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有驚無險
淺碧和臘梅追蹤蕭恆而來,待看到他去的是京城有名的花街的時候,臘梅氣得肺都快要炸了,一路上都是板着臉,活像人家欠她幾百兩銀子沒還似的。
她們到了春風樓,這樣的風月場所她們自然不能進去,就是出現在旁邊也有不好影響,但凡來這裡的都不會是什麼良家婦男,所以她們喬裝了一番,才謹慎地讓淺碧拉了一個男子來了解情況。
就在一旁的衚衕裡,被威脅過來的男子擦了擦汗,立馬把自己所知的全部都說了出來,“方纔卻是是蕭公子進去了,據說是有人要砸他老相好的場——也就是花魁凌月姑娘,裡邊還打了起來,現在勝負不定。”
看着臉上頓時變得難看的兩個婢女,男子眼睛轉了轉,心中腹誹,不用想,肯定是蕭少奶奶家的丫鬟,後宅婦人的手段也就這麼點兒,想着蒼蠅一樣煩不勝煩,上個花街又怎麼了,想起自家兇狠的母大蟲,他不由對蕭公子有種同命相連的感覺。
“我們知道了,你走吧,這件事要是被我聽到絲毫風聲,別怪我不客氣。”淺碧面無表情地折斷一個小臂粗的木棍,威脅地看着他。
男子眉頭一挑,他不過是一個平頭百姓,這些官宦人家若是想找他麻煩還是很容易的,儘管心裡不滿,卻還是不得不誠懇地點頭應是,保證道:“姑娘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們知我知,絕不落入第四人口。”
因爲他的識相,臘梅滿意地點了點頭,掏出幾兩銀子丟給他,“你可以走了。”
男子樂滋滋地捧着幾兩銀子千謝萬謝地離開,有了這銀子,他又可以晚幾天纔回去了。
“太過分了,姑爺竟然揹着姑娘在外頭有了相好的。”臘梅一腳踢開地上的木棍,憤憤不平,“姑爺真是太可惡了。”
淺碧摸了摸鼻子,沒有回話,不管怎麼說,少爺都是她的舊主,背後說他是非似乎有些不好,她猶豫地看向臘梅道:“這事兒要不要告訴少奶奶?”
“必須要說。”臘梅握了握拳頭,斬釘截鐵道,“我不能讓姑娘繼續受姑爺矇騙下去,走,咱們回去。”
淺碧看着氣得一臉通紅的臘梅,心中替少爺默哀了一聲,然後才點了點頭,道,“好,咱們回去。”
花開並蒂,各表一枝。
蕭恆沒想到元意會讓人跟蹤他,絲毫不知自己已經大難臨頭,而是一副鎮定從容的姿態跟着蘇青等人去了凌月的院子。
蘇青說是來觀摩花魁的房間是假,趁機查探是否有密道纔是真,所以在進去的時候,他們毫不客氣地開始搜查,不管是名貴的字畫,還是看起來可以的花瓶書架,都要挪動一番,隨隊的甚至還帶着一個機關高手,不停地查探。
而後他把注意力集中到梳妝檯上,他研究了一番,伸手扶住了梳妝鏡的一邊,往左邊一扭。蕭恆眼神一凝,看着那人的動作,足尖不經意地在地上點了點,脣角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蘇青冷笑地看了蕭恆一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在衆目所矚的情況下,男子壓力倍增,用力地扭動着梳妝鏡,卻未能如他所料的出現什麼密道,反而是梳妝鏡咔嚓咔嚓地一聲,轉了一個方向。
他失落地看着梳妝鏡,嘴裡喃喃道:“怎麼會這樣,這樣的旋轉設計,還有磨損程度,應該是開關纔對。”
凌月掩脣輕笑,臉色微紅,解釋道:“這是奴家特地讓木匠打造的梳妝檯,鏡子可以任意旋轉,如此不管是閒坐或是休息,都可以照到鏡子。”她蓮步輕擡,上前把梳妝鏡扭轉了一下,對上一旁的貴妃榻,再旋轉一個角度,對着卻是繡牀。
幾人的臉色有些漲紅,風月場所的女人用品,這樣出格,似乎一點出奇也沒有,他們這樣大張旗鼓,鄭重其事,實在是打臉,個個俱是難看至極。
蕭恆幸災樂禍地笑了出來,意味深長道:“蘇大人若是對凌月的梳妝檯感興趣,可以私下找她探討,這樣砸她的場,未免不好吧。”
蘇青咬了咬牙,道:“蕭恆,你別太得意,總有一天我會抓到你的把柄的。”
他深深地看了凌月一眼,冷笑了一聲,才帶着一羣人離去。早知他剛剛就不該忌諱着凌月身後幾個不能得罪的恩客而行事顧忌,若是一開始就直接提人搜查,說不定能得到什麼線索,等到蕭恆趕到,就已經失去了先機。
看着凌亂的房間,凌月皺了皺眉頭,一臉委屈地看向蕭恆,道:“蕭公子,那些是什麼人?好生野蠻。”
“他們是太子的人。”蕭恆淡淡地回了一聲,看向凌月,“你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凌月再也顧不得做戲,眼中閃過一抹驚懼,風月場所的人消息最靈通,雖然庶民不許妄議朝政,但是她的一些恩客不乏朝廷的官員,高興時會說上透露上一些信息,她也知道些當朝太子的性格。
她雖然是受人追捧的花魁,但是在太子若要對付她,簡直易如反掌。“蕭公子,他們究竟爲什麼來搜查奴家的房間。”
昨天晚上蕭公子確實來找她,不過是一起喝酒,她不勝酒力,很快就醉倒了,人事不知,之後的事情就不甚清楚了,雖然昨晚她輕易地醉倒有些蹊蹺,但是她剛剛識相地沒有說出來。她如今再問蕭恆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想到他會答她,她只是要一個承諾而已。
果然,蕭恆皺了皺眉頭,“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你收拾些細軟,我送你走。”
凌月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他,“去哪兒?”
“蘇州,揚州或者其他什麼地方,你喜歡那裡,爺都送你去。”蕭恆看着凌月,認真道:“這算是補償。”
凌月沉默了半晌,“是不是奴家要去哪裡都可以?”
“當然。”蕭恆應道。
凌月盈盈地看向他,道:“蕭府如何?蕭公子風流倜儻,奴家仰慕您許久。”
不得不說,凌月被捧爲花魁還是有些道理的,容貌豔麗,眉眼妖嬈,一舉一動解釋惑人的風情,經過專門訓練的眼神含情脈脈地看着男人,任是鐵石心腸也會化爲繞指柔。她別的中規中矩的大家閨秀相比,她的笑容中多了些滄桑和歷經世事沉澱後的成熟,有着別具一格的氣質,吸引着貪鮮的男人前赴後繼。
蕭恆卻不爲所動,眸光微微一冷,“不可能。”
凌月複雜地看了蕭恆一眼,輕笑了一聲,“是因爲蕭少奶奶嗎?”
蕭恆的眸光一柔,但是他不想與一個風月女子談論元意,對此不置可否,而是直接下了決定,“既然如此,那就去揚州吧,那裡繁華不輸京城,想來你也不會覺得寂寞。”
凌月這次沒有反對,轉身去收拾細軟,這時蕭全回來了,臉色沾了不少塵土,看到蕭恆,便笑嘻嘻道:“少爺,奴才幸不辱命。”
蕭恆點了點頭,“做的不錯。”
他沒想到太子最後還是會懷疑到他的身上,不然也不會有這次搜查,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凌月的房間裡確實有個密道,而開關正是那個梳妝鏡,若是被發現,昨晚的事情肯定把他暴露出來。
密道既然有外邊打開的開關,勢必又有從裡面關閉的開關。他讓蕭全從密道另一頭進去,在密道口守着,等到這頭開始扭動開關之時,得到蕭恆指令的蕭全在裡頭同時扭動,兩廂抵銷,才險險地沒有被發現。
蕭恆剛剛站的的地方正是密道入口,裡面中空,他剛剛若有若無地在地上敲了幾下,正是給蕭全傳遞消息。如今此地被人太子懷疑,此處的機關勢必要破壞掉,抹掉一切疑慮。
“你留着給凌月姑娘贖身,爺先去別院安排人處理後續事宜。”
蕭全嚴肅地點點頭,道:“奴才明白,爺快去吧。”
蕭恆點了點頭,待出了院子,臉上重新掛上灑脫不羈的笑容,與老鴇說了一切讓隨從處理之後,出門騎了馬,確保沒有人追蹤之後,直徑去了西街的別院。
若是元意在這兒,她一定會驚訝地瞪大了雙眼,然後一眼就認出此處正是蕭府書房密道直通所在。然而此時蕭恆匆匆地下了馬,把繮繩交給老王之後,便匆匆上了閣樓,拿起筆匆匆地在紙條上寫了些字,爾後打開書案上一個香鼎,把紙條從裡面塞了進去。
蕭恆看着紙條通着裡邊的細小機關別傳送下去,眸色漸漸地深了下去,他又把葉無情叫了進來,吩咐道:“這陣子你盯着點蘇青,如果必要,你可以放出些霏雪的消息。”
葉無情面無表情地點頭,道:“公子,屬下明白。”
蕭恆終於鬆了口氣,心情大好地看向窗外,忽而臉色一變,道:“糟了,快午時,今天就先這樣了,爺得先回去了。”
葉無情眼睛也不眨地看着蕭恆急哄哄地離開,臉色焦急,眼底慌張,不解地歪了歪頭,不過是回去晚了而已,公子又不是沒回晚過,必要這副天榻的樣子嗎?還有,這個人真的不是其他人易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