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月塵的話,秦桃溪非但不怕,臉上反而微微露出些好笑的神色,扇了扇手裡紈扇,語氣嘲諷道:“大奶奶何須如此疾言厲色,活像是要吃人似的。大奶奶放心,你的話婢妾都牢牢記住了,至於,這鍋補湯嘛,婢妾也會好好處置妥當。”
沈月塵繼續冷冷道:“從今天開始,你在這房裡閉門靜心,沒我的准許,不許踏出這房門一步!若是敢踏出這屋門半步,我立馬讓人打斷你一條腿!我說到做到!”
秦桃溪聽得額頭青筋暴起,目光極是不服,可到底還是把心頭的那一口惡氣給按捺下去,生生的將話吞回了肚子,握緊拳頭,微微福一福身,應承道:“眼不見心不煩,耳不聽心而靜。大奶奶既然如此疼愛婢妾,讓婢妾好生休養,那婢妾一定會安安穩穩地呆在這屋裡,閉門靜思。”她故意加重了尾音,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沈月塵聞言,冷冷地瞪了秦氏一眼,便轉身走出這間滿是腥香的屋子,一秒都不願意多呆。她一路疾步往正房走,才進房門就俯下身子乾嘔起來,嚇得衆人一驚。
春茗氣喘吁吁地追上來,一面替她輕輕撫着後背,一面讓翠心端茶過來給她漱口。
沈月塵嘔得不停咳嗽,她方纔就一直拼命忍着,若不是要穩住氣勢,教訓秦氏,早就堅持不住了。
剛纔發生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沈月塵的心情久久沒有辦法平復過來。秦桃溪心狠手辣她知道,打從她嫁進朱家的第一天開始,秦桃溪就沒少挑釁她。她從來都是見招拆招,沒有真正放在心上。秦桃溪的孃家顯赫,這是事實,但僅憑這一點,還不足以讓她在朱家橫行霸道。
沈月塵不願在言語上和她斤斤計較,原本以爲李嬤嬤和明心在前做例,她會識趣地收斂些,誰知,她還是依舊我行我素……
這一回,沈月塵是真的怒了。倘若秦桃溪真的把那鍋噁心東西送到孫文佩面前,一定會驚動了她的胎氣……
秦桃溪既然喜歡瘋,那就關上房門在自己的屋子瘋個夠,若是敢瘋到她的眼皮子底下來,那就索性新仇舊恨一起算,撕破臉面來大鬧一場。
沈月塵被噁心得夠嗆,吐也吐不出來,喝了兩口茶水之後,方纔稍微少受了些。
春茗見她如此難受,不禁一臉憤懣:“這秦姨娘真是個瘋子,徹頭徹尾地瘋子!小姐,幹嘛不讓她好好挨幾板子,像她那種喪心病狂的人打死了都不可惜!”
沈月塵深吸一口氣道:“她到底沒犯下什麼大錯,我罰了也是白罰。”
“她犯的錯還小嗎?那鍋湯……”春茗一回想起方纔在秦氏屋裡看見的東西,也忍不住噁心起來,撫着胸口道:“奴婢吧不怕別的,就怕她又起什麼歪心,回頭又來禍害小姐!”
沈月塵臉上浮起一絲無奈而又憤恨的神情,冷冷道:“秦桃溪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對付她這種陰險的人,最是困難。要麼不動,要動就得一擊斃命,決不能留下後患。”
兩世爲人,沈月塵最不願意招惹的人就是陰險狠毒的小人和心胸狹隘的女人,偏偏秦桃溪這兩樣全都占上了,而且,她還是個瘋的……
沈月塵在心內默唸,和瘋子打交道不能大意,一旦失手,就可能立馬被她反咬一口,絕對不能給她苟延殘喘,伺機報復的機會。
按說,孫氏受驚,秦氏殺貓,這兩件事情加在一起足以讓她借題發揮,痛罰秦氏一頓。可是,罰歸罰,終究沒法子將她徹底剷除乾淨。更何況,這件事又是孫氏有心陷害秦氏在前,就算鬧大了,也沒什麼意義。到了黎氏那裡,左不過就是一屋子不知分寸的姨娘互相鬥氣,又弄得滿院子烏煙瘴氣,惹人生厭不說,還會拖累了她。
沈月塵想過之後,望着衆人,輕聲道:“秦氏如今被關了禁閉,暫時會消停幾日,現在還不是教訓她的時候,如今,大少爺不在家,我不能輕易動她!”
春茗聞言,微微蹙眉道:“小姐何須如此小心翼翼,依着奴婢看,眼下,正好趁着大爺不在,小姐才應該下手……”
“你住口。”沈月塵輕聲打斷春茗的話,神情未有絲毫不悅,只是不由嘆了口氣道:“她是大爺的女人,是生是死,自然要大爺在場見證才行。更何況,她到底是秦家之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心些總是對的。”
春茗聽她嘆氣,忙低下頭道:“是奴婢太心急了,一時言語莽撞,還請小姐恕罪。”
沈月塵擺一擺手:“你的心事我自然懂,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如今,秦氏閉門思過,你們只管看着她,不要和她再起衝突,也不要和她鬥嘴慪氣。她這麼鬧,爲的就是惹人生氣,所以,咱們越是生氣,她心裡就越是痛快。”
春茗擡起頭應了一聲,臉上露出猶豫之色,馬上又添了一句:“小姐,您總是說時候不到,要慢慢等機會,可是咱們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沈月塵看了她一眼,神色非常的平靜:“很快,大爺就快回來了。”
孫文佩坐在牀上,身邊的丫鬟雲兒手中捧着一碗剛剛燉好的燕窩粥,一勺一勺地慢慢地喂着她吃。
夏媽媽的臉色有些難看,緩緩走進屋裡,待見她倚在枕上,一派悠閒自在地模樣,忙垂下頭去,不想讓她注意到自己的表情。
偏巧,孫文佩眼尖心細,還是看到了她臉上還未沒來得及掩去的一抹陰沉,“媽媽,這是怎麼了?”
夏媽媽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老身方纔去院子裡領香燭,聽說,秦姨娘被大少奶奶關了禁閉。”
孫文佩聞言微微一怔,心情頓時舒暢許多,心中暗喜:早上的那一場苦情戲,自己總算是沒有白演。
夏媽媽說完,又嘆了口氣,“老身還聽說,秦姨娘爲了已證清白,把琉璃那隻貓也給殺了……”
孫文佩又是一驚,隨即輕輕嗤笑一聲道:“那小畜生早就該殺了,亂咬亂撓的,死了也不冤枉。”她知道,這次自己和秦氏的樑子,算是徹底結下了,怕也沒用,還不如直截了當地劃清界限。
夏媽媽念着她有孕,沒有把秦氏燉貓的事情說給她聽,只是暗暗在心中搖頭,這孫氏看着模樣溫馴可人,沒半點威脅性,可心裡面還是一樣不安分。秦氏也好,孫氏也罷,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姨娘們的爭鬥,向來招數狠毒,摻和進去之後,只有壞事沒有好事,光是想想就覺得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