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有女 126懲治惡人推薦滿五百加更
元意看着他,脣上勾起一抹笑意,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椅把,道:“我有些問題要問你,你答好了有賞,答不好,後果我就無法保證了。”
她的聲音低啞,慢悠悠地說起,話音上揚,頗有中優雅閒適的味道,在渾濁的鬧市格格不入,更是提醒了衆人她的身份非同一般。
李四滿頭大汗,連忙點頭,“夫人請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一下,他愈發地確定來人的身份,應該就是這家糧鋪的東家,朱家的四姑娘,蕭府的少奶奶。
元意一樂,這人倒會說幾口文雅之詞,比賴三那滑頭明事理多了,“賴三真是從匯源糧鋪買的米?”匯源糧鋪就是她嫁妝糧鋪的名字。
“正是,賴三是昨兒個纔買的,還是讓我幫忙扛回來的。”他擡了擡頭,指了指元意身後的一個店小二,道:“夫人身後的小二哥兒可以作證。”
那小二點頭,忐忑道:“東家,他說的沒錯。”
元意點了點頭,繼續看向李四,道:“你可知李四除了吃飯,還吃了什麼菜?”
李四有些疑惑地看向元意,不知她爲何如此一問,但還是點頭答道:“知道,李四吃了飯之後就身體不舒服,他家的餐碗都是我幫忙收拾。除了吃飯,他還喝了一壺酒,一碟花生仁,一碟豬頭肉和一碟拌黃瓜。”
元意頓時心裡有數,黃瓜和花生食則生衝,賴三果然是食物相沖引起的上吐下瀉,就是不知這是一場預謀,還是臨時起意。
她轉身吩咐了錢掌櫃一句,待他走後,才道:“事情已經明瞭,賴三是食菜中毒,根本就不是吃了我家的米造成的。”
元意示意身後的素梅遞給李四一個荷包,裡面裝着幾個碎銀子。李四頓感意外,連忙道謝,小心謹慎地把荷包揣到懷裡,先別說裡面的銀子,單是這個荷包就值不少銀錢,果然是高門大戶,出手大方,指縫裡漏出一點就夠他半年的嚼用。
“呸,老子就是吃了匯源的米才中的毒,你這小娘子好生陰毒,就會推卸責任。”就在這時,賴三這時候吐掉了口中的抹布,氣得雙眼通紅,又開始破口大罵。
元意眸光一冷,再次指了指方纔的幾個店小二,道:“繼續把他的嘴給堵上,堵牢靠了。”
店小二連忙聽令執行,人羣中不知其故的百姓,見元意只是問了幾句就輕飄飄地下結論,又蠻橫無理,頓時滿臉鄙夷,覺得她不夠是虛張聲勢,說白了不過是爲了袒護自己糧鋪而已。頓時言語中也不客氣來。
元意穩當地坐着,對於他們的言語不予理會,不消片刻,錢掌櫃就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手中還提着一個食盒,臉上的汗也顧不得擦,衝大家按了按手,道:“大家靜一靜,我這裡有知味樓的一碟花生和一碟拌黃瓜,爲了證明我匯源糧鋪的清白,請哪位鄉親上來試吃一下,我們附贈正氣丸一份,還有打賞二兩銀子。”
人羣頓時一靜,看着錢守財從食盒裡拿出兩碟熱騰騰的菜,瓷碟中有知味樓的標誌,確實沒有絲毫隱瞞,衆人不禁面面相覷,沒有動作。
“我來,我來。”這時候人羣中突然鑽出一個男子,“老子活了大半輩子,連知味樓的門檻都踏不進去,如今能夠免費吃,還有銀子送,就算真的中毒也值了。”
他說完話,就舉起筷子夾起碟子的才狼吞虎嚥,還不停地舉起大拇指,直呼好吃。他吃東西很快,不消一刻,碟子中的才就被他吃得一乾二淨,他拍了拍肚子,還打了一個飽嗝。
“菜不錯,不過吃了也沒什麼事嘛。”他臉上有些得意,看向錢守財,道:“老子身體好得很,別說是腹瀉,連個噴嚏都沒打過。”
然而他的話音放落,就臉色一變,捂着肚子嘶了一聲,“不行,還真神了,才這會兒呢,就腹痛如絞,掌櫃的,茅廁在哪裡。”
錢守財把手中的正氣丸遞給他,然後又讓店小二帶他去如廁,然後朝衆人拱了拱手,道:“衆位,事實就在眼前,讓賴三腹瀉的,並不是匯源的米糧,而是花生仁與黃瓜相沖,若是不信,大家儘可去詢問大夫。”
衆人頓時恍然,俱是臉色訕訕,本來還有人扛着米要來退貨,此時連忙縮回去,不敢在提,更有脾氣暴躁的人直接指着賴三的鼻子罵,“我就知道賴三這小子不是什麼好人,做出這種訛人的事兒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元意嗤笑了一聲,對於衆人這種牆頭草的行爲不置可否,而是看向地上的賴三,“我讓人給你拔了口中的抹布,但是你不許說髒話,不然直接丟你去府衙沒商量,同意就點頭。”
賴三梗着脖子看了她許久,最後纔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元意便上人拔了她嘴裡的抹布,道:“說吧,是誰指使你來鬧事的。”
“老……我不是來鬧事的,只是來向這裡討個說法。”賴三雖然答應不說髒話,但是並不代表他配合元意的問話,依舊嘴硬,一副混不吝的模樣,“既然證明了是誤會,只怪我見識短淺,誤會你們,你們總不能不講理地繼續把老……我拘在這裡。”
他這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就算知道他在耍賴,別人對他也無可奈何,沒有證據,他打定主意元意爲了名聲,不敢拿他怎麼樣。
事實上,元意確實犯難了,講道理講證據她倒是可以懲治賴三,但是對於一個潑皮無賴,要怎麼講道理。
正在元意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聲低沉的男聲從人羣中傳來,“敢來爺的地方鬧事,不講理又如何。”
人羣迅速分開,露出外頭的人,錦衣玉冠,手執摺扇,英俊瀟灑,風流不羈,不是蕭恆是誰。
他帶着一羣家丁大搖大擺地走上來,在賴三的身邊站定,擡起紫金朝陽靴,一腳踩在他胸膛上,笑眯眯道:“你給爺說說,是哪個給你吃了豹子膽,來此撒潑鬧事的。”
這賴三也是個硬脾氣,在見到蕭恆的時候確實慌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就算被踩着胸膛也絲毫不露怯,“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我賴三絕不吭一聲。”
“呦呵,還是個硬點子。不過爺喜歡。”蕭恆嘖嘖地打量了賴三一通,纔對身後的家丁道:“給爺好好教訓這不長眼的小子,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個個還當爺金盆洗手了,都敢欺負道爺的頭上了。”
蕭恆身後的家丁業務熟練的很,蕭恆剛移開腳,就一窩蜂地湊上來對賴三拳打腳踢,很快就傳來賴三的哀嚎聲,圍觀的百姓一看,立馬後退了好幾步,忌憚地看着蕭恆。
對於這種野蠻粗暴的方式,元意終於看不下去了,扯了扯蕭恆的衣袖,輕聲道:“這樣不講理就打人,似乎不太好吧。”
除了第一次見到他搶錢民女,元意總算再次見到蕭恆欺橫霸市一面了,這樣的作風,簡直是活脫脫的不務正業、招搖過市的紈絝子弟。她頓時覺得羞愧,她怎麼就是蕭恆這廝的妻子。
蕭恆卻渾然不覺,冷哼了一聲,“有什麼不好,你就是婦人之仁,這種人,就該給點教訓。”
元意剛想反駁,那邊的賴三就開始求饒了,“別打了,別打了,我說,我說就是。”
蕭恆得意地看了元意一看,“看吧,這種人就是欠揍。”他往旁邊的椅子一坐,翹起二郎腿,下巴一擡,對賴三道:“爺就給你個機會,說吧,是誰指使你的。”
賴三青頭腫臉地趴在地上,呻吟了一聲,道:“是張力,是張力指使我這麼做的。”
惡人就該惡人磨,元意暗歎了一聲,就轉移了注意力,有些疑惑地看向蕭恆,張力不是被押到監牢裡了嗎,怎麼又出來了。
蕭恆卻對此沒有感到絲毫意外,“原來是他,想來上次的牢獄之災沒受夠呢。你回去告訴他,叫他洗好脖子等着爺。”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這就告訴他去。”賴三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踉蹌地跑了。
周圍的人一看沒了熱鬧看,很快就上散去,只留下元意等人。
“張力是怎麼回事啊。”人一散,元意連忙拉着蕭恆問道。
“還能怎麼回事,你嫡母請了刑部尚書幫忙唄。”蕭恆撇了撇嘴,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不屑道:“前陣子剛提出來,安生的日子不過,偏偏就往槍口上撞。”
她還以爲是對面的廣濟糧鋪的手筆,原來是和張力私怨,不過這些小打小鬧,上不了檯面,元意頓時鬆了一口氣,注意起蕭恆,問道:“你怎麼來了。”
蕭恆晃了晃摺扇,道:“爺正在知味樓呢,就聽掌櫃的說你吩咐人來辦事,一打聽,就過來。”
怪不得那麼巧。她剛想要打道回府,蕭恆就拉着她走出來,道:“既然出來了,就先別回去,爺帶你逛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