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互相切磋
一個時辰的馬步之後,元意累得幾乎都直不起腰來,雙腿都在顫抖,還是攙扶着臘梅還沒有癱軟下來。至於鴻奴,早就累得堅持不住,讓人抱回去休息了。
泡了一個熱水澡,又讓芭蕉按摩了一下酸脹的肌肉,雖然沒有含冬一樣手法高超,元意多多少少還是舒服了寫,至少能趁着身體去大廳處理府中雜物。
她剛來都督府,不能像以前那樣把事情都交給素梅,如今正是樹立威信的時候,所以元意絲毫不敢鬆懈,認真聽着管事彙報府中的一干事物。
昨日吩咐了於浩打造新的寢具,沒想到他的動作竟然快速得很,這天下午的時候就東西搬了進來,看到煥然一新的寢室,元意心中舒暢,看向於浩也順眼了不少。
怪不得能夠當這麼久的都督府管家,單是這辦事能力就非同一般。
根據於浩上交的造冊,元意讓臘梅和思恩對照着覈查了一遍,確查無誤。至於府裡的三百多下人,元意不能一一見過,而是召集起來訓了話,最後挑選了各大管事一一接見,說明了規矩,如此一來,也花了一天的時間。
在暗衛的調查沒出來之前,元意沒有改動下人們的職位,如今內憂外患,她能替蕭恆做的就是把持好後院,不能讓宵小之人打探到什麼消息。
忙活一天下來,元意深深感到了人手不足,連飯菜都是素梅親自下廚做的,如此一來人手就顯得捉襟見肘,這樣的日子還等等上幾天,其他信得過的人手纔會和行禮一同到達。
蕭恆是傍晚時候纔回來,元意正給鴻奴百家姓,之後就聽到丫鬟們傳來一聲驚呼,連忙看過去,頓時臉色大變。
他身上依舊穿着黑色盔甲,只是沒有了之前那麼光鮮亮澤,灰濛濛地沾了不少的泥土和冰雪,頭盔被他拿在手上,臉上的瘀痕就清晰地顯露了出來。
“你這是怎麼了?難道突厥人來了?”蕭恆的武功高強,很少有此狼狽的時候,元意不得不有此猜測。
蕭恆任由元意替他接了盔甲,輕笑了一聲,但是扯動而來脣角的傷口,又低低地抽了一聲,看到元意眼中的擔心,連忙安慰道:“若是突厥,哪裡還是這些輕傷。不過是和軍營裡的一些守將切磋了一場。”
之前的突厥只是小規模的進攻,造成的傷亡有限,如今大概聽到了新任的節度使上任,已經撤了駐紮在外邊的軍隊,估計還在觀望階段。
“那他們也太沒輕重了,哪能往你臉上招呼。”元意鬆了口氣,但是看到他滿臉的青青紫紫的,就氣打一出來,心疼得不得了。往日裡她都捨不得對蕭恆下狠手,這羣人竟然欺負她的男人,她兒子的爹爹,真是太過分了。
蕭恆覺得元意冒着怒火的鳳眼着實漂亮,眼中忍不住染上了一絲笑意,摸着她光滑的臉蛋,笑道:“他們都是一羣三大五粗的漢子,哪懂得什麼,估計是妒忌爺長得英俊唄。”
事實上,他到駐紮的營區,就聽到不少將士暗地裡說他是小白臉,甚至還有不少人攛掇着要來個全軍比武,美名曰讓他出手指導,實則是趁機要教訓他突降的節度使。
根據他的調查,上任的節度使並不太得軍心,他正想着法子震懾三軍,聽到這個主意正中下懷,不動聲色地應了下來。果不其然,一溜明顯是高手的士兵紛紛向他討教,雖然沒有下重手,但是招招都是往他臉上招呼,看來早就有了預謀給他教訓,那些話語不過是故意讓他聽見,激將法而已。
他們本來就小瞧了他,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最後都被他打的落花流水,最後還是他在車輪戰之下體力不支,才被人在臉上留下了痕跡。
元意把蕭恆臉上的得意看在眼裡,不由莞爾一笑,看來他今天還挺順利,不然不會在他引以爲豪的俊臉被人打了還一副開心的樣子。
解開他沉重的盔甲,元意連忙讓下人擡了熱水進來,伺候他洗漱、換了乾淨的衣服,纔拿了煮熟的雞蛋替他敷着臉上的清淤。
白白嫩嫩的雞蛋剛好滾到他的額頭上,元意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忍不住笑出聲來。
“怎麼了?”蕭恆有些莫名其妙地問了一聲。
元意點了點他額頭上的疤痕,狹長的鳳眸中帶着笑,戲謔道:“兩年前,你騎馬摔了下來,恰好磕了個巴掌形的石頭,可還記得?”
那段記憶簡直就是黑歷史,蕭恆又怎麼會不記得,他忍不住瞪了某人一眼,粗聲粗氣道:“還不是你幹得好事,下手沒個輕重,害得爺都不能出來見人。”
元意睨了他一眼,“那你現在這副樣子不也招搖過市地回來。”
“那怎麼一樣。”蕭恆挺起了胸膛,頗爲驕傲地看了元意一眼,彷彿是在鄙視元意的無知,“這是男人的光榮的勳章。這和被女人打能一樣嗎?”
元意冷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道:“你說什麼?”
蕭恆心道不妙,漆黑的眸子轉了轉,剛好看到清洗完身子被臘梅抱進來的鴻奴,連忙搶過,把腦袋埋在鴻奴的小小的懷裡,佯哭道:“乖鴻奴,你阿孃要打爹爹。”
鴻奴被蕭恆突如其來的一茬給弄懵了,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眼前的毛茸茸的腦袋,又看了看正黑着臉的元意,臉上頓時慼慼然,小手連忙不停地拍着蕭恆的腦袋,慢慢道:“爹爹哭,不厲害哦。”
元意一愣,脣角忍不住翹了起來。但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爲鴻奴又說了一句,“阿孃,打屁屁。”
這是在怪她把他親愛的爹爹給弄哭了?
蕭恆再也壓抑不住地笑了出來,肩膀一聳一聳得倒真像是哭了一般,惹得鴻奴更加着急,已經對元意怒目而視了。
元意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噼裡啪啦地碎了一地,不是說兒子都粘孃親嗎,怎麼到了她這裡都反了過來。這臭小子,她整日陪着他也抵不過蕭恆偶爾的陪伴。
蕭恆好不容易纔忍住了笑,才擡起頭來使勁地親着鴻奴的小臉蛋,忍笑道:“乖兒子。你爹沒白疼你。”說完,他還挑釁地看了元意一眼。
不得不說,蕭恆那副尊榮是在是有礙觀瞻,鴻奴剛纔因爲太匆忙沒看清楚,這下看着蕭恆又青又紫的臉,立馬就給嚇得哭了出來。
“爹爹,醜醜。鴻奴怕。”
這下輪到元意笑了出來,連忙從已經僵掉的蕭恆懷中接過鴻奴,安慰道:“鴻奴別怕哦,爹爹只是受傷了,鴻奴幫爹爹好不好。”
元意把手中溫熱的雞蛋塞給鴻奴,示意他拿着雞蛋在他臉上的淤青來回滾動。蕭恆連忙把宛若調色盤的臉湊過來,可憐兮兮道:“乖鴻奴,爹爹好痛。”
鴻奴瞪大了眼睛,仔細端詳眼前的男人,確認他確實是自己最喜歡的爹爹之後,才忍住了眼淚,雙手捧着雞蛋在他臉上滾動,同時還軟乎乎地說道:“爹爹不痛哦。鴻奴呼呼。”
然後鴻奴還真湊過去,嘟起紅紅的小嘴使勁兒地往蕭恆臉上呼氣,口水都給噴出來了,蕭恆卻一點都不嫌棄,眼中滿是笑意和自豪,“鴻奴真厲害,爹爹一點兒都不痛了。”
鴻奴頓時開心地咯咯笑了起來,愈發起勁地滾着雞蛋。
最後還是鴻奴玩累,元意把他抱回牀上休息,才哭笑不得地把蕭恆臉上的口水擦乾淨,重新剝了一個滾燙的雞蛋替他燙了一遍,又擦了藥膏,才一同上牀休息。
大概是藥膏比較有效,第二天的時候蕭恆臉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至少沒那麼嚇人,他照舊是一大早去了軍營,元意繼續帶着鴻奴去學扎馬步。
如今幾天之後,元意的生活逐漸進入了正軌,落後了幾日的一百精兵和裝了行禮的車隊一一達到了。
指揮着下人把熟悉的東西給換上,又能吃上熟悉的餐食,元意頓時鬆了口氣,覺得日子都美妙了許多。
另外一點,有了廚子在,元意終於可以讓廚房準備蕭恆的一日三餐,讓送過去。按理說蕭恆作爲節度使,不需要每日到軍營報道,但是爲了能夠收服這些士兵,蕭恆整日都泡在裡面,與他們同吃同住,一同訓練,每次回到府上都是泥人一個,直接累得睡着了,連鴻奴也沒怎麼有時間陪他。
元意看得心疼不已,軍營的吃食她找蕭全瞭解過,米糧粗糙不說,還少得可憐,這一日耗費體力下來怎麼抵得住餓。雖然蕭恆是想要以親民獲取軍心,元意卻怕他吃慣了精糧,如今吃着粗糙的事物對胃不好,說什麼也要準備些糕點讓人帶去。就算是在私下裡偷偷吃一些頂餓也好。
最後蕭恆自然爭不過元意,默認了她的要求,不過他沒讓下人每日往軍營送,而是讓元意前一天準備好了,第二天他親自帶過去,如此也減少了被人發現的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