臉,大罵道:“你個老東西,敢捉弄我,我跟你拼了!!!”
說罷抄起身下的板凳,掄起來砸向破衣道人,但卻打了個空,文欽望着坐在凳子上漸漸消失的殘影,大感意外,忽的只聽,嘭!文欽滿臉焦糊的坐在了地上,這才反應過來,剛纔那道以假亂真的影子,竟是破衣老道用爆符化作的,老道人滿臉微笑的走到文欽身旁,說道:“哈哈哈,怎麼樣小傢伙,承認我是你師父沒?”韓文欽眼珠轉了轉,笑了笑,點頭跪下磕了兩個響頭,說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破衣道人猛的喝了一口酒,咧嘴笑道:“這就對了嘛,免得師傅我還費那麼大的勁,嘿嘿!”
韓文欽則是哭笑不得,心中默默的詛咒着,心道現在我打不過你,終有一天我會報這侮辱之仇,雖然這般的想着,但表情卻是十分的自然,和聲說道:“那我另一個師傅呢?”
破衣道人摸了摸嘴下雜亂的灰白鬍須,笑着道:“一個月過後,就是五年一度的天下論道大會,那個張老石頭,當然是帶着他孫子去報名去了。”
“什麼?!景升要參加論道大會?昨天在那個怪物面前他都嚇要死,怎麼可能會參加那種以武力決勝負的盛事?”破衣道人聽罷搖頭一笑,說道:“哈哈哈,俗眼!你可知道你所見到的張景升,乃是蜀山俗家弟子,被稱爲百年不遇的奇才!?”
文欽聽罷頓時傻愣在當場,緩緩說道:“真的假的?沒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破衣道人望着文欽呆愣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復又說道:“小傢伙,我相信你能變得比他更強!”
韓文欽淡淡一笑,說道:“師尊原來不知道?幼年時,由於我是文家最小的男孩,迫於文府繼承的壓力,所以我曾經也是隨父親一起修過道的,但是我總是做不好,年復一年,終於惹得父親的不耐,便再也不交我了,從此我與父親就日漸疏遠了,在文府之中各種鄙視的目光也是不斷向我投來,父親怕我想不開,便找了他的一個至交,也就是我的老師石面佛,來教我學書,想讓我考取一個功名,但受盡欺辱的我時常在街上看到一些富商,都是受人尊崇的老爺,於是我就天天求着老師教我商道,開始他不肯,因爲他在這條道上混了許久,知道水有多深,可最後卻還是擰不過我,硬是逼他教我學會了經商。”
破衣老道拿起酒壺抿了一口,說道:“小傢伙,你那老師就是一個老糊塗,哈哈哈。”
“不準污衊我老師!只不過我對那個什麼修仙練道徹底失去了信心,考功名那種我更是看不上,於是對經商貿易開始日復一日的用心,終於有了不小的名頭,但我的父親卻總是極力反對,說我練武修仙不行,就應該去科考,做這些經商是有損德壽的,可我哪裡聽他的話,我怕天天惹他生氣,便自己搬出來免得他老人家礙眼。”
“哈哈哈,你父親也是個糊塗蟲,竟然讓你去考什麼功名?!小傢伙,你如果與常人一般修煉自然是不成的,因爲你的體質,萬年都不曾一遇!”破衣老道眼中閃爍出奇異的光芒,大聲說道。
文欽聽罷搖了搖頭,說道:“你說的是不是那個什麼,龍靈聖體?就憑這個?”
“你是聽你老師給你講的吧?那個老石頭人也是迂腐的緊,只看到了你吸收那龍尊的聖氣,卻忘了探查你體內的氣旋!”文欽撓了撓頭,一頭霧水的說道:“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當年我身爲茅山大長老,曾閱讀過無數修仙練道的奇書,其中便有一本被封存了百年的禁書,被我那孽徒盜走,最後連我也受到牽連,被逐出了門派,你可知道被盜走的那本書是什麼書麼?”
“想必也定是與龍靈聖體有關的吧?”
“聰明!不愧是個小人精啊,你說的沒錯,的確有關!這本書名爲‘煉獄焚天’,上面記載着就是世間各種不同的奇特體質,以及修煉方法,其中有一種便是‘九靈玄體’!他與龍靈聖體表面上是一致,但是其內的氣旋卻如空洞!”
文欽聽得一愣一愣的,嘴角抽搐了幾下說道:“這兩個對於我來說,有什麼區別麼?”
“區別?區別大了,徒兒,難道你不想在這次論道大會出一出風頭,成爲一個舉世無雙的修道之人麼?”破衣老道一撇嘴,又抿了一口酒。
“別看我對那個什麼修仙徹底失去了興趣,可是我做夢卻都是夢見自己成爲仙家聖人,你能讓我成爲一個像我父親那樣的修仙之人麼?”文欽眼中帶着些許期望的說道。
“能是能,不過這要吃上許多的苦吧,你能忍受麼?”
文欽咬了咬牙,想着自己雖然在文府外面受到極大的尊重,可文府畢竟是修仙練道的世家,府內上下所有人都已經默認爲自己就是個廢柴,如果真能夠修煉成功的話,這無疑又是在那幫輕眼看他的那羣人頭上,重重的一擊!想罷狠聲道:“如果你能讓我突破修煉這道屏障的話,我願意認你這個師傅,並且永不會違背!”
破衣道人放下剛舉起的酒葫蘆,淡淡的道:“你真的想好了?”文欽狠狠的點了點頭,破衣道人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雖然那本禁書‘煉獄焚體’沒有在我手上,但我確切的記得,修習之人,必要和地獄幽冥簽下一份契約,如果修煉失敗了,那靈魂便永世不得超生!”
文欽聽罷猶豫了很久,每當有想要放棄的念頭地時候,在文府被羞辱的畫面便浮現在眼前,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這份契約,我簽了!!!”
破衣道人沉聲道:“好!就憑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娃子有如此的氣魄,我就沒有看錯!”說罷拿起玉簫桌旁的筆墨,在地上寫寫畫畫許久過後,拿起六道符咒貼在地上由密咒組成的八卦圖陣之上,大喝一聲:“開!”只見六道符咒應聲沒入到地面之中,所畫的八卦圖陣竟奇異般的扭曲旋轉,一座被燒得熾熱的熔爐漸漸升起,隨着悽慘的叫聲不斷起伏着從裡面傳出,爐門緩緩的打開,從其中赫然飄出一位紅衣道袍,罩帽遮臉的道士!
破衣道人臉上呵呵一笑,十分恭敬的拱手說道:“‘煉魂’,許久未見,可曾好啊?”
文欽看着稱之爲‘煉魂’的道人所罩的遮帽之下,石黑洞洞的一片,頓時汗毛豎起,冷汗淋漓。煉魂沉默許久,忽的淡淡的說道:“當年你與我簽下契約,走進那煉魂爐,出來之時僅剩下一魂三魄,苟且偷生在人間,你還沒忘吧?”
破衣老道將酒葫蘆中最後一點酒倒進腹中,沒有理會那煉魂,而是望向文欽輕聲說道:“此時若是後悔,還是來得及的。”此時文欽的表情卻是異常的冷靜了,望着破衣老道悽苦的目光,淡淡一笑,對着煉魂恨聲說道:“當年我師父就是走進這個煉魂爐麼?我進去!”文欽走到破衣老道面前雙膝跪倒,說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破衣道人扶起文欽說道:“真的想好了麼?這可是死亡般的豪賭!”韓文欽豁然一笑,說道:“既然選擇了,怎麼會退縮!如今我韓文欽,就讓那些看不順眼的看看!我韓文欽不會再是一個只會仗着家族權勢耍嘴皮子的懦夫!!!”破衣道人長嘆了一口氣,大聲說道:“不愧是曾經血屠倭寇的年輕少主!此般氣魄,如若不成就驚天泣地的一番大壯舉,實在是枉費這般人生!”
文欽心中在這一席話過後,竟有些熱血澎湃了,想當初自己不會修仙練道被人欺辱,曾吃了多少的苦,直到自己師傅的幫助下,大肆籠絡有爲人士組成隊伍,憑藉自己出色的指揮,帶領衆人擊敗那倭寇,才使得自己有如今的地位,可是在別人的心裡,自己終究不過是一個藉着他人之力出名的廢柴,這讓他實在是不敢對以後的生活有所想象。隨着時間的推移,文欽終於邁出了自己最艱難的一步,頭也不回的便向爐中走去。破衣道人在身影即將沒入那恐怖烈焰的時候,高喊了一聲到:“回來爲師請你喝酒!”望着文欽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無邊的熾熱之中後,轉向煉魂,帶着怨毒的目光說道:“這個魂魄你滿意了吧!”
煉魂關上爐門冷聲說道:“我要的是永世不滅的魂魄,並以其強大的靈魂力,徹底煉化爐中那些與我簽訂過契約的殘魂,如果失敗的話,你剩下的魂魄我也一併收了!”
破衣老道沉聲道:“你已經在文府監視了很久了吧?”煉魂聽罷冷哼一聲,說道:“要不是你百般的阻撓我,以我的手段,早就找到文府之中那隱秘的九靈玄魂,以此來煉化爐中那些殘餘魂魄了!”
“煉魂的手段?和你簽過契約的人誰不知道,爲了魂魄你不惜誅屠滅門,早晚你會遭到報應的!”
“放肆!”一道熾熱的鐵鏈從煉魂手中甩出,狠狠的抽打在了破衣老道的魂魄之上,幾聲靈魂慎人般的嘶叫過後,破衣老道跪倒在地,全身上下冒出如如雨的汗水,嘴角溢出鮮血,慘聲說道:“你不是隻要九靈玄魂麼?他的體內就如無底的黑洞,你要的那該死的魂魄,就是被他所吞噬了!這般體質,哈哈哈,所有魂魄都逃不過他的吸食,你想煉化他?怕是你爐中的煉魂火靈也是逃脫不過!!!”
煉魂大聲笑道:“我這煉魂爐中的火靈別說是神鬼妖魔,就是大羅金仙、上古祖神,也是逃脫不過!就憑他區區一個無名鼠輩,有什麼能耐能衝破我這煉魂爐!!!”破衣老道悽然一笑,淡淡的說道:“我相信他,因爲我從爲如此相信過一個人!”煉魂冷哼一聲,森然笑道:“既然來了,那便再尋尋這裡有沒有其他強大的魂魄,我那煉製千年的魂靈丹就差一點兒靈魂力便能成型出爐了!”說罷化作一道紅色的煙霧,便要飛出去。
“煉魂!你看老夫的魂魄行是不行!?”話音未落,屋中的門邊被推開,一位老者捋着鬍鬚走了進來。
“老石頭!?你來這裡作甚?”破衣老道咳了幾聲,支撐着站起,張行汕上前攙扶,僵硬的臉上露出硬邦邦的笑容,寒聲說道:“我這把老骨頭好久沒有動過手了,今天便要領教一下,這來自地獄的幽冥!”
破衣老道笑罵道:“人怎麼可能與神抗衡,老石頭,這次看來你我二人都要栽啊!”
“少說些廢話!看招!”張行汕舞動雙掌,帶着一股磅礴的勁氣,順勢拍出一道八卦印,狠狠地打在了煉魂所化的煙霧之上,只聽“呯!”的一聲巨響,屋中的牆壁之上被轟出一個大洞。
煉魂被迫將身形遁出,罩帽下空洞的臉上顯出兩點紅光,恐怖的注視着二人,哼笑一聲,道:“既然送上門來,那我也一併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