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有女 191蕭恆發難
蕭恆的受傷和元意的懷孕,都算是一個意外的消息,各路的親朋好友或是登門或是寄禮,表達了一番心意。
霍子民等人本來打算着新年之後繼續來蕭府受學,但是因爲蕭恆的傷而不得不放棄,況且霍子民的婚期就在二月,原定的計劃更加不能成行。
另一方,元意也被打亂了計劃,她與柳清揚和顏少筠三人打定主意要在年後開張,但是元意如今懷孕,全府上下都把她當易碎玻璃一樣看着,她是不可能有機會出去,只能好在兩人來探望她的時候,她參謀了一下,完全信任地把藥膳單子交給她們。
除此之外,元意還打算把杏紅派出去當管事,替她負責藥膳坊的各項事宜,自從杏紅向她投誠之後,元意就一直關注着她,確定她本人也沒什麼問題。但是她雖然也是貼身大丫鬟,比起素梅、臘梅、芭蕉和櫻桃四人來,終究是差了一層,在元意麪前也算不上中用,頗有些鬱郁不得志。
但經過元意的觀察,發現她的穩重知禮絲毫不屬於素梅,便有了讓她去膳食坊當管事的念頭,畢竟那裡招待的大多是女客,如此反倒增益。
對於元意這個決定,杏紅自然喜不自禁,連忙磕頭謝恩,元意便在柳清揚和顏少筠上門時,把杏紅託付給她們,權當頂了她的份。
膳食坊的開張日子定在正月二十二號,元意身子不便,未能出席,雖然心中有所遺憾,但是臘梅卻去湊了熱鬧,把現場一一複述給她聽,因爲藥膳坊新奇,開張頗是火爆,在之後的日子也勢頭不減,很快就獲得了京城貴婦圈子的青睞,可謂日進斗金也不爲過。
女人錢和小孩錢都是最好賺的,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而最近這樣段時間,不過是讓元意更加加深這個認知而已。她看着眼前小孩布料和玩具的一大堆東西,不由頭疼地壓了壓額角,看向正低頭哈腰的蕭全,道:“庫房裡已經有夠多的東西了,讓你家少爺別再折騰了。”
不知道是因爲初爲人父的激動,還是爲了補償他不能照顧元意的愧疚,蕭恆吩咐蕭恆每日都天南地北地搜刮小孩的玩具,各樣各樣,千奇百怪。
前一陣子院子裡一個粗使婆子看到其中一個小玩意,差點就失態大哭,還是元意遣了人問了才知道,那婆子本來是南方人,背井離鄉被賣入蕭府,而上次蕭恆送的小玩意,就有她們南方特色的小玩意,一下子的就勾起她的鄉愁。
元意頓時滿臉黑線,不僅蕭恆如此,上了年紀又初當祖父母的蕭朔和雲氏更是誇張,雲氏親手做針線,一個月,就做了好幾天嬰兒的衣服,不管男女,一一具備,還是元意親自去了正院讓她注意身子,她才停下了瘋狂勁。至於蕭朔,他一個大老爺們的不知道做什麼,便學起蕭恆送東西,不是什麼小玩意,竟然是他辛苦收藏的各式硯臺。
在第一次拿到上好的梅花端硯的時候,元意第一反應就是,公公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比割肉還疼。
好在這些只是初初懷孕,蕭家衆人興奮過頭,一直沒消下去而已,直到元意出現了孕期反應,吃什麼吐什麼,整個人都瘦了一層,他們才停下興奮,急得團團轉。
其中就數蕭恆的反應最大,他本來就受了傷,雖然年輕底子好,又是習武之人,傷口很快就癒合,但也只是行動無礙而已,他就算是想搬回正房,他滿身的藥味也能把元意薰得大吐特吐,他只好憋屈地繼續搬回廂房,整個人就像困獸一般,連脾氣都大了不少。
元意知道蕭恆最近倒是挺愛罰人,連照顧的姨娘,好幾個都捱了訓,她雖然有心安撫,但也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現在她每天循環着吃了吐,吐了吃,虛弱得懶得說話。
陳嬤嬤還曾安慰她,如此鬧騰,鐵定是個小子,雲氏也隨身符合,直道當初她還蕭恆的時候也是這副樣子。
這些話非但沒能安慰到元意,反倒讓她委屈起來,難怪這樣折騰人,原來是學了孩子他爹。於是她發揮了孕婦的喜怒不定,遷怒蕭恆,好幾日都沒理他。
這一日元意正在用早膳,是用白鴿熬得稀爛的白粥,入口醇鮮,口感十足,元意難得地沒有反感,暢通無阻地吃了大半碗才停下。雖然着分量不多,可也把身邊的丫鬟們喜得紅光滿面,要知道前陣子元意可是連小半碗都吃不下,如今有了反轉,當然是喜事。
孫大夫都說了,要是元意再繼續吃不下東西,母體營養跟不上,唯恐對腹中的胎兒不利。元意也正是因此,最近都逼着自己多吃點東西,纔在壓力下有了進展。
因此元意也心情大好,整日呆在房中也有些悶氣,便決定帶着丫鬟出去走走,透透氣。她這才踏出門口,在院子裡的亭子坐下,就聽到一陣女子的喧鬧哭喊聲,不由眉頭一挑,看向一旁的丫鬟。
臘梅和櫻桃臉上都有些惱怒,畢竟姑娘難得有了好心情出來逛逛,平白被掃了興致。
雖然說元意因爲養胎沒有再多問流軒院的雜事,但是畢竟還是流軒院的主母,聽到吵鬧聲也不能視而不見,便對臘梅道:“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臘梅領命下去,陳嬤嬤不想她操心,不贊同道:“姑娘,有什麼是讓奴婢去處理就是,您要好好養胎,不能太過操勞。”
元意知道她是關心自己,便解釋了一句,笑道:“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妨事。”
正在說話間,吵鬧倒是愈發地大了,元意看過去,倒是看到以蕭全爲首,身後跟着幾個粗使婆子,正拖着一個身着錦衣的女子過來,看到元意,蕭全苦笑了一下,朝趕過來的臘梅點了點頭,親自進了亭子,向元意請安。
“奴才見過少奶奶。”
他臉上雖然不見異常,心中卻是暗道倒黴,怎麼偏偏就撞上了少奶奶出門,好巧不巧地又在出府的必經之道上,簡直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元意揮手讓他起來,懶洋洋地縮在下人搬來的貴妃榻上,對上蕭全的眼睛,問道:“你拖得是誰?她煩了什麼事兒?”
因爲女子距離亭子還有一段距離,又垂着頭,元意沒有看清她的容貌,只是根據她的衣着可以猜得到是一位姨娘,纔有此一問。
蕭全自知逃不過,硬着頭皮回答,道:“回少奶奶的話,是後院的田姨娘,剛剛衝撞了少爺,少爺發了脾氣,讓人把她發賣了。”
元意眼睛一眯,看不出喜怒,卻讓人覺得周邊冷冽了一層,然而她只是淡淡地揮了揮手,沒有細問,道:“那就按少爺吩咐得做吧。”
蕭全沒有異議,反倒覺得逃過一劫,連聲稱是,倒是外邊的天姨娘萬念俱灰,哭喊着讓少奶奶饒命。蕭全卻也不再給她面子,直接讓下人堵了嘴,繼續拖着走了。
直到幾人的身影消失在小道中,元意才側首看向陳嬤嬤,手中捻着一隻栗子,即使諷刺有時惱怒,“這才一月呢,就有人耐不住寂寞了,也不顧忌着從遠身上的傷還沒好。”
陳嬤嬤麼擔心她心情不好,連忙安慰道:“姑娘請放心,她們不過是挑樑小丑罷了。”
雖然如此說着,陳嬤嬤心中不由有些慶幸,還好姑爺受傷了,不然自家姑娘懷孕,不能伺候姑爺,勢必要安排其他姨娘服侍,以姑娘的性子,不知道要鬧出多少風波。
“我自是相信從遠。”
元意沒有注意陳嬤嬤的心思,反而是皺眉沉思,蕭恆對她毋庸置疑,這當口自然不會做出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但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後院的女人手段多的是,難保蕭恆不會中了套,這日後還有七八月挨呢,她可信不過蕭恆的節操。
看來勢必要好好地敲打敲打某人了。
於是元意沒有了曬太陽的興致,原路返回,但是沒有去正房,而是拐了個彎,去了隔壁的廂房。
剛踏進門口,就聽到蕭恆包含怒氣的聲音在裡邊響起,“滾,把爺的話當耳邊風是吧,都不許進來。”
元意示意其他人留在外邊,獨自一人進去,便看到蕭恆正一臉怒氣地坐在牀沿,只穿着一身單衣,聽到腳步聲,本來要發脾氣,一看到是元意,立刻就憋了回去,下了牀把她攙扶着坐下,一連串的關懷從他口中蹦出,“意兒,你怎麼來了,用早膳了沒?胃口有沒有好點?有沒有想吃什麼,爺讓人給你找去。”
“我今天的胃口很好,吃了大半碗的粥。”元意讓蕭恆也坐下來,一邊寬慰着他,又繼續問:“剛剛發什麼脾氣呢,你身子還沒好,你自個兒又不是不清楚。”
蕭恆一頓,偷偷地覷了元意一眼,這些天元意都沒給他好臉色,他知道元意懷孕不舒服,都忍了下來,還費勁心思地想討她歡心。如今見她臉上沒有怒色,還主動來找他,這才鬆了口氣。